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对着空白的纸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抓狂的将纸张推开,到房间找了些什么东西抓在手中,十分气恼的出了门!
此时已经是入夜三分了,凌府的挂上了白缎,白灯笼,气氛很是阴森。
木婉清如今没有武功在身,轻功也使不出来,只能敲门,敲了两下,凌府的下人便出来了,很是惊讶的看着木婉清,道:“木县主?这么晚了,你要找谁?”
“找你们凌将军。”
又过了半响,下人前来,道:“木县主,凌将军在后院亭子里,小的这就带你去”
转过回廊,不知道是不是木婉清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直有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远远就可以看见凌赫宇一个人在那里喝酒。
木婉清走了过去,坐了下来,凌赫宇眉头都没抬,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喝酒。
“诺。”木婉清将一小包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又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凌赫宇的动作停顿了,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弄了几下,打开了那个小包,淡淡的不解,带着酒气:“朱砂?”
木婉清点点头,又喝了杯酒,别扭的解释:“之前,我爹爹,我是说我在大夏国的爹,不是端木占林,他去世的时候,我总是心神不宁,当时逃命还好,回到凌炎国之后,几乎夜夜做噩梦,梦见都是爹爹的惨叫声。后来我哥哥给我准备了朱砂,听说可以安神的,我用了之后,就好多了。”
凌赫宇勉强的勾起一抹浅笑,淡淡的说道:“你怕我做噩梦?”
木婉清摇头,老实的说:“只是我自己单纯的想做点什么而已。若不做点什么,我没法过去。给你朱砂,是安慰你,也是在安慰我自己。”
木婉清讲的很老实,老实到凌赫宇失笑,眼角苦涩,将朱砂倒了一点进酒杯里,一口干尽。
一时间,两人默默无言。
木婉清见目的达到,心里好受一点了,正想说走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凌赫宇开口了。
“我十四岁丧父。”
木婉清迟疑的点点头。
“二十四岁丧母。”
“节哀。”木婉清不知道为何心里难受,倒了杯酒,火辣辣的酒液顺着喉咙,似乎这样就能温暖自己。
凌赫宇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逼人气势,此刻的悲伤失落,使他变得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皱着眉头,一点都不开心的说道:“爹死的时候,凌家很危险。不少人盯着我娘,她长的很美,若不是有爹护着。虽然娘没有告诉我,但我知道,在我还没做到将军之前,我娘甚至不敢出门。”
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的话,此刻非常自然的说了出口,似乎天生就可以信任,任何话,任何面目,都可以展现出来,这就是木婉清在他心中的位置。
“我娘的病其实都是在家闷出来的,可是我无能,二十岁才做到了将军,花了整整六年的时间……”
满朝上下都说是用兵天才的凌赫宇说自己无能。
这要放在平时木婉清是绝对不信的,可是现在,她真的相信了,而且还安慰道:“都有定数,并非你一个人的原因,看开点。”
凌赫宇凄惨一笑,又喝了杯酒,任由苦涩的酒侵入自己的喉咙,燃烧着自己的胃,可即便如此,他的心都是冰冷的。
“与其说是为了保护娘。不如说只是我自己争强好胜。娘亲不止一次让我驻守北京,不要再回北边,但是我放不下战场,好男儿就应当在战场上厮杀。只是,我成了英雄,我娘却在四十岁的时候病逝,还没来得及看我们几个孩子成亲成家,儿孙满堂。就连孩子都是骗她的……”凌赫宇又喝了一杯酒,苦涩的笑了,道:“你说的没错,我和贺查修都一样,又嫖又骗。活该要孤独度日……”
木婉清略微尴尬给凌赫宇倒了杯酒,虽然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但是这种情况下,再打击凌赫宇显得很是不应该了。
便说:“我那也是气话,男人逛花街不算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你无妻无子的,去那些地方也……额,没什么。”木婉清昧着良心说。
凌赫宇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又说:“我爹很爱我娘。可是,他还是要出门打仗,还是战死沙场……”
“所以我不想找个像娘亲这样的妻子,太累。也太容易心碎……”
“于是我看见了你……”
“可你不喜欢老子是不是,你讨厌老子……老子当时也是因为听见了你和那个贺王八的消息才这么的么……你如果好好的,老子发誓一辈子就看你一个女人,别的乱七八糟的绝对不看一眼,这样行不?可是老子堂堂一个大将军,怎么可以朝一个女人示弱,不行,绝对不对!!可是……可是你为啥也这么倔呀……你软一点呀……你软一点,给老子个台阶下行不……老子真心他娘的喜欢你呀……”
凌赫宇有点喝醉了,醉到似乎忘记了眼前还坐着个木婉清,只顾着将一杯杯的酒往喉咙里面灌,似乎这样就可以忘记自己的娘亲已经离去的事实。
“好男儿志在四方,可天大地大,总要有家……老子想跟小凤凰成家!!”凌赫宇一杯杯灌着,舌头也大了,胡乱的说着,一会儿笑一会儿难过,欲哭不哭的,挥舞着酒杯,难受着说:“老子的家在那里?小凤凰不要老子了,老子连娘都没有了!”
“娘亲啊!!!!!”
嘶吼一声之后,凌大将军扑通一下倒在前面的石桌上,毫无形象的呼呼大睡了。
木婉清见他又开始自称老子就放心了,凌赫宇在恢复,她知道的,只是这幅模样,要传出去可真是要笑掉别人大牙了。
这凌赫宇的酒品也一般,幸好没有闹得很厉害。
木婉清呆呆的看了半响凌赫宇的睡脸,此人从来不刮胡子,乱七八糟的,一双鹰眼很是锐利,有些时候又像个土匪流氓,有些时候脾气又大的要死。
木婉清已经算不清自己和他吵过多少次了,似乎从第一面开始,两人就是吵吵闹闹的,说什么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也总像两个小孩子一样闹着脾气。
只是刚才那番似是装疯卖傻的话,让木婉清心中又杂乱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看了一会儿,木婉清没好气的笑了,用酒沾湿指尖,又沾了一些红色的朱砂,不轻不重的一点,将凌大将军的额头中间点了个红朱砂,配上凌大将军凶凶的脸,显得分外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