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集团大厦是C市的中心建筑，既是国内的老牌地产企业，也是本市的骄傲，坐落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核心商业街。
邢天佑携带着重新影印的合作企划，稳步走进大堂，张安得到指示，下楼请他上去。
“邢总。”莫子淳绅士的起身和他握手，然后吩咐张安出去倒杯咖啡送进来。
“合作的事，莫总有决定吗？”邢天佑落落大方在办公桌对面坐下，开门见山，“这是杨氏能给出的底线。”
一份合约被他扔到桌上。
莫子淳简单翻看后，就算是他，也不得不为邢天佑的这份诚意感到心动。
“莫氏在国内是地产界的龙头，这几年一直致力打开法国的市场。”邢天佑缓缓说道，目光锐利，“可惜，投注的资金从未回本，两家分公司多年处于负盈利状态。”
“邢总的前期准备工作，做得很好。”莫子淳没有否认这一点，“不过，我公司的内部问题，似乎和我们这次的合作，没有关系。”
“如果有邢氏帮忙，贵公司的海外发展计划，会进行得很顺利。”邢天佑笃定道，邢氏的重心依旧放在国外，如果愿意帮一把手，莫氏分公司的处境将会彻底扭转。
“你今天来是代表邢氏？”莫子淳微微眯起了眼睛，直视他。
邢天佑勾唇微笑：“杨氏从来不是我唯一的产业。”
“邢总的决定，邢氏董事会知道吗？”莫子淳有些动心，但他也有他的顾虑。
“我就坐在这里。”邢天佑说道。
既然他来了，便是代表着邢氏的态度。
“不介意给我一晚上的时间考虑吧？”莫子淳沉吟几秒，谨慎地问道。
“可以，”邢天佑优雅地站起身来，修长的手指缓缓将阿曼尼西服外套的下排纽扣系上，“明天的签约会，我想莫总不会缺席。”
修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顶层办公区域。
莫子淳摘下眼镜，疲惫的揉动眉心。
邢氏开出的合作条件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只是罗白……
想到那位也曾提出，愿意用国外关系与莫氏形成长久合作的男人，莫子淳犹豫了，对方的身份他曾派张安秘密调查过，的确在米、法两国，有着极大的关系网，尤其是两国政界官员，来往十分密切，莫氏在法国的多个项目无法顺利展开，原因就出在这儿。
天色慢慢暗下来，杨氏的员工却加班加点地筹备着明天早上八点的正式签约会，顶楼总裁办公室灯光明亮，邢天佑坐在黑色办公沙发上，深沉的眼睛紧紧看着电话。
手指拂过屏保上那张刻入他骨髓的面庞。
“该死的女人！”
已经两天了，她就不能低一次头，主动联系他一次吗？
邢天佑开始咬牙切齿，狠心地化开屏保，登录上微博，评论区只有一条可怜的留言。
【博主两天没更新，是工作太忙，还是秀恩爱死得快？】
你才死了！
邢天佑气不打一处来，果断将留言清空，烦躁的丢掉手机，摁下内线电话：“签约会现场布置好了？”
“媒体进场时间沟通了吗？”
“公关部网络媒体同步文字直播，人员安排得如何？”
……
杨氏员工苦不堪言，不管他们做得多好，老板总能挑出错来，这日子还怎么过？
莫氏
张安夹着公文包，慢吞吞往负二楼的停车场走去，已经临近十一点，停车场里静悄悄的，只有两名保全在检查车辆的停放情况。
他心情愉快的哼着歌，打开车门，驱车驶出公司。
“别动哦。”右边脖子贴上一个冰冷的枪口，后视镜里清清楚楚地显露出后座上的动静。
带着黑色墨镜，只露出一个精致下巴的女人，紧贴驾驶座座椅，细长的手臂从右侧横过来，手里握着一把装有消音装置的改装半自动女式手枪。
张安猛地踩下刹车。
“继续往前开。”温沫离命令道，“前方四百米调头，去江边。”
“温……温医生……”张安冷汗涔涔，“你别开这样的玩笑。”
“咻”，子弹打在副驾上，贯穿座椅垫。
“现在还认为我在和你开玩笑么？”温沫离微笑着问，“开车！”
喉结艰难地上下鼓动，可怕的杀意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张安的心脏。
“我开！我开！”他连忙表态，深怕枪支会走火。
车子呼啸着疾驰到无人的江边。
“熄火。”温沫离吩咐道。
张安乖乖照做，但左手在离开方向盘后，却偷偷往西装裤口袋摸去。
“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如果你不想脑袋开花的话。”枪口贴上他的太阳穴，触感冰冷，好像是一条毒蛇在他的肌肤上游走着，张安被迫举起双手，以示自己不会有多余的动作。
“我这儿有一个东西，也许你会想听听看。”温沫离将耳塞塞进他的耳朵，拇指按下Mp5的播放按钮。
张安的面部肌肉随着对话声传出，不由得痉挛起来：“你……你从哪儿弄到的这些东西？”
“人在做天在看，敢做，还怕人知道？”温沫离挑眉反问，“现在，该你解释了。”
“解释？我只是收了他的钱，故意带老板去他指定的地方照顾生意而已！”张安激动地低吼道，“这和你没关系吧？”
就在前一段时间，有一个陌生人加了他的微信，对方也是本地人，浅聊几句后，他知道那人是本市的生意人，名下有不少产业，听说他是莫氏的助理，想方设法弄到他的联络方式，愿意花大价钱，让他带着老板过去照顾生意。
这种暗地里的交易，张安遇到过很多次，当然不会拒绝送上门的好处。
“只是这样？”温沫离仔细观察他的每一个微表情变化，忽然，嘴唇一勾：“你在撒谎。”
张安的心跳顿时失衡：“我说的都是真的！”
“人在说谎的时候，会出现连自己都不会注意的本能反应。”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他握紧的拳头，“在生命受到危险，你可没有做出这个动作。”
张安当即松手，恼羞成怒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在心虚。”温沫离断言道。
看着她锐利的眼神，张安只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一般，嘴唇哆嗦着，连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你……你胡说！我没有说谎……怎么会心虚！”
“是吗？如果是刚才，也许会我相信你。”只不过他无形间的反应，却证明了她的猜测。
食指扣下扳机。
“啊！”张安捂住冒血的左大腿，惨叫出声。
“我这个人耐心一直不太好。”温沫离轻轻呵出一口气，含笑道，“你是自己说，还是要我撬开你的嘴？我得提醒你，在我手里，几乎没有人能扛到最后。”
她脸上笑着，可眼里却是冰冷的。
张安痛得整张脸扭成了一团。
“看来，你似乎选择了后者。”温沫离语气遗憾的说道，手指再度摸上扳机。
“我没选！”张安吓得连声音也变得格外尖锐。
他知道，这个女人绝对是说到做到的人，颓然道：“我说……”
凌晨，C市下起了瓢泼大雨，直到天亮，雨势才有了减小的迹象。
莫子淳在家中陪着莫子龙吃过早餐，看看腕表，眉头轻皱起来。
这个张安，今天居然迟到了。
“叫司机过来。”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边出门，边向管家吩咐一句，刚要出门，女佣急匆匆进来。
“大少，温医生来了。”
“阿离一定是来找我的！”莫子龙飞快扔掉刀叉，“我去接她。”
“站住。”莫子淳很不喜欢他这副好像饿狗看到肉骨头的样子，“你先上楼。”
“大哥！”莫子龙满脸的不愿意，“阿离好不容易才来一次，干嘛不许我见他？我不要！我一定要见到阿离！”
莫子淳很想把他打晕，让人带回房间里去，但他又狠不下这个心，耐着性子说：“你打算穿成这样见客？”
“啊？”莫子龙忙低头审视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都忘了还穿着睡衣呢，哥，你帮我招待阿离，我马上就下来。”
他蹬蹬跑到旋转楼梯上，又突然刹车：“白叔，记得准备阿离最喜欢的水果，还有还有，把我的游戏机拿出来，一会儿我要和阿离玩。”
“是，二少。”管家贴腹弯身。
莫子龙一上楼，佣人就领着温沫离进门。
“莫总，”她礼貌的笑道，“不介意耽误你一点时间吧？”
莫子淳看了她很久，才点头同意。
二楼书房，房间里四面摆放着抵墙的巨大书架。
《心理学》、《金融学》、《经济法》，跨越各个行业的专业书籍堆满了整个书架，宛如一个小型图书室。
莫子淳走到书桌后，双手交叠着轻轻放在腹部，神色清冷：“你来，是为了杨氏，更确切的说，是为了杨氏现任总裁，邢天佑。”
口吻平静，那是一种洞悉一切的笃定。
温沫离坦然直视他：“是。”
既然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就没必要兜圈子。
自顾自拉开椅子落座，隔着一张价值不菲的象牙白欧式书桌，迎上他高深莫测的眼神，说：“在这之前，我有样东西想请莫总听听。”
伸手从手提包里取出手机，轻轻滑开屏幕，推向莫子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