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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旧事

他们挑了三个人,陈近南挑选了两个最有能力的弟子,一个是张宗禹,他的任务是在中原地区组织人手,成立一支生力军,策应南京。

另一个是秦老四,他立即入四川助石达开打开局面,在西南开辟一块根据地。这两人都是日后潜在的军师人选,能力学问武功都已经是洪门的佼佼者。陈近南派他们独立任事,既有磨练之意,也因为形势逼人。

董海川挑的这人就是闫森。闫森是羌人族长的儿子,从小天赋异禀,武功才智都高于常人,董海川在逃亡时流落到西北,曾经教他武功。这闫森心性有些偏激,但他的身份可以让他更轻松的号召组织自己的族人。

他的任务是带领自己的族人,联络回部民众,占据西北。与四川,中原,江南形成合围之势。如此四路兵马,逐鹿中原,何愁大局不定,大事不成!

江氏兄弟听到此处,才知道自己竟然是董海川门下,鬼门与洪门有如此渊源。可师父后来怎么与洪门反目为仇,自己的武功并非八卦掌一系呢?心中虽有怀疑,对清虚的话却不得不信。

陈近南和董海川定下大计后,把三个弟子都叫到一起,仔细分配给了他们各自的任务,并让三人结为异姓兄弟,焚香起誓,歃血为盟。承诺日后共同进退,互为依靠,共图反清大计。

这三人果然都干出了成绩。秦老四入川助石达开在四川开疆辟土,差点就割据西南。可天不助人,那年石达开北渡大渡河,遇上百年不遇的洪水,被阻在南岸,无法行军,结果被清军合围,全军覆没。秦老四死里逃生,流落到了长江做了个纤夫。可他天纵英才,竟然把几千穷苦民工组织成了如今最大的帮会。

张宗禹帮助他叔叔张乐行在安徽成立了捻军,建立了黑红黄白蓝五旗义军。转战苏豫陕鄂皖五省,兵马所向披靡,声势一时无两。更是在山东斩杀了清朝最为骁勇的大将僧格林沁。

而最厉害的竟然是闫森。他联络了在甘肃青海一带声名最隆的白彦虎和东捻赖文光,组织了近十万人的义军,不多久就把新疆,青海,甘肃,宁夏四地都控制在了自己手中。然后领兵往东,占领了陕西大片地方。马上就要兵过潼关,东渡黄河,杀向中原,以图与张宗禹合兵一处,直逼北京。

安排好善后,董海川顺利来到京城。不想刚好遇上八国联军入侵。咸丰一溜烟跑到河北去了。董海川只好潜伏下来等待时机。这时陈近南怕董海川一人难于成事,也赶到京城来准备援手。正好恭亲王广纳人才,两人便顺利入了王府栖身。

后来董海川在避暑山庄顺利的刺杀了咸丰。陈近南本想把奕欣也除了,可他谋取的是江山社稷,便非嗜杀之人,而奕欣为人强过一般满人十倍,所以不忍下手。

此时陈近南见大事已成,一切按自己筹谋在顺利进行,如今朝廷里只剩下孤儿寡母,必然一片混乱,已经毫无作为,自己门人在各地做的风生水起,赶走满人已指日可待,便不再滞留,带了董海川隐身离去。杨露禅与这两人相处多日,已经知道他们干的何事,怕受牵连,所以悄然也离开了王府。

陈近南智慧已近天人,凭一己之力,搅得大清江山千疮百孔。各省已经都是他的兵马,皇帝也被他杀了,眼看洪门筹谋了两百多年的愿望马上就要成功。

可人算终归不如天算,陈近南也看错了两个人。一个是洪秀全,此人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庸人。大好的局面下,他竟然被曾国潘此时攻破了南京城。自己在天王府里一根绳子吊着自杀了。而他更没有料到的是他一直轻视的孤儿寡母里会有一个智慧不逊于他的女人。他杀了咸丰,反倒一手为自己捧起了一个比咸丰更厉害的对手。

这个女人就是当今的老佛爷慈禧太后。她见儿子还小,奕欣不能依靠,干脆自己垂帘听政,一人管理起了这个风雨飘摇的烂摊子。她笼络汉臣,重用曾国潘左宗棠等民间武装。对外一味忍让,对内却倾一国之力全力扑杀。几年之间,竟然被她稳住了这摇摇欲坠的大清江山。

最致命的是南京一破,牵制大清几十万兵马的力量消失。清朝马上有了反扑的力量人手。左宗棠成功在西安挡住了闫森的攻势。僧格林沁也可以腾出手来围剿张宗禹。骆秉章在四川也围住了石达开。

大好局面,一朝顿失。石达开在长江被围,为了救手下数万人性命,只身入了清营,被凌迟处死。死时被生剐了几百刀,硬是一声不吭,死得最为惨烈。

张宗禹虽然凭自己的才智诱杀了僧格林沁,但在清军层层包围下,最终也避免不了全军覆没,只带了铁卫十八骑独自逃生。

左宗棠是个军事奇才,他带人从陕西一路杀到甘肃,羌族差点灭族,回人总共被左宗棠杀了十多万人,尊王白彦虎举族远遁沙俄。尊王赖文光部也被全歼。回部义军从此被全部扫清。

当时闫森在潼关已经与张宗禹隔河相望,而张宗禹要南下解南京之围未能与他会合。闫森兵败后见到数以万计的同族被杀,大受刺激心中一直以为是张宗禹保存实力,不发兵相助自己才会让自己遭遇灭族之祸。想起当时歃血为盟的誓言,更是愤怒。以为汉人都是骗子,想觊觎社稷江山,却要自己族人当炮灰,从此就一直迁怒于洪门,反倒成了洪门的仇敌。这才有了他在神农架屠杀洪门的一幕发生。

陈近南筹谋十年的经营就此土崩瓦解,所有心血一朝被毁。能调配的军事力量都已经被剿灭,再难成气候。他决定孤注一掷,再次入京刺杀那个把他打败的狠毒女人。只要这个女人一死,大清没有了主心骨,自己还是可以卷土重来。

这五个人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还是董海川,还有大刀王五。还一个是王五的朋友,黑旗军苟风涛。听了苟风涛这个名字,大家又是愕然。另一个人清虚没说,但大家已经猜到是谁。故事讲到这里,这清虚对这些惊天内幕如此清清楚楚,自然不会是局外人。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五个人蒙面摸进了紫禁城。大家穿过养心殿,杀向慈宁宫,一路无碍。

不想在乾清宫见到了那同治小皇帝还在批阅奏折。大家想一个也是杀,两个不算多,反正已经杀了他老子,干脆斩草除根。便一起扑进乾清宫就要动手。

不想才进殿门,那大门突然被闭上。大殿里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黑压压的一群侍卫。把五人为了个水泄不通。

原来五个人中间出了内奸,慈禧早就接到了消息。这个女人知道这群人武功高强,为了一举消除隐患,她竟然不惜让自己的儿子做诱饵,专门在乾清宫里设了这个圈套。

这乾清宫被围的苍蝇都飞不出去。咸丰的死虽然皇室一直对外说是重病不治,可自家人自然心知肚明是被人刺杀,如今凶手还敢故伎重演,那同治年纪虽小,却决心要为父报仇。一直亲自在宫里督兵指挥,势要杀了这五个人。五个人从半夜一直杀到天亮。侍卫死了一批又来一批,大家硬是冲不出重围。

大家已经精疲力尽,个个身上都是伤痕累累。纵是陈近南已近金刚之体,这一番厮杀,也已经快体力不支。众人都想只怕今日再也走不出这皇宫了。

那董海川突然身形暴起,不顾刀剑加身,透过重重侍卫,硬是从刀剑丛里生生欺到了同治身边。他一把抓住这小皇帝,挟持他一步一步带大家走出了宫门。虽然有几千侍卫把守着重重各处关口,但见皇帝被挟持,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董海川虽然擒住了同治,可当时只顾上前,身上已经被周围侍卫砍的血肉模糊,如今每带同治走一步,血便一滩流在那里。眼看就要油干灯灭。但却兀自强撑。

大家一步步往端午门退去,身后几千虎狼步步紧跟。却无一人敢上前紧逼。终于快出城门,忽然听得人声鼎沸,那慈禧太后来了。

慈禧见五人就要逃脱,深怕放虎归山,日后还来杀自己。竟然亲生儿子都不顾了,厉声吩咐放箭。董海川一把把同治挡在众人身前,急喝四人快跑,那些侍卫毕竟不敢对自己的皇帝下手,都在犹豫。

慈禧眼看众人快出城门,挥手要自己亲信立刻放箭。一阵箭雨,同治和董海川都被射成了刺猬。其他四人手挡剑劈,也各有中箭,幸好没有致命伤口。

那些侍卫见皇帝已死,再无顾忌,全都涌上前来。城门已在跟前,剩下四人拼命厮杀,各自往外冲去。终于有三人逃离了陷阱。

大家逃得性命,到郊外集合,个个都是伤痕累累,再无力作战。而董海川已死,苟风涛失踪。这一次暗杀一败涂地。

陈近南与董海川两人相交多年,情同手足。如今连累董海川身死,心中内疚不已。又想到自己多年筹谋,终归是竹篮子打水,空空而已。顿时心如死灰,万念俱寂。而更折磨他的是经历这许多波折,对自己一直坚持的理想开始怀疑起来。

二百多年来,他这一代陈近南是最接近完成洪门宏愿的人了。他凭自己的才智,点起了各地烽火,杀了两个皇帝,割据了中原大片的土地。甚至成立了一个国中之国。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颠覆了那满人的社稷。

可得到了什么?是破碎的家园,流离的百姓,被连累的兄弟,和尸山血海,无数的死亡!是那些趁虚而入,趁火打劫的外国人。

那国中之国更像个笑话,那里的人民比被满清统治还要凄惨,自己不过扶值了一个魔鬼,让他杀戮人命,洗劫财宝,欺凌妇女,凌驾于众生之上。那里的百姓被他欺凌多年,破城后又遭满人杀戮清洗,而这都是自己造的孽。

自己不是一个造福苍生的拯救者,而更像是一个制造国难的罪人,侩子手!

陈近南从此消失在江湖里,再也没有出现。

王五开了个镖局谋生。后来,收了谭嗣同为徒弟。赚取点镖银为生,闲时便安心教这小孩武艺。

另外一个人遁入武当,做了道士,再不问江湖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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