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谁在书斋里？
方才，锦妃娘娘让凌雪陌送香薰过来，却没说云斋里住了人的。自从洛子星走后，朝凤居似乎也没有外人来过。
绕过云斋悬挂的纱幔，隐约可看到一个男人颀长的身影笼罩在烛光中，朦胧不清，华丽的贡品柔缎，在烛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
这个身影看着有些熟悉……
云斋中男子听到脚步声，转眸过来，那双凤眸儒雅俊美，眉梢微挑，这不是……秦王厉君行吗？
心头一震，雪陌立刻停住了步子，不敢再走上前了，怎么今夜他竟然在这里？
锦妃娘娘怎么会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不让她避开秦王，反而差她亲自来送香薰？是娘娘不知秦王在这里？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无法揣摩锦妃的心思，凌雪陌只能退后一步，低下了头。
厉君行似乎也没料到凌雪陌会来，抚在衣襟前的手放了下来，看起来他正要脱下锦袍，轻解腰带……是要休息了。
凌雪陌的突然出现，让他的浓眉瞬间紧锁起来。
“雪陌？”
“我……”
凌雪陌错愕地站在门口，进去也不是，退出也不妥，好不尴尬的一个场景，再晚来一步，是不是能看到美男脱衣了？
厉君行把腰带重新系好，浓眉慢慢舒展开。
“找我？”
“娘娘命我送香薰过来……”雪陌回答。
“还不进来？打算一直戳在那里？”
厉君行浓浓的眉间泛起一丝柔柔的涟漪，人坦然地坐在了椅子里，翘首看着凌雪陌，眸光不转，盈着别样的微笑。
凌雪陌硬着头皮走进来，把香薰放在了窗口，然后急转过身，抬脚就走……
“等等……”
厉君行叫住了她。
雪陌僵直了脊背，不敢抬头多看他一眼，那夜在耳房内，厉君行突然闯进来，酒醉迷乱的样子，让她的脸到现在还一阵阵发烫。
也只有此时，凌雪陌才思索锦妃娘娘的目的，她这样安排，是让她今夜留在云斋服侍秦王吗？
何时？锦妃娘娘改变了心意？
雪陌知道，服侍过皇子的宫女，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听话的也就罢了，不听话的，哪个不是死于非命，若不小心有了皇子的骨血，更是落得命丧子散，不得善终。
锦妃娘娘表面对凌雪陌友善和蔼，委以重任，实际上却是在利用她，一来可以安抚秦王寂寞的心，二来，可以以此牵制了她。
眼角的余光望着厉君行，若秦王此时胡来，她如何能抵抗他强壮的身体。
那夜在正阳阁，雪陌无力挣脱，现在也是如此。
“母妃仅仅让你来送香薰？”
厉君行嘴角含笑，心里已明白母妃的用意。
“是，可娘娘没告诉雪陌，殿下在这里，不然奴婢绝不会这样冒失闯入。”凌雪陌睫毛低垂，遮盖着眼眸，虽秦王无法看透她的眼神，也知道她此时很慌乱。
秦王不愠不怒，竟从椅子里站起身行来。
“不高兴见到本殿下吗？还是把你从皇城门前拦下来，你还记恨在心？”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凌雪陌咬住了唇瓣，低着头，声音带着慢慢的不平，挤出了两个字。
“没有。”
“这种语气，怎么听着，像是有呢？”厉君行玩味地眸光投射过来。
凌雪陌想压制情绪，却怎能忍住，猛然抬起眼眸，扫了厉君行一眼，又急速垂下，心中暗暗地咒骂了一句：明知故问。
“如果殿下没什么其他事，奴婢要走了。”
“走？”
厉君行轻轻一笑，不想这么快放凌雪陌回去，漫漫长夜，有个人说话，好过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强，何况……母妃能派凌雪陌来，还不告诉他就在这里的事实，自然有更深层的目的。
可眼前这位朝凤居的宫女凌雪陌，好像不太听话啊。
“娘娘只是让奴婢来送香薰……”雪陌的声音小得好像蚊子一般，没什么信心。
“只是来送香薰？”
厉君行摇了摇头。
“她是让你来服侍我的。”
这样开门见山，直言不讳，半调侃，半严肃，厉君行就是想知道，凌雪陌到底有多不情愿？
“殿下？”凌雪陌的脸一下子红了，白玉的颈也成了桃粉色。
“你就这么不情愿？”
“没有，雪陌怎么敢，只是……这样做，实在不妥，会给殿下带来麻烦……”雪陌的声音越来越低，没什么底气。
“你觉得本殿下，会怕？”
秦王厉君行大笑了起来。
这种事可畏惧，也可不畏惧。若没人盯着，没人密告，睡个把小宫女，谁会在乎？他皇子，罪不至死的。
好像太子殿下厉君彦就是个例子，身边的宫女哪个还是完璧之身，洪公公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听说过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戏虐地补充了一句。
“殿下……”
凌雪陌吃惊不小，秦王什么时候这样散漫了，还说出了这样的话，和他平时一板一眼的作风完全不同。
“法典是给遵纪守法的人制定的，那些徇私枉法的，一样坏事没少干，我何需担心？”厉君行瞥目看来，脸上还挂着微妙的微笑。
看着凌雪陌尴尬的样子，厉君行竟然觉得很有趣，不知她会怎么回答？会不会吓得转身慞惶逃走？似乎没什么是这个小宫女干不出来的。
雪陌不安地抓住了裙摆，难道今夜他真的要对她做什么吗？若是衣服脱下来，必定发现一些曾经熟悉的迹象，知道她就是那个宫女，他会怎么想？面临自己的又是什么，雪陌无法推测……
“不是的，我是说……奴婢不合适，奴婢……还得回去，奴婢……”
“你已经语无伦次了。”
厉君行的笑意更浓了，言辞逼迫得更紧了。
“我是当朝皇子，堂堂秦王，你就没想过吗？若今夜留下来，日后虽没名分，可荣华富贵会享用不尽。”
这算什么，谈条件吗？利诱她出卖身体？想的美！
“雪陌觉得已经很好了，不需要……”
凌雪陌还不等拒绝，厉君行就故意咳嗽了起来，让她无法继续下去。
“咳咳……”
这女人，是不爱财，还是讨厌他？秦王自认样貌骏眉，身材标准，多少女子偷窥爱慕，怎么到了凌雪陌这里，就百般推脱？太……太不给面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