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银娜希望周阳振作起来,不仅仅是面子上的问题,还有经济方面的考虑,毕竟,他的私生女还是要抚养的,他这样在家里坐吃山空,将来孩子的抚养费以及其他方面的开销怎么办?要影响了女儿小瑞的生活质量,她是绝对不答应的。
周阳叹了口气:“你也别催,我现在正在考虑一桩事,真能做成了,也不差钱。”
“什么事?”陈银娜问。
周阳把遇到自己老同学盛昌吉的事说了一遍:“他的公司我去了,在循礼门那里的写字楼有几间办公室,广租金一个月都上万,还有十几个员工,公司里有钱,却找不到花的地方,正找我,想看看同济有什么好的项目。”
“你还认识这种人?”陈银娜有些不相信:“靠谱吗?”
“当然靠谱了。”周阳说:“你以为天下只有你弟弟一个人有钱?哪天我要请他跟老爸吃一次饭,让他认识一下我的能力,然后到他公司里去上班,怎么也当个副总吧。等着瞧好了。”
“你要真能干这事,我让妈出面,让小毅帮你。”
“他怎么帮我?他认识我同学吗?”周阳不屑地说。
“干嘛要认识你同学?”陈银娜说:“小毅不是在做投资的事吗?看看他这两年做的投资,每笔都在赚钱,风光村的几家餐饮店,你也看到了吧?开始就是简陋的路边店,比我们门口卖热干面的都不如。现在再看看,是什么样?餐厅升级成酒楼,每天能赚一万块。你的这位同学老板不是要找投钱的地方吗?交给你,你去找小毅,这钱不就有地方使了吗?”
听陈银娜这么一说,周阳觉得有戏,自己手里的砝码又多了一些。
和陈毅男那边热闹的气氛相比,沈梦雨显得要落寞了许多。自从发出了祝贺的短信之后,沈梦雨一直保持静默,每天就是上班、下班两点一线的生活。但表面的沉寂,不等于内心的安宁。每当想着陈毅男和董梅的快乐生活,沈梦雨的心都在隐隐作痛。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柔情蜜意,让沈梦雨觉得心里在隐隐作痛。夺回属于自己的爱的念头也更加强烈了。
沈梦雨不知道自己能等多久,但渴望与陈毅男一诉衷肠的愿望更加强烈了,她在脑子里思索着种种方案,决定在近期和陈毅男摊牌。
过了大半个月的忙碌日子,陈毅男才轻松了一点,开始忙着给儿子办满月酒了。他现在身份不一般,有实力,满月酒这种热闹的事当然不一般了。在一星期前就开始准备着请人。地方不用找,风光村的酒店现在已经有名气了,在属于自己的产业里为儿子办满月酒,自然又是一件风光的事。
董梅的姨夫对这件事也很尽心,准备在满月那天全天停业,全力做好这件事。这几天在菜谱预备上,也做足了功夫。而陈毅男操心的,就是请客的问题了。
要请的其他客人倒好办,但对于请不请沈梦雨,让陈毅男很踌躇。不请吧,说不过去,请吧,又总觉得有些不对。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亲自去跟沈梦雨说一声,来不来由她自便。
陈毅男找到沈梦雨,跟他说了办满月酒的事。
沈梦雨说:“你还喜欢做这种事?我记得你以前最不喜欢赶这种热闹的,怎么变了?”
“那是对别人家的这种事不感兴趣。”陈毅男说:“现在是自己家里的事,当然要热闹一下了。”
沈梦雨哼了一声,算是认可他的回答。
“怎么样?你有时间来吗?”
“当然有了。”沈梦雨想,这次和董梅见面,或许是最后一次友好见面了,以后就说不定要撕下脸皮,进行一番争吵了,最后的告别,当然要参加了。
陈毅男见她没怎么犹豫急答应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地了:“那好,带上我师兄一起,别整天逼着他忙事业,也该找时间轻松一下了。”
“你怎么知道我逼他干事业?”沈梦雨说:“你不知道我在乎什么吗?”
“知道,知道。”陈毅男笑着说:“那就这样说定了,我等着你们。”
解决了最难的问题之后,其余的事情就好办多了。陈毅男和董梅一起亲自安排座位,什么样的人坐在一起,都有讲究,尤其是自己的母亲和姐姐。陈毅男知道周阳是不会来的,毕竟,当初他要绑架的对象就是董梅,即使脸皮再后,也无勇气出现在董梅面前。而姐姐和母亲当初也对董梅缺乏礼遇,母亲还好说,姐姐就不那么好安排了。好在陈银娜也知道自己出席这样的场合不合适,只对母亲说满月酒不用等自己开席了。
面对这样的状况,陈福生倒觉得没什么,是最好的结果。但夏爱霞却不那么好过。她是一个追求圆满大家庭的人,但自己所向往的大家庭,却从没有出现过。自己这个年龄,能享受到儿女双全,本属凤毛麟角,是许多人羡慕的对象。再加上儿子如此有出息,女儿也不错,嫁了豪门,又有好的单位,本来应该过上最令人羡慕的晚年生活,但却事与愿违,自己似乎从没有开心过。以前为儿子担心,现在,操心的对象又变成了女儿,而且自己也从没享受过真正的一家之主的生活。
夏爱霞曾不止一次地问自己,问题到底出在哪了?虽然陈毅男多次说过主要的原因就是她偏心,但她却不愿意承认。现在,一个在外人看来最好的团圆酒宴,自己最至亲的人却无法全部到场,这要是被喜欢热闹的人知道了,该怎么看自己?
到现在为止,夏爱霞还没有放弃心中的一个愿望,那就是让女儿一家也过得如同儿子一家那样幸福快乐。但她也知道,这个目标实现的难度太多。她第一次也对女婿失去了信心。养小三、有私生子,这些还可以容忍,但纠集人绑架怀孕的儿媳,这就难以用平常的理由解释了。
周阳的贪婪和没用,让夏爱霞知道期望他干一番事业是不可能的,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让儿子接济他,让他过上无忧的生活。但这谈何容易。如果说以前周阳能放下身段,那么现在说这些话或许还有点左右。偏偏以前周阳是个纨绔公子,趾高气扬的做派与儿子水火不容。现在,自己接济他,儿子可以看在女儿面子上不予计较,真正要让儿子去做这事,肯定是不行的。
知道了问题所在,却没有办法去解决。这对于好强的夏爱霞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而看到儿媳独美,又让她替女儿不平。本来自己要看到的女儿的幸福,却只能在别人身上看到,而提供这一切的,又正是自己的儿子。这不得不让她感叹生活对自己不那么公平了。
儿子结婚以来,一直都没让董梅来自己这里,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处理婆媳矛盾的武器也没有机会施展出来。有段日子,回到原来的居住地,一些邻居问她与儿媳的关系怎样,她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对于她来说,还真是一种失败。想当初,她端着凳子,坐在大院里看别人家婆媳吵架,不屑地说如果是自己,这家庭矛盾肯定处理得好。但现在,儿子根本就不给自己处理婆媳矛盾的机会,让她想吹牛,都张不开口。
夏爱霞也不止一次问自己,自己的人生是不是成功。但她自问自己确实没有值得炫耀的资本。儿子的成功与她没有什么关系,甚至是抗拒她的安排才获得的;儿子的婚姻,自己更没有插手,唯一想树立一下婆婆权威的机会,却被老公和儿子一起搅乱了。现在,看着儿媳风光,儿媳父母得意,她觉得自己就是生了一个为别人长脸的儿子而已。
但这一切怪谁呢?怪自己吗?夏爱霞绝对不会承认的。自己疼女儿有错吗?极端一点说,如果真的一切顾及到儿子,说不定儿子就不会取得现在的成功了。但为什么儿子成功了,家境好了,自己却越来越觉得不快乐了呢?
陈福生不止一次说自己这样处置家务是错误的,自己对于女儿无原则地娇惯,不仅是害了女儿,又损害了其他人,这样,不但于事无补,还让更多的人陷入了苦难。夏爱霞承认自己是娇惯女儿,可娇惯女儿也没什么错呀。让女儿幸福,不也是当母亲的责任吗?
想来想去,夏爱霞还是认为是儿媳董梅把这一切都打乱了。如果没有她,儿子对自己不会如此抗拒,甚至是因为儿子太宠她了,才要割裂与自己的关系。如今,为了她和她的儿子,又摆这么大的酒宴,那么多人都来庆贺,独独缺少自己所爱的女儿,这对她来说,还真是一种痛苦了。
想到这里,夏爱霞决定不去出现孙子的满月酒了。虽然这会遭致更大的笑话,但夏爱霞是一个固执的人,有些事,她宁愿事后后悔,也不当时低头。她认为只有自己做出了强硬的姿态,以后再和儿子谈事,董梅是不敢插嘴的,而且,儿子也会掂量自己的意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