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外面随便一个千金大小姐都比自己要好,起码,她们的手肯定是干干净净没有沾过鲜血的……
但是,他似乎真的认定自己了。
这个认知让木婉清的心都几乎要飘起来,手忍不住轻轻的碰了一下凌赫宇的胡渣,硬硬的,像是树枝。
仅仅碰了一下,原本熟睡的凌赫宇好像眼皮上也长出了眼睛一样,猛地抓住木婉清往回缩的手,放在唇边缠绵的吻了一下,眼睛还是没睁,沙哑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磁性,低声说:“心情好点了?”
说完,长臂一捞,将木婉清拢进他怀中,却不是禁锢的,感受到木婉清柔软的身体,凌赫宇的嘴角悄然的扬起一抹浅笑。
木婉清从凌赫宇的怀中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跟他额头相抵,轻笑着说:“昨晚看见了我如此凶残的一面,你不怕?”
“哼哼。老子可是将军……”凌赫宇依然闭着眼睛,一副贪睡的样子,但是嘴唇却准确的吻了一下木婉清,低沉的声音像是有种会把人吸进去的魅力,咬着牙说:“老子见过的死人比你吃过的盐还要多……都说了,不过是杀个把人,凶残个屁!”
木婉清咯咯的笑着,心里涌出一种甜蜜的泡泡,不说话了,一个劲儿的把自己埋在凌赫宇颈窝之间磨蹭,无声又娇楞的撒着娇……
真好。
他能接受所有的自己,好的坏的,都接受。真好。
“别闹……让老子再睡会儿……”凌赫宇一把将木婉清按住,两个人就呼吸都是重叠的,一大一小的身体紧贴着。
无关欲、望。
两个人相拥而眠,醒来的时候满眼都是对方。
那就足够幸福。
于是,木婉清打了个哈欠,觉得头也没有刚醒的时候那么痛了,眼睛一闭,在凌赫宇的臂弯中,重新入眠……
在凌赫宇和木婉清两个人光明正大的赖床时,另一边的木鹤严才刚从早朝下来。
最近朝中无大事,自从玉贵妃倒台之后,魏国公的势力几乎都被打压了下去,再加之凌赫宇之前打了的那场胜仗,凌炎国几乎迎来了开国以来最平静的时候,就连端木占林,对国事似乎也不太上心,在早朝的时候,经常失神,有些时候要叫很多声才会回过神来。
不过这些木鹤严都没放在心上,真要发生什么事情,到时候再看便是了。
现在最让他头疼的,便是--
凌初静穿着太医服,一声不响的自门外走了进来,手里太拿着一个木盆,里面乱七八糟堆放着很多东西,让木鹤严看见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完全不知道凌初静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自从上次他在烧烤会上回来,隔了一天,凌初静便在他下朝稍作休息的时候,会来找他。
有些时候针灸,有些时候草药,有些时候泡脚。
总之,无奇不用,就是一直折腾,看那个架势,似乎一定要把木鹤严的退治好,她才肯罢休了。
但是,治脚很积极,凌初静却拒绝跟木鹤严说话,一声不响的,一句话解释都没有,来也无声,走的时候也不说话。
有什么想说的,就告诉发财让他转达,明明是为了治好木鹤严的病的,最后却弄到他似乎有了种感觉--
脚治好了凌初静就真的会彻底的离开了……
很滑稽的预感,但木鹤严就是一直放不下这个念头,甚至为了这个自己猜测来的念头,抗拒凌初静的治疗。
凌初静闷头走了进来,将木盆往地上一放,伸手就要往木鹤严的靴子那边去……
木鹤严一把抓住凌初静的手腕,还没说话,已经先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凌初静一声不响,耍开木鹤严的手,又固执的往木鹤严伸去。
“够了!”木鹤严头痛的低斥一声,将凌初静拉了起来,拧着眉头说:“我的腿已经断了,是你自己诊断出来的,就不要再闹了行么?”
凌初静定定的看着木鹤严,眼中有着倔强,依然一声不响,蹲下身,又要去解木鹤严的靴子。
“发财!!”木鹤严忍无可忍,终于怒吼了一声。
本来就在外面探头探脑看情况的发财马上冲了进来,恭敬的说:“爷?”
“将凌小公子带出去……”木鹤严扶额,无奈的说道。
凌初静霍的看上木鹤严的眼睛,忍了又忍,忍又又忍,死死的盯着木鹤严,眼中有着太多复杂的情感。
发财两难,额间滑下一滴冷汗,他那里真的敢去拉凌家的人?又不是活腻了。
“我的双腿已经没治了……你回去吧……”
“不。”凌初静冷冷的说出这一个字,依然执着。
“你到底要如何?!”木鹤严忍不住低吼出声,瞪着凌初静,硬是不理解她。
另一边的发财看见两个人的气场,知道两人说的都是他不能听的,听了会有后患的,所以自动自觉的出了去。
凌初静瘦弱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而后重申说:“让我治好你的腿……”
“且不说我的腿已经治不好了,就算是治好了又如何?”木鹤严艰难的问着凌初静,不知道为何他就是不想再让自己的伤口暴露在凌初静面前。
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就坚决一些。
凌初静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跟自己这样的人纠缠在一起,她值得更好的。
“你不敢?”凌初静倔强的挑衅。
“这跟敢不敢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看你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没有必要,这样挺好的,我也不想治了,你回去吧。”木鹤严硬下心肠,转动轮椅要离开。
椅子却被凌初静用力的拽住,他回头,眉头狠狠一跳,心瞬间抽紧。
豆大的眼泪在凌初静苍白的小脸滑落,嘴角狠狠抿着,浑身颤抖,却似乎用力不放手。
原本凌初静的性格便是随了她娘亲的,人前从不大声说话,治病也是一板一眼。
想都不曾过,自己还会有扯着男人不准走的一天。
怎么看,都算是她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人……
心里悲愤和绝望将她的眼泪逼了出来,手却死死抓住,直至用力到颤抖,却没有想过放开。
木鹤严觉得自己的心要硬生生的被凌初静给逼死了。
两人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舍不得的木鹤严妥协,只见他轻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半月……半月之后治不好的话。就不要再想着治了……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凌初静脸色死白,眼泪一直流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点头,不甘又疼痛的一声--
“嗯。”
凌初静擦干眼泪,将她带来的东西都放在地上,发财进来帮忙,虽然木鹤严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但是还是任由凌初静指挥着发财去弄了。
脚即使泡在滚烫的药水之中,木鹤严眉头都没有动过一下,依然毫无知觉。
凌初静眼睛闪过一丝惊慌,又将手中的药全部加了进去,拿着小锤子去敲着木鹤严的双腿,木鹤严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折腾了一个上午,当木婉清和凌赫宇两人终于出现找木鹤严用膳的时候,凌初静的治疗才算是暂告了一段落。
木婉清瞪大眼睛看着帮木鹤严穿好靴子的凌初静,凌赫宇也发现了,眉头皱了起来,瞪了木鹤严一眼,任谁看见自己的亲妹妹如此任劳任怨的照顾另一个男人都会有火的。
凌初静似乎也怕凌赫宇,低着头,快速的将东西归置好,一溜烟似得跑了。
饭桌上,凌赫宇斯条慢理的夹了一块鸡腿给木婉清,随即又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木鹤严,眼中精光一闪,道:“鹤严,下次要是初静再来纠缠你,你直接把人丢出去就成了……”
这话听的木家兄妹都一愣,凌初静是上面来治木鹤严的双腿的,怎么可以丢出去呢?
面对木家兄妹的疑惑,凌赫宇敏锐的眼睛扫了一眼木鹤严,慢悠悠的解释道:“我这妹子,脑子一根筋,转不过来。认定的事情就一头撞过去……当初她非要无视朝廷的女子不得入医的规矩,男扮女装也要进太医院,也是如此。只是,她一根筋,老子这个做大哥的,也总不能看着她傻下去……有些事情,如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老子也懒得看她伤心,我娘泉下有知,也会怨我没有帮妹妹找到好归宿的……”
向来冷清少语的凌赫宇说的这么一大堆,目的也就是为了隐秘的告诉木鹤严--
你不心疼老子心疼!
既然你对老子的妹子没意思,那就赶紧松手,别再心软!小女子不懂事,连你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么?
凌赫宇看着这两个人纠缠,自然也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曾经想让凌初静和木鹤严一起的,毕竟只要凌初静喜欢,她觉得幸福,他做哥哥的也没有理由反对。
只是现在看来,凌初静这是在做作践自己。
木鹤严对她并非想要娶她。如果不是想要娶她,凌赫宇是很反对凌初静再来接近木鹤严的。
他凌赫宇的妹妹,不至于要如此低微的讨个男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