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离落下去之后,风天逸仰躺在软榻上,优美的声线懒洋洋的:“刚才你看离落的眼神有些怪,是不是想见见生养了这个岳离落的生母?”
云霆听到风天逸的话,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反而理所当然的起身走到软榻下首坐下,饶有兴致的看着慵懒的风天逸:“你就不想见见这个女人?”
“女人有什么好见的?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云霆,你说,如果我故意以身做饵,那些潜藏在暗地里的杀手会跳出来多少?”风天逸对于云霆的暗示一言而过,快速的转移话题。
云霆失笑,扫了风天逸一眼,想了想道:“依我看,还是不要太过了,先前进城的时候,我听说过两天潘阳城一些富家权贵之子弄了个斗诗会,你有没有兴趣去瞧瞧?”
“斗诗会?”风天逸眉目含笑,也不戳穿云霆刻意转移话题。
“说是斗诗会,依我看不过是随意扯了块遮羞布,开放式自由相亲罢了。”云霆笑着,语气里带着一丝显见的嘲讽。
“开放式自由相亲?”对这个新鲜的词儿,风天逸表示很感兴趣,认识云霆这些年来,她没少听见云霆的嘴里无意识的蹦出很多新奇古怪的词儿,每每说完之后,云霆都是一副强自镇定的模样,眼底竭力隐藏懊悔的神情。
风天逸知道云霆身上有不少秘密,而且云霆似乎跟她那二弟有一样的遭遇,孩子的身躯,成人的灵魂。可是对风天逸来说,二弟风天澜出奇的令她厌烦,而云霆却该死的让她喜欢,从见到云霆第一面开始,她就知道他不一般,可是却不由自主的心疼他,想要护着他,哪怕他并不需要她护着也能安然生活。
果然,云霆见风天逸感兴趣,顿时身子就僵硬了几分,扯了扯嘴角:“开放式自由相亲,就是不需要父母媒妁之言,自己相看对象的意思。”草草的解释,一语带过,云霆躲开风天逸的视线,不敢对视。
风天逸勾唇一笑,美得周围环境黯然失色,缓缓倾身,风天逸将手搭在云霆的肩膀上,柔声安慰:“不必这么紧张,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去瞧瞧。没有父母媒妁之言,呵呵,男子也就罢了,那些女子可真够没脸没皮的。聘则为妻,这些女子难不成想做妾?”
“你这张嘴可真够毒的。”
“那也是他们太不要脸。”
“说不过你,既然你有兴趣,那就让卫谦他们准备准备,别闹出什么事儿来。”
“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孤一定会护你周全。”
“……”不是第一次从风天逸的口中听到‘护你周全’这四个字了,可每次听一回,云霆都十分纠结。
安然无事的过了两天,岳离落岳花落这两天没事会跑来东厢房找风天逸二人,岳花落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后,已经褪去了过往的纯真,令风天逸感到欣慰的是岳花落没有心怀怨恨,眼神依然清澈。
第三天,岳离落带着岳花落跟随风天逸和云霆一起出了宁阳侯府,岳离落岳花落乘一辆马车,风天逸和云霆则依旧乘坐自己的马车。
马车往潘阳城城北驶去,距离斗诗会地点——潘阳湖还有两条街远时,却遇到了意外。
风天逸坐在马车里,手里捧着一本杂记,另一边的云霆则行云流水的在马车里泡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声音,还有女子的哭泣,少年的悲痛嘶吼。
“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救命!”
“太子殿下,求求您为家兄主持公道,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求求您,救命!”
马车停下,卫谦留下叶澜安抚拦路的百姓,自己转身走到马车边回禀。
“殿下,有百姓拦路鸣冤。”
马车内的风天逸翻了个白眼,她都听到了好么,那么大的声音,她又不是聋子。
虽然觉得好好地艳阳天遇到这种事有些晦气,但是风天逸并不迁怒拦路的百姓,依她看来,若非知府没有将潘阳城治理好,就不会有百姓拦她的路向她鸣冤。
她虽然还不是皇帝,只是太子,可以她的身份地位,拦她的路告状,就跟告御状没差了。
放下手中的杂记,让云霆坐在车里别出去,自己已经起身掀开车帘跨了出去,街道两旁的百姓见太子出来了,立刻跪地,熙熙攘攘一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喊声。
风天逸眉头挑了挑,身子往马车的车壁上一靠,双臂环胸,淡淡的叫起,然后看向前方拦路的人。一男一女两人,女子十三四岁的模样,娇俏可人,另一个是个五六岁的少年,与岳花落年纪相仿,两人哭得泣不成声,看见风天逸好似看见了救世主一般双眼放光。
“你二人有什么冤屈尽管道来,只要所言属实,孤一定为你们做主!”风天逸的声音虽然还带着一丝稚气,但她身上的贵气却是连泰隆帝都无法相比较的,说出来的话很是让人信服,更遑论,她是当今太子。
女子抹了一把眼泪,带着哭腔一一道来。
原来这个女子是潘阳城外一个叫柳家村的村姑,姓柳,名若,身边的是她胞弟,叫柳林,还有一个大她两岁的兄长柳风。柳若这一家子原本是潘阳城一个富贵人家,其父经商,家产也算丰富。
三年前一起贩卖私盐的案件不知怎么就牵扯到了柳家,柳家自柳若父亲一**始经商,父亲是个经商的人才,做的也是茶商,跟私盐根本就没有关系,却在自家的仓库里被知府官差搜出了私盐,这一下子财产就充公,家里也获罪了,柳若父亲被下狱,徒无期。
柳若三兄妹本来就习惯了富家公子小姐的日子,一下子打入地狱,柳母带着兄妹三人回了老家柳家村,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柳若的兄长是个喜欢读书的,三天前刚中了解元,没想到还没回家,就被冠上了杀人犯的罪名下狱,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生死不知。
柳若几天前听说太子到了潘阳城,又听闻太子今日要参加潘阳城的斗诗会,就拼死来拦太子御驾,想求太子查明这件事情,还她兄长清白。
风天逸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黑,她的聪慧旁人难以匹敌,至今为止,就一个云霆能猜到一二。听了柳若一番话,风天逸不用深想,就知道是为什么。
柳若虽然一身布衣,却吐词清晰,由此可见家风清正,家父也绝对是个正直的人,经商的人如此正直,不肯孝敬知府,生意兴隆,知府哪里会看得下去?找了借口就将柳家抄家了,柳风是个读书人,十五六岁的解元,这一看今后就前途无量,若是真让柳风这样下去,势必会威胁到他,为了自己的仕途,知府又动了手脚让柳风摊上了杀人的罪名,这样就可以保住他自己了。
明白这其中的关窍,风天逸气的七窍生烟,三天前可不就是她刚来的那天?当着她的眼皮子底下就敢做这种贪赃枉法的事情,简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一旁的卫谦看着风天逸阴郁的脸色,心里直打颤,他还从来没见太子殿下的脸色如此难看过。
看来这个潘阳城的知府,在劫难逃了。
“卫谦,传孤的旨意,潘阳城知府贪赃枉法,滥用职权谋害良民,罪不可赦,你直接去知府府衙,不用审了,把那个混账东西给孤就地格杀,潘阳城但凡与潘阳城知府勾结者,统统下狱严查,柳若其父兄立刻释放!”
果然,一番话下来,干脆利落的要人性命。
柳若柳林二人闻言,喜极而泣,连连叩头。嘴里高呼‘太子英明’之类的话语。
街道两旁百姓当场傻眼,潘阳城知府,这可是从四品的命官啊,就地格杀?太子殿下果然凶狠……
可没有人同情知府,潘阳城知府做的人神共愤的事情不少,太子此举深得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