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府雅汀阁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苑里的那位刚去了。”二等贴身丫鬟棋静慌张地冲入内室,看到正坐在榻上,悠哉品茶的黄雅汀,微微一愣,这个时候,夫人不是正在休息么,怎么——?
黄雅汀头都没抬一下,端着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微微一笑,“棋静啊,你这冒失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还有,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叫姨娘,以后再这样冒冒失失,口不择言,就直接去洗衣房吧。”
棋静俊俏的小脸一红,大眼水汪汪,满是憋屈,“我,我这不是只在咱们阁里叫吗?”
“还委屈你了啊,你个小蹄子还敢和姨娘犟嘴。”啪,一阵响亮的耳光响起,身穿紫色对襟棉绸褥袍,梳着椎髻的刘嬷嬷从屏风后的小榻上冲出。
棋静噗通一声跪下,身体发抖,被打的左脸火辣辣,不敢用手去捂,要说这雅汀阁谁最暴力,绝对是这刘嬷嬷,动不动就甩耳刮子,这整个阁里,除了姨娘和她自己,估计都被甩过。这才来两年的刘嬷嬷简直是雅汀阁丫鬟们的噩梦。
黄雅汀,脸色一变,冷下声,“刘嬷嬷,跟您讲过多少遍,不要动不动就甩耳掴子,您要再这样,就直接去庄子里吧。棋静啊,快,快过来,让姨娘看看伤到没,嬷嬷啊,去把老爷前天送的银华化淤膏拿过来。”
“姨娘,那盒膏可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啊,再说,得留给大小姐用呢,大小姐腿上的瘀伤还没好呢,姨娘——”刘嬷嬷满脸为难。
黄雅汀描得精致的柳叶眉一挑,“嬷嬷,去拿,别在这唠叨,快去,别耽误了琪静的伤势。”
棋静满脸感动,泪珠子在大眼睛里直打转,刘嬷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向收藏室走去。
黄雅汀,脸色好转,“你刚才说,是夫人去了?”温婉的嗓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棋静扬起俏脸,左边脸上,嫣红一片,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见,黄雅汀微微蹙眉,“回姨娘,是的,刚管事来通知各房姨娘前去正厅,一会,钟就要敲响了。”
黄雅汀脸色大变,满脸悲伤,眼泪哗啦啦地直往下掉,“姐姐,姐姐怎么就这样走了啊,这孩子可刚生下来啊。”
棋静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泪水肆意的黄姨娘,心中叹气,这姨娘还真是菩萨心肠啊,听到孩子两个字,又不禁颤了颤,孤煞星转世,恶灵投胎。
半晌后,黄雅汀止住哭声,声音沙哑,“棋静啊,你今天就留在这守夜吧,待会人多,挤挤攘攘的,碰到伤口就不好了,还有,你先到外间候着,我整理一下,就出来。”
田府,秀珠阁
孙秀珠,穿一身月白色的**,在床边走来走去,时不时地抬头,向窗瞟,一脸的紧张焦急,一旁站着的贴身丫鬟书韵眼珠子盯着她,随着她的一走一动,溜溜直转,另一贴身丫鬟书涵面色平静,低垂着头。
半响后,走累的孙秀珠,坐到床上,书韵立马起身,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手里。孙秀珠满意的点点头,书韵杏眼含笑,眸子灿若星辰,看上去更加伶俐活泼。一旁的书涵还是垂着头,盯着鞋面,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看得想炫耀的书韵像是打在棉花上,堵得慌。
孙秀珠刚送到嘴里,呷了一口,“咚咚咚……”沉闷的钟声响起,一共敲了二十二下才停止,孙秀珠手一抖,杯子摔在地上,上好的彩瓷摔得粉碎,发出清脆的声音,书韵眼皮子一跳,杏眼闪过后怕,这是姨娘最喜欢的一套并州彩瓷,这下坏了一个,又不知道她会想出什么法子整自己,自己怎么就那么苯呢,主动倒什么茶呢?
孙秀珠,站起来,走到书韵面前,托起她的下巴,妩媚一笑,“书韵,你今天的茶,泡得很好,入鼻清香,入口绵延悠远,回味无穷啊,待会你去杜嬷嬷那,领一两金子作为赏钱,还有啊,这杯子赶紧扫了,那套并州彩瓷啊,就赏给你了,以后好东西多着呢,书涵,过来帮我更衣吧。”
书韵听得目瞪口呆,一脸迷糊,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嘶,真疼,看来,不是做梦。
田府,荫华苑
丧钟响起,李米乐白无聊赖吮吸手指头,吐唾液泡泡,抓包袱上的绸带玩,她已经接受了便宜老妈去世的事实了,不是她心狠,实在是她觉得她这老妈活得太辛苦了,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十八年以后,不对,在这古代十四五岁就可以,成为美女一枚,没准还赶上一个金玉郎,总好过守着一匹**,天天像个怨妇一样,守闺房,期待那根公用“黄瓜”用一用,尼玛,我怎么就这么猥琐,龌蹉呢?
田青云已经起身去锦绣堂了,李焕焕的尸身也被清理干净,画上了精致的妆容,上好的胭脂水粉,加上她本人天生的娇艳妩媚,活生生地是睡美人,任哪个男人见到都想一亲芳泽,暖香入怀,爱怜一番。
田青云临行前,满眼缱绻,而后,望向包袱里的孩子,神情复杂,也不搭理她,让她睡在李焕焕身边。
李米乐听到远去的脚步声,感受到空无一人,心里发怵,只想骂娘,虽然死的是我亲妈,便宜爹啊,你不带这么玩的,你不知道吗,小孩子会怕怕的,本来不信鬼神佛的李米乐,因为无厘头的穿越而开始有点动摇,此刻,睡在冰冷的尸体旁,闻着刺鼻的血腥味,她鸡皮疙瘩全身都是,真想让这老妈半夜跑到便宜
爹的床上去,让他体会一把与尸**的感受……
田府外,畅春园
畅春园是陪都宁陵乃至整个大夏王朝最著名的酒楼,临江而建,高耸入云,形如佛塔,有十八层楼层,每层风格迥异,但都奢华荼蘼,所用之物旷世罕见,皆为绝品。也因此,出入畅春园的人,非富即贵。每层都接待不同阶层的人,第一层到第六层,但凡身家清白,出得起价的人都可以来,但是那个价钱,岂是一般的人消费得起的,三十两金子一个人!要知道在这大夏朝一两金子可以换50两银子,10两银子就是家境富裕的老百姓家一年的嚼头,而这三十两金子,算算,家境殷实百姓150年的嚼头,得过好几代人啊!
并且这一到六层的规矩,让那些个好酒色出得起价的人,都敬而远之。第一,这时间上,就有限制:寅时迎客,酉时送客,绝对准点,耽误丁点,客人按人头,一人需额外支付三十两金子;第二点,楼层没有伙计侍女,只有掌柜和护卫,客人自便,让那些个在家当惯大爷,从不端茶倒水,又因按人头收费,不得带侍从的人,十分恼怒,那点**作乐的欲念,对上冷冰冰的护卫吓了个半死;第三点,酒楼不得掐架,不得斗殴,若凡有犯着,二话不说,矛盾双方,按人头,各自支付一百两金子,若支付不起,直接没收家产,签下卖身契,以身抵债。
而除了这一到六层的规矩闻所未闻外,这酒楼里的享用,绝对是对得起三十两金子的。第一,但凡来这些楼层消费的人,都可以拿到一块印有畅春园三个字的上好的婴儿巴掌大的羊脂白玉挂坠。第二,这些楼层,提供的酒水和菜肴,绝对是臻品,菜肴就不说了,酒水可稀罕了,自天启帝开始,历任皇帝大婚时用的宫中御酒,都可以在这里畅所欲饮,如果你喝不够的话,临走时,按人头,一人可以带走一紫砂葫芦的酒。第三,凡是正在这些楼层消费的人,不论是官府也好,仇家也好,都得坐在专门的候客厅,等着客人酒酣饭足后,才能到外面去公干或是私了
因此,那些个家资丰厚,自诩为高风亮节,不同凡响,自命清高的,所谓儒商们,都特别愿意来这畅春园消费,以显示他们高洁的品味;还有些,吹毛求疵,打肿脸充胖子,爱炫耀的人,往往会借钱来此消费,以得到那印有畅春园三个字的羊脂白玉吊坠,戴在腰上,装大爷,显得财大气粗,享受众人羡慕的眼光。在陪都宁陵,畅春园羊脂白玉挂坠的确是一种荣耀的象征,很多人以有此为荣。当然,还有那些嗜酒如命的富人们,也是主要的客人。
这畅春园的第七层到第十二层,是专门提供给有功名的人消费的场所。这些楼层的规矩和第一到六层的规矩,大体一致,略有不同的是,来这消费的人,按照功名的不同,可以带书童的人数不同,当然这书童是不需要缴纳三十两金子的人头费的,举人可以带一个,进士两个,进士以上随意,但是以五个封顶,那是状元的待遇。另外,送客的时间延至为亥时。享用上,也有所差别,送的是百年墨血玄冰玉环,极其罕见珍贵,这就是**裸的身份的象征了,走出去,众人就知道,敢情您是多金子又有功名的人,真的是前途,钱途无量啊。那酒也多了一种,来自西域皇族的宫廷密酒,馨香醇厚,意境悠远。因此,也颇受有功名的人追捧,田青云他亲哥哥,伪婴儿李米乐的亲大伯就是在这些楼层失踪的,但是,碍于这奇葩的规矩,田家也只能望楼兴叹了,压根不让也不敢进去搜。
至于这楼的第十三层开始,对于宁陵的人来说,那就只是传说了,据说,这十三层到十六层,只接待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和嫡系皇室成员,皇亲都排不到边,换句话说,就是皇子皇孙了。而这十七层,据说只接待皇帝本人,而这十八层,则是宁陵乃至整个大夏王朝最为隐晦的地方,传说,根本就没有人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