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正常。”陈毅男说:“你每次要招待那么多人,怎么记得住我这个不去夜总会的人。”
“你后来没再去过?”黄亚玲问。
“没有。”陈毅男说:“我对唱歌、跳舞的事不感兴趣,去那干嘛?只是后来在武大校园看见了你,才知道你是武大的学生。你一直都在夜总会干吗?”
黄亚玲有些伤感地点点头:“是的,干酒推。”
陈毅男见她神色不对,赶忙知趣地不再问了。
教练领着学员考察完考场,又对他们说了些注意事项,然后说到了星期二,大家自己来考场,定了集合的地点,然后就招呼大家上车回去了。
在驾校分手时,黄亚玲特地对陈毅男说:“我们星期二一起去吧,要过了,我还要请你吃饭呢。在哪碰面?”
“你住的地方离武汉理工大远吗?”陈毅男说:“要不,我们在武汉理工大门口碰面,车站就在附近。”
“好,那就说定了,早点出发,星期一这一带早餐最堵了。”
陈毅男回到住处,忙完了一切杂事后,又回到了父母那里,在吃饭的时候,他向父亲请教了一下考试的要领。
陈福生说:“科目二的考试就是倒桩入库最难,你这都过了,就不用担心什么了。路考更简单,就是考对交规的熟悉程度。”
陈福生对儿子拿什么驾照不怎么关心,想到儿子明年就三十了,但还没有安定下来,不由得暗暗着急。他提醒陈毅男的话刚一出口,陈毅男就给他回去了,让他不要操心这些,等今年忙完再说。
“今年?过了今年你就三十了,还打算这么飘着?”
“三十又怎么了?”陈毅男说:“现代社会,三十正是最好的年华,干嘛要忙着结婚生孩子?”
“你看看跟你一般大的,哪个没结婚,有的都有孩子了,可你呢?……”
“是不是又要说我没职业了?”陈毅男说:“爸,你看看你说的这些人,还在厂里待着,这厂是不是说完就完?真完了怎么办?靠什么生活?”
“你想太多了。这个社会饿不死人的。”
“饿不死人你就满足了?”陈毅男说:“我可不满足,我要过高质量的生活。”
“高质量是什么生活?你说说。”陈福生不满地说:“不要好高骛远,要踏实一点。”
“我这还不踏实吗?”陈毅男说:“没物质基础就不结婚,够踏实的了。行了,爸,你也别操心了,我答应你了,就这两年让你安心,可以了吧?你不知道我现在够忙的,但也看到了曙光了。这不,在学车,学车干什么?不就是要买车吗?这是高质量生活的第一步。”
陈毅男安慰完父亲,就急忙走了。陈福生叹了口气,有些怨恨地看了妻子一眼,觉得都是她太惯坏女儿了,把好好的一个家弄成这个样子。
“你到底跟小娜说不说?”陈福生对夏爱霞说:“真的不能让她这么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家都成为这院子里的笑柄了。”
“有什么可笑的?”夏爱霞说:“我们又不比哪家过得穷。”
“你以为别人笑我们穷吗?”陈福生说:“别人笑我们一门心思地讨好女婿,把儿子忘了,你还真打算让你女婿养你老吗?他有自己的爹妈?你看看别人是怎么当父母的?二儿子要结婚,马上让大儿子把房子腾出来。你再看看我们,儿子这么大了,竟然要出去租房,让有房的女婿把自己的房子空着,这算什么事?”
夏爱霞不满地说:“女儿就不是人?你怎么有这种思想?”
“我有什么思想?”陈福生说:“你想给我扣重男轻女的帽子?你扣得上吗?我们家就只有这个条件,你让小娜回去,对她没有任何坏处,总先把儿子的问题解决了,以后的日子让他自己去奔,这才是正道。可你倒好,牺牲儿子,讨好女婿一家,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就牺牲儿子了?”夏爱霞说:“小毅自己不找对象,怎么就怨我了?”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陈福生说:“小娜待在家里,家里连个空地都没有,你让他怎么找对象?”
“怎么就不能找?”夏爱霞说:“先找对象再结婚,这不是程序吗?真要结婚,小娜再走也不迟嘛。”
“结婚再走?”陈福生说:“小娜结婚了,走了吗?她自己结婚都不走,她弟弟结婚还会走?实在不行,你跟她说,让她把自己的房子腾出来,让小毅先结婚。”
“那怎么行?”夏爱霞说:“亲家就不会答应。”
“他们家不答应?”陈福生火了:“他们家娶媳妇放我们家,怎么就不问问我答应不答应?小瑞出生到现在上学,他们家管过几次?女孩怎么了?有本事他周家自己生儿子去呀。还说我重男轻女,你的亲家就重男轻女,你怎么不去放个屁?”
这一下戳中了夏爱霞的软肋,当初她就是看中了周家的门第,才想着要攀亲的,没想到周家是需要继承人的。现在,就是因为孙辈是女孩,这关系才搞得这么僵。
陈福生发完了火,这气才顺了些,他站起来,哼了一声,往外走去。夏爱霞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这个家还真不好当。因为这样让女儿回去,她肯定不愿意;现在只能希望陈毅男不要急着结婚才好。
陈毅男自然不知道家里为人在为自己的事起了争执,现在他为关心的就是石油期货产品的价格。在家里,他把这几天所有的信息都进行了整理,然后又经过计算,可以肯定价格涨不起来了。
第二天,陈毅男没有去进行最后的练车,而是赶到期货公司,对熊琴进行最后地劝说。但熊琴说现在已经回调到了120美元,反攻大有希望。
“今天是21号了。”陈毅男说:“8月份一完,你觉得剩下四个月能涨30美元吗?”
“怎么不能?”熊琴说:“一天一美元,一个月都能达到,现在还有四个月,四天一美元,一样可以实现呀。”
陈毅男气得要吐血,转身走进了工作间。
黄瑞鸣见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去劝了熊琴:“现在没用,你怎么说她都不会听的,等到了100美元,她才会挥泪斩仓的。”
陈毅男无奈地摇头,不知道到时她是否能接受这个现实。
石油价格在这一天依然开始缓缓下跌,但这个信号没有引起看多炒家的警觉,从成交量的变化上,看多的炒家认为这是多方在积蓄力量,而且入场资金在增加。因此,这样的分析更增加了看多炒家的信心,还有的炒家进行了补仓。
面对这样的情景,陈毅男也知道说服不了他们,干脆回家休息,准备明天的科目二的考试算了。
第二天,陈毅男早早起来,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就赶着到了武汉理工大学的门口。离着校门还有一点距离,就看见了穿着牛仔中裤的黄亚玲站在那里。
“你来这么早?”陈毅男小跑着上前说。
“我家就住附近,当然来得早了。”黄亚玲说着,用手一指多面。陈毅男一看,对面的房子多数都是矮小的平房,而且布局非常杂乱,典型的城市贫民窟式的住房。既然住这里,那黄亚玲的家境肯定不富裕,而且属于贫困一类了。想想她这样家境的人,能考取武大这样的名校,真是不易。再联想到她要到夜总会去做酒推,那一定是勤工俭学了。
陈毅男有些感慨,但极力忍住不流露出来,在等车时,跟她说些不想干的事情。
在车上,黄亚玲不经意地问陈毅男:“你多大了?”
“我?79年的。29了。”
“是吗?”黄亚玲说:“看不出来。”
陈毅男说:“你也觉得我也这特点?在单位里,大家也说看不出我年龄,大学毕业刚进单位,许多同事都说我是高中生。不过,过了三十岁,我想,就会显年龄了。”
“你华科大学什么专业的?”
“计算机。”陈毅男说:“原以为在通信行业计算机可以有用武之地,没想到我们国家的通信设备的核心部分都是进口的,完全不用我们这些计算机的去编程,只能进行一些修改工作。”
“我也自学了计算机。”黄亚玲说:“还考了编程证书。”
“我的天。”陈毅男说:“你大学里学了这么多东西?时间怎么够?”
黄亚玲无声地笑了:“其实,我本来想考研的,但……只能先工作了。你呢?为什么不考研?”
“学计算机的考研有什么意思?”陈毅男说:“研究生课程还不是学这些东西,这是门技术型学科,即使到了博士这个阶段,本科生一样看得懂,甚至本科生的编程水平比博士生还要高。”
这一点黄亚玲倒是赞同的。她本想问问陈毅男工作方面的事,但见他对自己的单位似乎耿耿于怀,就不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