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的早晨,蓝之琳正在睡梦中畅游,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只身站在一片静谧的森林中的一处万丈高的悬崖上,低头向下看去,朦胧之中,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蓝之琳努力的摇着头揉着眼睛,想让视线更清楚一些以便看清下面的人是谁,远处的人款款走来,穿着一件修长的灰色外衣。
是妈妈。
蓝之琳的脑海就是在那一瞬间爆炸开来,记忆深处的东西顿时像开了关不住闸的洪流一样涌出来,一幕一幕浮现在她的眼前。
是的。几岁的时候,蓝之琳还有一个家,在这个家里,有爸爸和妈妈,而且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后来父亲就出国了,连续好几年看不到他。
每次蓝之琳问妈妈,妈妈都说:“你的爸爸去国外赚钱了,琳琳,爸爸说要转好多好多的钱给琳琳花。琳琳就可以买新书包,穿新的衣服了。你还可以上最好的学校,交到很多有钱和礼貌的小朋友。
妈妈的眼神温柔,轻轻抚摸着蓝之琳长长的直发,让蓝之琳觉得她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年幼无知的自己听到妈妈说的那些话后只是点点头,抬起一张稚嫩的小脸蛋看着母亲说:“妈妈吗,等琳琳长大了也要去国外,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找到爸爸,把所有的钱都赞起来给你们花。
林母笑着,蹲下去给蓝之琳整理好衣服,点头说:“好好好,我们家琳琳最有孝心了,妈妈一定会等着将来有一天你赚大钱的。
可后来,妈妈没有等到蓝之琳长大,就缺席了她的童年和成长。
蓝之琳依旧能清晰的想起来妈妈要走的那天,她所作出的离家外出打工谋生的决定并没有像蓝之琳透出一点消息,这才导致了她此话刚说过出口的时候,蓝之琳那么措手不及和无奈。
女人终于走到他眼前,眼中含满泪水,叫了一声:“琳琳。
蓝之琳的眼睛湿润了,眼前站着的,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梦里都会深思的妈妈,蓝之琳的唇微微动了动,欲言又止。
终于从喉咙里哽咽出了几个字:“你,你当初为什么要走、又为什么要回来?
琳琳,女人的身体瘦的像一条弱不禁风的柳条,面色毫无色泽且苍白,蓝之琳看在眼里,心底微微的痛。
毕竟是自己的妈妈,纵使再有责怪也依旧是心疼,当初她走的时候,并没有这么瘦的。
梦中的妈妈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离蓝之琳越来越近了,蓝之琳突然有一种想凑上前去钻进妈妈的怀里的冲动。
而且,笑的时候,妈妈的怀抱,最温暖了。每个人都会这样认为吧,母亲的怀抱,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东西。
然而就在蓝之琳的心理刚刚萌生这个想法的时候,离她只有两步远的女人突然因为石子脚下一滑,直直的想蓝之琳扑了过来,蓝之琳处于本能稍有闪躲,女人眼看着就扑下悬崖,蓝之琳由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收到惯力的作用蓝之琳直接被她带到了悬崖边上,在那一瞬间,蓝之琳就惊慌了。
只对她喊了一声:“快,抓住我的手!”
身体已经坠到悬崖上的女人很吃力的拉着蓝之琳的手,叫了一声:“琳琳,妈妈,对不起你。
现在说这些干什么,蓝之琳喊着,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那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把我一个人扔下!”
说道过去,和母亲的那些所做作为,蓝之琳的眼里充满了滚烫的泪水。
妈妈,没有办法,也无法告诉你原因,如果你恨我,妈妈不怪你。但是,琳琳,你一定眼记住,妈妈还是爱你的。
蓝之琳低头看到妈妈满脸纵横的眼泪,还有一些不知何时出现的眼尾纹,心里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最隐秘和最柔软的角落被狠狠的触动了一下。
她哽咽道:“别说了、别说了,妈妈,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我也愿意原谅你。
现在不要再说话,拉紧进我的手,我把你拽上来。
可是蓝之琳的妈妈却摇了摇头:“不,不了,琳琳,你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是不可能把妈妈拉上去的。说这话额时候,林母的眼里充满了绝望,蓝之琳在她的眼中,竟看不到一丝的求生之欲。
不,不会的,妈妈,不要放弃,相信我。可以的!
蓝之琳近乎乞求的口吻说,看着妈妈,眼泪疯狂的夺眶而出。
我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是最放心不下你,我的琳琳。妈妈走了之后,你,要好好活着,一定。
林母说完这句话,就松开了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不——
蓝之琳撕心裂肺的回音在山崖和树林之间回荡着,凄惨又绵长。
精神和视觉上的绝大冲击,使得蓝之琳在这场在噩梦中醒来。
起来后蓝之琳的胸膛剧烈的起伏颤抖着,梦中妈妈掉下悬崖的那一幕仿若犹在眼前,身临其境。
妈妈,蓝之琳自言自语的呢喃着,满头大汗。
这个梦境太过真实,醒来的时候,蓝之琳还是觉得妈妈真的就像刚离开一样,胸口还在隐隐的疼痛。
这时有人敲着蓝之琳房间的门。
谁啊?蓝之琳坐在床上问。
是我,琳琳。回答的声音极为轻细温柔,除了林阿姨,想必再也没有别人了。
蓝之琳起身下床,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看到林阿姨手中拖着一份早餐,是她最爱吃的草莓味道的三明治,外加一杯加糖的热牛奶。蓝之琳微笑着说:“林阿姨,早。”
早,林阿姨同样微笑着说。问了一句:“琳琳,刚刚给你送早餐过来,走到快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你的叫声,是不是做噩梦了?”
蓝之琳抬头看了一眼林阿姨,又低下头说:“林阿姨,刚刚,我梦到妈妈了。”
……
提到蓝妈妈,时间仿佛静默了几秒。自从蓝之琳的母亲许多年前把蓝之琳送到林依依家里离开这座城市之后,一直以来,关于她的话题,在她们的眼里,好像都是禁忌。
林阿姨的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忧伤,举起手为蓝之琳摆弄脸颊的碎发。语气平缓,慢慢的说:“琳琳,你的妈妈挺好的,不用担心”
蓝之琳闻言,低头叹息。半晌,又将早餐从林阿姨的手中接过来,放到床头的柜子上。
林依依坐在床上问了蓝之琳一句:“琳琳,你恨你妈妈吗?”
恨?
蓝之琳在心里反问自己:“没有恨,但是,真的有责怪。”
你的妈妈和你的爸爸一样,都希望给你最优越的生活环境,希望你过的好。所以,她们也有她们自己的选择,有些时候,某些事是不能过分的追问的,你也要学会理解她们。
蓝之琳又陷入了清晨的梦境当中,妈妈从远处向她走过来,穿着灰色的大衣开口温柔的叫她琳琳。还有妈妈掉下悬崖的那一瞬间,蓝之琳却仿佛是自己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撕心裂肺的喊她妈妈。
妈妈,这个十几年来快要淡出她生活和生命的词汇,开口叫来,却还是觉得那么熟悉。
林阿姨看着蓝之琳许久,她依旧是眼神空洞,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轻轻的拍打蓝之琳的手:“琳琳,琳琳?”
蓝之琳回过神来,扯开嘴角。却看到南宫敲门进来。
南宫穿着一身加棉运动服,很明显就是刚刚晨跑回来,脸上出了少许的汗,却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南宫开口,语气轻快:“妈,你也在这啊。”然后徒步进来,有些腼腆的挠挠头发说:“嘿嘿,我早上跑步回来,想看一看蓝之琳这个大懒虫起床了没有,刚刚看到门没关,就直接进来了。”
林母看着南宫说:“这孩子,我们都是一家人,还不好意思了。”
蓝之琳笑着说:“没关系的,南宫,我早就起来啦,刚刚和阿姨在聊天呢!蓝之琳不想让南宫看出她的心事,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回答。
南宫,你这晨跑带回来一身的寒气,快去先换衣服,下去吃早餐。林母说
是么,嗯,现在是十一月了,天气转凉,马上就进入深冬了,今天早晨还下了一点小雪花,可不是有寒气。
是么,蓝之琳忽的走到窗前,拉开窗前的帘子,窗外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便进入眼帘,于是自语说:“真的,已经是冬季了啊。”
琳琳莫不是过蒙了,原本就是十一月了,南宫在身后笑着说,笑声清朗。
蓝之琳但笑不语,又抬向窗外和楼底下望了望,子女里想着,时间过的真快呢!之前留意季节的时候,还是秋风萧瑟的秋季,转眼过来,已入深冬。
林依依对蓝之琳说:“琳琳,之前你妈妈有打过电话来
她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她让我转告你,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她今年春节会回来。
什么?她说的么,是她说的么?
林依依点头,用无比肯定的眼神和语气回答道。
南宫听了过来问:“妈,这是阿姨她自己说的么,她今年真的会回来陪琳琳过春节。
林依依又再次点头,你阿姨真是这么和我说的,没有骗你们。
南宫对蓝之琳扎眨着眼睛说:“琳琳,这下你该高兴了吧,今年春节阿姨回来你们也就算团圆了。然后又看着床边的早餐假装皱着眉说:“妈你好偏心,早上我晨跑这么累都没有把早餐端到我房间里过,怎么琳琳每次一睡懒觉,你就给她这个待遇啊?
林母听完南宫的埋怨笑了笑说:“你一个大男生和女孩子比什么,再说,琳琳可比你乖多了,是我的心头肉啊,我还能不疼她。
南宫佯装吃醋的撇了撇嘴,又笑着蓝之琳说:“琳琳,看我妈多疼你啊,跟你都比和我亲了!等下把衣服换好吧,我们一家人今天一起在楼底下吃饭。
林依依也起来说:“恩,那我和南宫就先出去了,琳琳,你换完衣服就下去吧。
恩,蓝之琳愉快的点头答应道。
下楼吃饭之前,蓝之琳开了屋内的窗子通风,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想到妈妈今年要回来陪她过春节,心里顿时一阵舒畅,仿佛十一月的天气不再那么寒冷了,连白雪都那么的可爱。
蓝之琳在日记的最后一页写上:“十一月,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