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辰大概在考虑蓝雨情愿不愿意净身的问题。
素心噗哧一笑：“你脑子有水啊，就算你不放心我，也不放心他，可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我都五个多月了，能干嘛啊？瞧你那小家子气的样子就讨厌。”
“呃……”慕北辰自己也觉得有点过份，讪讪一笑。
“小蓝身手好，最重要的是他比较善于隐藏，有时候可以让他躲在暗处照顾我，我不喜欢有人跟在我身边，那样害我的人岂不是没机会下手了？”
“你认为我还会把那个害你的人留着？”
素心摇头：“你为什么肯定就是芝苓害我？她又不知道我怀孕，照饲养员说的，孔雀即使有点攻击力，最多也就把人扑倒或惊吓一下而已，又不能真正伤害人，只有像鹞子那样的猛禽才会真的攻击人，芝苓设下那个圈套惊吓我一下，有什么好处？”
慕北辰沉思了一会点点头：“这事情至少背后还有蹊跷。”
“蹊跷多了，那天为什么那么多人去看孔雀？都是赶巧去的？”
慕北辰问：“那你是为什么去的？”
素心也怔一下：“我倒忘了，好像昨天有个小太监提了一声，说西边的孔雀园里孔雀最近总开屏，很是好看，黄薇听了就建议我去走走散心。薇丫头，那个小太监是谁？”
黄薇赶紧摇头：“不是我们宫里的，我不认识他，好像只是来送东西，顺便跟廊下的小太监聊了几句给我听见了，我都没注意是谁跟他在聊天。哦对了，好像是哪个贵人跟前伺候的。”
“把静仪宫里所有太监叫来。”
静仪宫一共只有三个太监，年纪都不大，黄薇一问，就有人答了：“是啊，昨天倩贵人跟前的小郑子过来给我送点东西，我们是同乡，顺口就聊了几句。他还说怡妃娘娘约倩贵人今天去看孔雀呢。”
倩贵人大概进宫后也没见过皇帝几次，无端被叫来问话，不禁有点害怕，小脸儿苍白的。她长得还算清秀可人，但没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也就是一路人甲，怪不得慕北辰对她毫无印象。
“别怕，朕只是问你些事，跟你无关的话你就直说。”慕北辰尽量放柔和，但掩盖不了眼神中的一丝冷酷，他想从倩贵人身上看出点什么来，但这个少女似乎真的没什么秘密，只是一个劲儿嘴唇哆嗦。
“回……回皇上的话，臣妾不不……不知道……”
“朕还没问，你就不知道，你知道朕要问什么？”
“不不……不知道……”
慕北辰脸色一沉，这件事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心情实在有些不好，他已经没有耐心再摆出一脸柔和，就想厉声斥问。
素心却又好气又好笑，那丫头显然给吓得不清，他再凶一点，恐怕就要昏过去了，于是推了他一把：“你凶巴巴的干什么，问话不是你这样的，她要有问题，你凶也问不出，她要没问题，你吓她干嘛？”
慕北辰哼了一声：“还不都是为了你气的。”
“我好端端的还活着呢。”素心转脸问：“你叫什么？”
“李……李倩。”
“昨天谁约你今天赏孔雀？”
“怡……怡妃娘娘。”
“在这之前你和怡妃熟吗？”
“不……不熟，只见过几次，都是给苓贵妃请安的时候见的。”见素心语气比较轻松，倩贵人似乎也放松了些，想了想又答：“可是她品位比我们高，从前都是贵人的时候，她还和我拌过嘴，我怕……怕不去惹她生气，所以……其实我不想去的，我看过孔雀开屏。”
“你和她差不多时候进宫的？”
倩贵人点点头：“她比我出身高贵，又……又比我长得美，在皇上跟前又得宠……”她声音小小的，头也压得低低的。
“去吧。”
跟着他们又问了一下当天去赏孔雀的其余贵人、昭仪、美人以及一些宫女太监，基本都说是怡妃约她们去的，口径非常一致。
“看来现在就剩下怡儿和芝苓没审过了，去把怡妃叫来。”
“等一等，渝心去请苓贵妃，小六子去请怡妃，让她俩分别到东西厢房候着，记得一个走东殿门，一个走西殿门，别撞上了。”
“是。”
慕北辰不解：“为什么要分开请？”
“我们俩分开问，要同时。”
慕北辰笑道：“就你鬼灵精，怕她们一先一后的串口供么，可即使同时问，也保不住她们事先串通好。”
素心狡黠一笑：“有些问题她们可能串通不了。你审芝苓，我审怡妃。”
“为什么？你比我心细，芝苓比较深沉，又是主要嫌疑人……”
素心笑着摇手：“芝苓那边，基本撬不开什么，留着给你磨时间去吧。”
果然如素心所料，芝苓那边根本滴水不漏，虽说事情是她做的，丝绢是她的，可她表现得什么也不知道，无辜柔弱，一脸茫然。至于丝绢上的薰香，却也不是她自己的，是这几天才有一个会调香的媛淑仪为了巴结她才送她的。
慕北辰跟着把媛淑仪也叫来问话，她也茫然不知，只说她家本来是卖香料的，一惯会调香，宫里的姐妹都爱跟她要点香，她为人随和，有求必应，只要有人要，总是送些的。至于苓贵妃也是常跟她要些香料，她为了讨好，总是送很多种，前前后后总也送了几十种各种名堂的香料过去，谁知道孔雀会对那种敏感？
媛淑仪看来是个与世无争的女子，长得不出众，说话也温和敦厚，不像是会撒谎的人。所以慕北辰也没有多审。
黄薇和沅兰一左一右地照顾着素心，她这天审了很多人，只觉得累，于是蜷在美人榻上有点懒洋洋的，单衣薄裳，柔滑的丝缎料子顺着她手臂滑到肘部，雪白的手腕上一串碧玉雕花链子显得简洁雅静，更衬得她肤白如雪。
怡妃看着她，心里有点牙痒痒的，心想无怪皇帝这么爱她，这女子果然是美得惊人，即使小腹隆起看着已有身孕，可仍然是风华绝代，哪怕一举手一投足都显得娇媚无限，慵慵懒懒的眼神简直能杀死人。
“坐啊，不要那么站着，我又不是你们丹陈的皇后，不用这么行大礼。”
怡妃假笑着坐下。
“昨天你约了这么多姐妹去赏孔雀，是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啊，妹妹只是觉得好看，所以就约了大伙儿一起去凑个热闹啊，也增进感情。从前不也时常约着一起赏花么，都很正常的。”
素心笑笑：“从前没有这么大规模吧，有品级有位份的都约上了。”
“哦，苓姐姐最近说总是寂寞，妹妹我只想让她高兴一下，就多约些人凑热闹。我也不知会发生那样的意外呀，再说我也没有约娘娘你去，只怕你玉体违和……”怡妃猛然住了嘴不说话。
“玉体违和？你怎么就知道了？消息倒灵通。”
怡妃有些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有一次给姐姐请安，偶尔见姐姐在吃药，才知道姐姐有些小恙嘛。”
素心不记得哪回被怡妃撞见吃药了，但这种小事她也不会去留意，可能是也是真话。不过怡妃这次的确没有请她，如果单从表面来看，说怡妃和苓贵妃串谋害她，确实没有道理，她明明就是自己赶着去看孔雀的。
可是怡妃约这么多人只是个巧合吗？还是说她约了这么多人，想证明什么……这么多人，倒是可以替她作个人证，素心既不是她约的，事情也不是她做的，那么……
她想了一会又问：“苓贵妃也是你约的。”
“当然了。”怡妃理直气壮，“我提议的，多约些人给她散散心呀，但是我怕姐姐你不肯去，又怕你身体不太好，所以我没约你去，哪知你自己去了，又出了这样的意外，妹妹心里也很难过呢……”
素心心里冷笑，这个怡妃看来也不是个大笨蛋，把事情撇得干干净净，而且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分明什么事也跟她无关，看来从前认为她没什么脑子肯定是错的。她当那么多人的面说话露骨，讽刺素心，可能只是想在素心面前故意装得浅薄无知，又不懂掩饰情绪吧。
看来平时苓贵妃怕也轻视了这个人呢……
“你知道苓贵妃那条丝绢是哪来的吗？”
“是她自己绣的，想送给皇上的吧，我是见过，上面有金龙。”
“上面的薰香呢？”
“跟媛淑仪要的，我们都常跟她要香料，她是调香高手。那种香料啊，我那里也有一点呢，淡淡的好闻。”
“嗯。”素心突然漫不经心问了一句：“是哪种香料啊？”
“叫什么月下清露……”怡妃突然住了嘴。
“苓贵妃的丝绢天天都薰那种香料啊？你倒是知道得挺清楚的嘛。”素心笑笑，“苓贵妃就只跟媛淑仪要了那一种香料么，特别钟爱的？”
“不……我不知道。”怡妃显得慌乱，她似乎意识到说错了什么。
“唔，没什么啊，你去吧，谢谢你了，打扰你这么久。”
素心越客气，怡妃越不安，她咬着下唇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