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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离世的遗憾

她虽然来到这个世上不过短短二十几年,但是她一点也不怨恨上苍,为什么让她活在人世的时间这么短,相反的她觉得能再见一眼笑慕然已经让她此生无憾了,面对死亡,她十分平和,安安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她甚至在昏迷醒来后,都要感谢一次上苍,这种病不会让人感到痛苦,只是日渐消沉。

四月中旬,她破天荒的在晌午时醒来。她听见外边很是热闹,就问屋主奶奶发生了什么事,屋主奶奶告诉她,岳王府的千金生了个儿子,正庆贺呢。

屋主奶奶还说,岳王府的女婿是几年前从外面捡回来的,时间一长就和岳王府的千金岳婉怡有了感情,就成亲了。段晨曦听后,才知道原来笑慕然竟然是岳王爷的女婿,才知道原来程浩竟是被他所揭发。

段晨曦早已释然,她不知道人是不是只有当面临死亡时才会把一切都看透。她这次只醒了半个时辰便再度昏迷过去。

她在梦里看见了段老爷和段夫人,又看见了段斯齐,大奎,翠儿和张二娘,他们都对她笑着,段晨曦也对他们笑,她又仿佛看到了自己亲生爹娘就走在自己的前边,

段晨曦想见见他们就一直跟着,但他们走的实在是太快,段晨曦就一路小跑着,追赶他们,段晨曦一直都没有回头,她发现自己已经回不了头了。

段晨曦是被吓醒的,她醒来时,衣服早已经湿透了,她觉得这是自己最后一次醒来了,在村里时,听他们老人讲这是回光返照,段晨曦并不觉得害怕,她坐在桌前,拿出了自己从村里带好的纸和笔写下了一首诗“生死茫茫,握有何方,只有一命,在乎天上,只负来世,不曾向往,你是否在,我何处寻,总归一命,在乎天上。“

等屋主奶奶给段晨曦来送晚饭时,才发现段晨曦已经死了,她是带着微笑死去的。屋主奶奶按照段晨曦生前的吩咐,替她穿上了她亲手缝制的那件嫁衣。艳丽的红色衬托着段晨曦苍白的脸色,却不觉诡异,而是显得段晨曦更加漂亮了。

屋主奶奶可怜段晨曦,就自己掏了些钱,给段晨曦请了两个吹鼓手,算是和段晨曦作最后的告别。段晨曦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葬礼并不冷清,不知是谁把这件事告诉了孙二娘,当天全村的人都来到了段晨曦的葬礼为她默默地哀悼。

屋主奶奶在收拾段晨曦的遗物时,发现了段晨曦死前所写的诗句,她没读过书,自是看不懂这诗,她觉得有用,就妥善保管了起来。

段晨曦如愿以偿的葬到了桃花树下,以后每年桃花都会在四月开的最为艳丽,似是想等待着某位故人的到来。

就这样死去了,晨曦死的时候,眼睛都是一直睁着的。晨曦在她的眼睛中,回忆着自己的一生。

从她呱呱坠地到被遗弃,从她进入段府过上幸福的日子,从他认识段斯齐和笑慕然。她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也是喜欢自己的人,她在皇帝面前大显身手,并赢得“绝世才女”的称号。她面临着被逼结婚,面临着与深爱的人生死别离,她也随着段家一起面临着危难。

自己跟着段斯齐过着贫苦的生活,偶遇生病,到差点死去。再后来,自己一个人生活,来到这个村庄,看到了那麽多的孩子,遇到了心地善良的萍姐。然后,再遇到村庄里来的这个奇怪的军队,最后,却怎么也没有遇到自己苦苦等待的那个人。

就这样,晨曦在这个贫穷的乡下,度过了自己的余生。可是,自己临死的时候,都死不瞑目啊。

晨曦就这样去世了,带着未解开的遗憾,就这样去世了。她并不知道,她苦苦等的那个人,是否真的回来到她的身边,他并不知道,自己半生的等待,在老死后,又会换来什么,可是,她就这样去世了,安静的去世了。

一生一世的回眸,只为一时的兴叹,可这一次的回眸,就再也不见你的笑脸。

段府的破败,并没有打击到段晨曦的生活,段斯齐的离开,让她感觉到,只是最后没有了一些没有必要的累赘。

那段段晨曦依旧在乡下教书的日子。在乡下的生活,让她感觉到是那样的无忧无虑,每天教孩子们识识字,天气好的时候带着孩子们出去玩耍,开门便是青山绿草,出门就是农家人淳朴笑脸,热情问候,让她忘记了以前的苦难生活。

也托走成串乡的商人打听过好多次笑慕然的下落,但带来的消息总是影影绰绰,再去打探的时候已经查无音讯,最终还是没有打听到。段晨曦便放弃了寻找。不再去关心他人,自己便过起了自己的生活。

在乡下的她有自己在时认识的好姐妹萍姐的照顾,还有学堂里那些孩子们的陪伴,当然是其乐融融啊。

可是岁月不饶人啊,随着年龄的增加,萍姐看到段晨曦还是自己一个人,便想给他介绍一位先生,也好这个人替自己照顾晨曦妹妹。可是,晨曦心里还是忘记不了笑慕然,真的忘记不了。

在晨曦的脑海中,那个军队的偶遇,怎么也忘记不了。因为这一次,或许是她在临死前看到的最大的场面,从前在段家都没有见过。

有一次,萍姐与段晨曦离开王刘庄,走在回家的路上,只听得远远的传来阵阵短促的‘合、吾’呼喊,原来这是一队走江湖的押镖队伍,有那么六七乘镖车近三十人的护卫随行,围绕着镖车沿官道缓缓走来,路上行人纷纷靠边避让,看阵势显然这是一趟硬镖,嘴上和气,但宵小之辈胆敢打他们的注意,绝对是有来无回。

咱在这说话的功夫,镖队已走到近前,萍姐忙带着晨曦站到路旁躲避。只见镖车上坐着两人,其中一个豹眉鹰眼,身材魁梧,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在镖车的另一边坐着一位商人模样的男子,温文尔雅,久经风霜的脸上略显老态。

“萍姐,你看,车上那个人穿的衣服好奇怪啊。 ”晨曦很好奇的问着萍姐。

“嗯?你说这些镖师啊,他们风餐露宿的能穿舒服就不错了,哪里会讲究什么奇怪不奇怪的。”言谈间,车上的人好像听见了晨曦与萍姐的对话,便扭头看了一眼。

谁知这一看不要紧,那人便是晨曦苦苦寻找近十年的笑幕然!笑幕然心头大震,脑中思绪一片混乱,想开口但是却发不出声音来,就这么痴痴的看着。

转过头来看笑幕然,心中一片苦涩,他多么想跳下车去,把晨曦拥入怀中。

但是十年,整整十年,自己已经有了家室,而晨曦也可能嫁人了,如果她已经忘了我我该怎么办,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冲过去会不会破坏了她的家庭?

想到这里,笑幕然不敢有任何动作,就这么望着,隔着重重护卫望着晨曦,心中苦涩不知如何排解。直到镖车与晨曦擦肩而过也不敢再次回头看向晨曦,哪怕远远地在望一眼。。

晨曦大窘,忙低下头,心里还不住的想,这人怎么这般无礼,一点规矩都没有。

但是她并没有想到,那里面坐着的那个人正是笑慕然,就是笑慕然啊。但是,这对于段晨曦来说,她并不知道。

而她还在一旁傻傻的埋怨的那个人,那个在路边不幸的人。

其实,再相遇的那一刻,笑慕然就已经认出了段晨曦,他已经完全的恢复了记忆,只是,他不敢去想认,他也并不知道,段晨曦在苦苦的等待着自己。

在那一次笑慕然在村庄相遇后,笑慕然就经常来到这个村子。看到笑慕然过的很开心,在学堂中教那些天真的孩子,看到晨曦在一个家庭中生活,有一双儿女,过的也很幸福。

但是,笑慕然看到的这一切,都是错误的,晨曦因为生病了,暂时住在了萍姐家里,那一双儿女是萍姐家的,他看到的一切,都是错误的。他并不知道,晨曦现在的生活,真的是很困难的。

笑慕然看到这些,一直认为段晨曦过的很幸福,所以就没有去相认,只是默默的苦苦的看着。自己的内心的绞痛。那是喜欢晨曦的感觉。可是,都没有用了。

笑慕然并没有想到,那段日子是段晨曦最困难的日子,而每天笑慕然都会走出家门,去来这个村庄的道路,看看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她不想别的,她只想在临死的时候,可以见到笑慕然。

但是,到最后,笑慕然没有想到,最后没有与笑慕然相遇,却成为对段晨曦的最后伤害,晨曦死都不瞑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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