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各自的心中无限的拉长,变得一眼望不到尽头,久的令人发指。原本驻扎在他们彼此心中乐观的信念瞬间瓦解。这是个多么荒唐的念头!那时候已经暮色四合,门外的小路是昏暗而阴冷的,柯沫怀着难以抑制的愧疚心理提着一盏油灯,裹上件密不透风的大衣希望去小路的尽头迎接使自己牵挂的人。她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如果说还有一定的抱怨那完全是冲自己来的,与那个善良的马夫没有任何关系。她觉得两个月真是个无比漫长的岁月,在爱情的世界里,就好像是她的生命,已经不知不觉的孤独的前行那么久了。她要最快的找到叶浮生,告诉他自己愿意同他缔结婚姻的消息,只要他像他当初说的那样能够风雨无阻的握住她的手,什么时候也不会放开。
她高兴极了,这样的想法对于她简直有如神助,它们所带来的喜悦与欣慰难道不比当她得到他的道歉来的多的多吗?后者是争吵的胜利,而前者则是真爱的补偿。
是薇拉的突然造访使即将迎接幸福的姑娘手足无措,当她拉开门的时候,薇拉风尘仆仆的形象赫然出现了。与柯沫的不知所措相比,薇拉简直可以用久经世故的泰然自若来形容,她丝毫不为站在叶浮生的家门口却看到柯沫从这里居住,这一切变故不需要任何解释就能令她了然于胸。“这一定是因为她常常在这附近的一带窥视叶浮生的缘故。”柯沫慌张的想到,因为不知道如何接待这位不速之客,她认为她此次上门是想看看这家的男主人就遗憾的告诉他现在她不可能在这座房子里找到她想要找的人。她说这话时显出不情愿的样子,并没有做出邀请她,进屋的意思,只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柯沫以为这样一来薇拉定要面红耳赤尴尬的快速离开,并希望自己替她向叶浮生先生问好,但她并没像柯沫想象中的发展,反倒气定神闲,一本正经的盯着柯沫的脸,反倒使她窘迫万状,不知如何是好。
“才不会那样,我认为这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时候。”厨娘口气生硬的说,并没有为自己的话做出任何肢体动作,这在她曾经的言行中是随处可见的,但她如今却成了个法庭上的辩护律师,不苟言笑,正儿八经,使柯沫不禁望而生畏。
“如果我知道你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有什么含义那我是绝不会问你的。”柯沫怯生生的说。
薇拉依然使用自己使柯沫惧怕的口气跟她说话,似乎她没觉察出这样有什么不妥,似乎她从事至今都是这样与人交谈的。柯沫没有邀她进屋,她就一动不动的立在门口,似乎这样的怠慢对她并没影响,似乎什么也不能改变她现在一本正经的态度。她说:“将军的情况很糟糕,他可能需要你为他做点什么。”
她们匆匆忙忙的离开这儿时连张纸条都没有给叶浮生留,柯沫产生过这个想法但还没来得讲明就被薇拉野蛮的带走了,于是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以为自己能够快去快回,一点也不会对他们的感情造成损害。在空荡荡的马车上一路畅通无阻的前行时柯沫从薇拉爱答不理的话里弄明白麦将军患了很严重的病,雪上加霜的是文西夫人,她说道这里恶狠狠的问,如果他还记得她的话。柯沫对薇拉这样不近人情的口气和态度表示反感,但她并不能改变什么,只好委曲求全的听着她对自己冷言冷语的讥讽。
文西夫人回到将军府了,这消息听起来并不具有一定震慑力。文西夫人卷土重来了,再次爬下了那个高不可攀的位置作威作福,并且这次变本加厉,对谁都不手下留情。柯沫对将军现在的处境格外担忧,她知道麦将军虚弱时受人凌辱时是什么样子,想到那样可怜凄惨的生活又要从头来过就气得咬牙切齿。
“你现在是回到了将军府吗?”柯沫小心翼翼的问。
“不然呢?我可是无处可去。”薇拉一本正经的说这句话,一点怨愤的意思都没有从她的话里透出来,但在柯沫的眼里这样的感情那样不近人情。
柯沫已经什么都不想再说了,应该知道的已经有所了解,一些不愉快的伤口就懒得一路奔波的去看它,血肉模糊的,不能使她有一死怜悯之心,只会招人厌恶。她的心绪老也离不开至今不见踪影的她称之为亲爱的丑八怪的男人,那个她心中唯一的丈夫,她是多么的思念他,今早他们沉默不语的告别越来越成为她的心中的罪恶。她一次次回想他的种种高尚德行,将军的身处险境倒教她不那么放在心上,她想到这时也觉得这样的做法理直气壮,因为她对昔日那个被她引以为豪的英雄人物就只剩下恩情而已。她认为自己当然要义无反顾的帮助他,却再没想过和他一起过任何一种他心血来潮的生活,反正他已经不爱她了不是吗?自从他的耐心消耗殆尽将她独自留在土耳其庄园,他对那个半死不活的病人是再也提不起一丝兴趣了吧!
文西夫人是怀着怒不可遏的心情回来的,她毕竟是个聪明的女人,在国外接二连三的碰壁之后就了解到自己是中了圈套,于是她刻不容缓的回到了摩马城。也就是说她在很久以前就悄无声息的定居摩马了,这事做得十分隐秘,因为她一直在暗中窥伺时机,等着将她的谋划卷土重来。她是咬牙切齿的盼着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的,她感到自己蒙受的耻辱,像个傻子似的满世界游荡。文西小姐因为当时举目无亲,孤立无援而和一名一文不值的补鞋匠私奔了。这事她是后来才得知的,她找到女儿昔日交往的土耳其少爷打探女儿的去处,那位嚣张的少爷毫不留情打发了她:“跑啦!跑啦!只有上帝知道她和那个生性卑劣的补鞋匠到哪个森山野林里苟且偷生了,夫人,您问我,我又得去问谁呢?”
麦将军嗜酒,常常宴请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到家里喝酒,那大部分是他的赌友。总之是群社会下层的吸血鬼,几乎所有的恶习他们都引以为荣。但秒将军看不到这点,或者说他不注重这点,他极其享受这样自甘堕落的生活,因为它像自己对待一切事情的那样心血来潮来对待这些没完没了的宴请和赌博。后来有一天他突然病倒了,原因是前天和昨天晚上无休止的嗜酒,于是就一病不起,正是自己的做做自受为文西夫人提供了绝无仅有的机会。
至于柯沫,她对此事迫不及待的态度并不像当初那样一心一意的是为了将军的安危着想,而是想早些回到土耳其庄园告诉亲爱的丑八怪她没机会说出的话。她是那样期待自己梦想的未来早点到来,并且永远不会完结。这是一条无比漫长的距离,当柯沫以一种平和的心态回望时往昔的岁月显得既遥远不可及又微不足道,但她得踏进去,为的是将来能义无反顾的走出来。
当她刚踏入这个久违的地方竟敢一点点感情都没被唤起,这点简直不可思议,她清楚的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和最初她来到这儿时大同小异,但心态大相径庭,对于这种天差地别她用十分坦然的心态面对,就像两者并无不同。她暂时和薇拉住在一起,这点是悄无声息的进行的,尽管柯沫本能的抗拒,也别无他法。柯沫心知肚明她再也不会怀着嫉妒取笑的口气对薇拉说叶浮生先生的绰号是丑八怪,而好脾气的厨娘会随声附和说这真是个恰如其分的绰号。当她们偷偷摸摸的从门后溜进院子,柯沫曾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黑咕隆咚的简易木板房,她突然觉得自己对将军还是又心动眷恋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无一例外都与亲爱的丑八怪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