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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流放

苍白的天际,滚滚的马车声。看不见马车。

漆黑的脚下,凉风习习,不知是路还是水面,分不清。只有感觉,你觉得是路,它就是路;你觉得是海,它就是海。它竟然是随着你的意念在变化。

四周都是娇艳的花朵,五颜绿色,姹紫嫣红。每一朵花都是一个美丽的笑脸,笑声回荡在空中,传进耳朵,浑身舒坦。

胡言起默默的向前走,不能停下来。一旦站住,整个世界都向后移动,似乎感觉自己仍旧在往前走。可见,走就是停,停就是走。

谁说不是呢?人就像是时钟上的指针,永不停歇。

远处传来歌声,委婉凄凉,似男声,又似女声。

这是在哪里?胡言起想:难道是世界的尽头。如此祥和,歌舞升平,内心平静如水。

但这些都是假象,你就像个机器走下去,看不见尽头。简直就是牢狱,哪怕是美丽的牢狱,人心都是寂寞的。

幸好身后还跟着那个无忧无虑的家伙,小鬼王浩天。他欢快的走着,摇头晃脑,甚至嘴里哼着歌。

不知道走了多久,胡言起并不感到饥饿,也不觉得疲惫。

他知道:肯定是哪里不对劲。

王浩天不害怕,他过一段时间说上一句话,这会又在说:哥哥,我觉得有好久没吃东西了。我快忘记咀嚼的滋味了。

胡言起说:那你肚子饿不饿?

王浩天摸摸肚子,摇摇头说:奇怪,以前天天饿,没有一天是饱的,这会有日子没饿了。

胡言起说:你分得清日子?

王浩天说:分得清。我记得是大中午饿死的,那天的肚子出奇的痛,像是有大虫子在肚子里翻滚。后来只要肚子痛就是一天过去了。哥哥,我们这样走了快有100天了,因为我数着呢,肚子痛了快有100次了。

胡言起笑着说:你真是个饿死鬼。哥哥答应你,等你还阳,天天让你吃饱。

王浩天说:哥哥说的是真的吗?我还能做回人?

胡言起说:恩。你的肉身好好的在晨风中学的。

王浩天思考了一会说:我不要还阳,这样多自在,没人管,没人问,还能飞来飞去。只要每天有的吃就行。

胡言起苦笑:是啊,哥哥都自身难保,还在你面前吹大牛。

王浩天说:哥哥,我跟着你就行了。

胡言起不再说话,皱着眉头。

那日在鬼门关,他是分明看见老师毛重阳的,在那个时候,心里的许多疑问也算有了解释。其实那次小白说是阴阳人放出了群鬼攻击家里,胡言起就联想到了毛重阳,又加上身后小鬼王浩天的出现,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隐隐的感觉到整件事的背后主使人就是师父。王老师、蓝妖、还有九尾狐所有的一切都指向毛重阳。至于他的真实目的,却死活想不通。胡言起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理清思绪,好好想一想其中的缘由。首先,王浩天的身体里就是那个蓝妖的首领,是它让王浩天一直“活着”,一开始肯定是师父让他这样的,包括他最先来找自己,那也是要把自己引向晨风中学。其次,那个九尾狐必定也是师父所养,是用来协助蓝妖完成任务的。但是从后来的情形来看,蓝妖和九尾狐似乎脱离了毛重阳的控制,简单说就是不听毛重阳的话,所以师父把他禁锢在王浩天的身体里。再看师弟的事情,他虽然看似是无意之中进入晨风中学的,但是其实也是毛重阳意料中的事情,这样看来,师父根本没有闭关,早就在晨风中学了,蓝妖出现他就在,已然有一段时间。那么,让胡言起头痛的事情就是,怎么看毁掉师弟肉身的人就是毛重阳,那是为什么呢?师父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宝贝儿子不利,难道是要磨练他,但是不对呀,肉身完全被毁,师弟就再也不能还阳,这是说不通的。师弟曾经说过毛重阳对他交代遇见困难师哥会出现,这么说毛重阳早就算好自己会出现。这时胡言起也想起了过去学艺时的一些片段,师父或多或少的说过经后要帮助毛鉴真,难道这里面有什么暗示,多年前他就知道会有现在这个状况。实在是说不通的,只有一点是肯定的,王老师曾经是师父亲手培养的一个棋子,至于要派什么用场就不得而知。对了,还有通关垚,建筑此垚的就是毛重阳,此垚一开,阴阳颠倒,这里面的危害他应该知道,要不是有五毒垚的筑垚蜥蜴在,通关垚是决计破不了的。这样看来,五毒垚不是师父的手笔,也不是蓝妖头领的杰作,一定是王老师瞒着一干人等悄悄建筑的。王老师区区一个凡人怎能有这么高的修为,定然没有这么简单。对,王老师已经早就不被毛重阳控制,并在暗中对付毛重阳。

王浩天看着胡言起一声不吭,表情凝重,不由的说:哥哥,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胡言起说:我在想一些事情。别打断我。

王浩天便不说话,无聊的站着,刚开始还看着胡言起,过不了片刻,就走开了。他一个人跑到花丛中去采花玩。

胡言起又想:这所有的事情看起来好像最不利的就是自己。王老师、蓝妖、九尾狐都不是自己一路的,毛重阳也不像,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那简直就是冲着自己而来的。还有白修儒、白抗美父子也是亦敌亦友,俞佩青呢?她有什么秘密?她信的西域宗教,看似和整件事情没多大关系,但是毛重阳为何要把她掳到地狱来,难道是单单的吸引我跟过来,但是为什么现在只有自己和王浩天在这里,她却不见。难道是毛重阳把她救出去的。师弟毛鉴真呢?明明在鬼门关前看见他的,还有陶思思,和毛重阳在一起,也就是说他们已经相见。这几年在一起相处,胡言起了解毛鉴真的为人,虽然有些桀骜不驯,但是心地是善良的。在鬼门关,胡言起是看出来毛鉴真要救自己的,可是毛重阳不让。就那个时机,通关垚一破,自己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那他们三人定然已经脱险,而自己的肉身却不见了,不知道会去哪里?想到这里,胡言起大叫一声:不好。

王浩天在花丛中抬起头,头上插了好几朵花,像个演戏的,他说:哥哥,发生什么了?哪里不好?

胡言起不理他,内心默默的说:我的肉身被毛鉴真所用了。

想到这里,胡言起全身冒出冷汗,一股凉气从脚底进入直往头顶心窜。莫名的害怕起来,这所有的一切似乎就是一个阴谋,而竟然都是朝着自己来的。一股强烈的背叛感油然而生,进而万念俱灰。

胡言起向着天空大喊:师父,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害我?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要如此的对我?

没有人回答他,整个世界如死一般的寂静。

胡言起转念又想到:不好,仇怀月也有危险,此刻说不定也遭了毒手。还有俞佩青,说不定也是他们的目标。我该怎么办?这又是哪里?

王浩天一手拿着鲜花,一手抓住胡言起的大手,小声说:哥哥,别害怕,还有我在呢?爷爷跟我说过,在难过的时候,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好了。

胡言起看着他,心里是五味翻腾,不知从何说起。

胡言起说:对,你说得对。哥哥不难过,哥哥只是认清了一些事、一些人。小兔崽子,这个时候你和我在一起,也真是缘分。

王浩天笑着说:是嘛,那我永远跟着你。

胡言起说:好,有你这句话,再大的困难也压不倒我们。走,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你的姐姐也需要我们去营救。

王浩天说:是给我好东西吃的那两个漂亮姐姐吗?

胡言起说:是的,不过是其中一个仇怀月姐姐,还有一个陶思思姐姐可能没有危险。

王浩天似懂非懂的说:哦,好吧,那我们赶紧去吧。

胡言起被他的神情搞得有点发笑,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什么是害怕。这样也好,也少去许多烦恼。

两人继续向前走,这时天空忽然下起雨,刚开始只是几滴,没过多久,就越下越大,像是从天上倒下来的。雨点比黄豆还大,打到他们身上直接穿透过去,落在地上,冒出阵阵白烟。

四周的鲜花都不见了,全都是黑黢黢的石头,天空也暗下来。胡言起觉得像是在一个瓶子里,四面找不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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