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上官昌的脸色越来越沉,窦吕忙道:“这便是相国之女吧,可真乖巧,快过来伯母看看。”
李姜回头瞪着窦吕,“你也配让我称你伯母?”
李相看了窦吕一眼,暗叹她的聪明。自家女儿这样回答,他若不制止,那她就以可能管不下李姜为借口推了这件事。
“姜儿,下来,好好给窦伯母行礼。”
乖乖站好,李姜规规矩矩给窦吕行了礼。
郭孝站了起来,退到了上官昌的身后,心里却是憋屈的紧。就算是上官家大小姐都未曾这般对待过自己。
“那就劳烦上官夫人,姜儿若是不听话,你只管教。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言尽,李相站了起来。只带走了一个随从,李相将其余的小厮丫头全都留了下来。
上官昌本欲送送李相,李相却先向他提出:“上官将军止步。”
李相这么说,正合了上官昌的意。
他坐到主椅上,看着那李家带过来的小厮丫头们。
“这里可真破旧,堂堂一个将军府,我还以为屋子会是黄金做成的呢。”
郭孝的事已经引得上官昌不悦,眼下李姜的这句话让鲜少发脾气的上官昌拍案而起,“你也知道这是堂堂将军府,既然你父亲把你交过来,你就给我少些放肆。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长辈,说话做事有些分寸。”
李姜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当即是‘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李姜奶娘尤麽麽忙站了出来哄起了李姜,左一个二小姐右一个二小姐。还道:“将军,再怎么说二小姐还是个七岁的孩子,你冲她发什么火。”
这次还未等到上官昌发话,窦吕已经先开了口,“你是相国府当差的?”
替李姜擦了擦泪,尤麽麽回了句正是,还补充道:“我是二小姐的奶娘。”
口气里的骄傲,好似她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般。
抿下一口红茶,窦吕站起了身,“高孝,将李姜的奶娘拉下去,赏十板子。这是将军府,还由不得一个小小的奶娘如此这般。”
许是十板子有些吓人,李姜立马就不哭了,看着窦吕的目光有些异样。
窦吕低着头,又端起了茶盏。
高孝得了吩咐,立马就要去拉尤麽麽。
尤麽麽使了个眼色,相国府的几个小厮立马就挡在了她的身前。
“谁若是敢拦着,每人都赏板子吃。”一顿,窦吕抬头扫了众相国府的人一眼,“我也想看看,我们上官府的人是不是吃白食的。”
于是尤麽麽就这样被带走了。
十板子,她也有的受。
毓娘躲在厅门外看完这一切才迈开步子走进了厅里,如果她没有料错,今日窦吕应该就会将她与上官云章送到上官平家了。
在这之前,她还是得物色好一个人。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父亲,母亲。”毓娘走到厅正中,没有理会李姜炙热的目光。
“毓儿?翠平呢?”
窦吕站起身来,没有看到翠平不免疑惑。
“我是自己起来的,娘亲,我来找你要丫头。”
呵呵一笑,窦吕笑毓娘的心急。
“那你说说,你喜欢那个?”
“进来吧。”
毓娘小小的声音一落,门边就出现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着一身青色的侍女装,模样窦吕有些熟悉。
“迎香,你先带着李二小姐去东厢房。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算在你的头上。当然,李二小姐身边的这些丫头小厮们也脱不了干系。”
言下之意,要李姜本分一些。
迎香得了吩咐,忙做拜礼。
窦吕瞧了迎香一眼,再去看那跪坐在地上的侍女,就知晓了眼熟的原因。
那年下大雪,上官家正好在东阳过完岁旦往回赶。
有两姊妹跪在雪地里,大的约莫十五,小的约莫十岁。
窦吕看着可怜,就问起是因何事而跪在雪地里。
“回夫人的话。因大雪家里收成不好,家母早年就因病而逝。父亲前几年也生了病,家里的积蓄全都用作了父亲的汤药费。前几日父亲咳得厉害,一口鲜血就寻了母亲去。我两姊妹无依无靠,便想寻个东家。”
回话的人便是迎香了,而那个跪在迎香身后偷偷抹眼泪的人,便是她的妹妹。
至于叫什么名儿,窦吕想不起来。
那日带回来过后窦吕便将迎香留在了身边,菱香则被她遣去了别处当差。
菱香是后院洗衣房的,一直本本分分做着自己的事。
从前日起,毓娘每天都会坐在走廊上,然后看看众人就又离去。
她怕毓娘着凉,就在毓娘经常坐的位置上放上了自己的棉枕。
于是今日一大早她就被毓娘叫到了这个地方。
她怕是不知道,毓娘看中的,就是她的热心和会做事。
“你叫什么名儿?在哪儿当差?”窦吕看着低着头的菱香,脸色有些微变。
“回夫人,奴婢名叫菱香。在后院洗衣房当差。”
毓娘见暂时没她什么事儿就走到了上官昌的身边,轻轻的替他捶着腿。
上官昌点点头,暗叹这女儿真会心疼人。
“你倒是胆儿大,竟教唆大小姐将你要到她身边。”窦吕说这话的声音不温不火,倒叫人听不出话中的深意。
心下一惊,菱香忙回道:“回夫人,菱香万万不敢做这忘恩负义之事。当年若不是夫人,我与姐姐怕早冻死在了冰天雪地里。菱香一直铭记于心,时时刻刻都不忘记。”
毓娘对于菱香的回答很是满意。其一,她将往日窦吕对她的大恩大德提了出来,表示自己绝对没有不忠的心。其二,她语气恭顺,完全没有被窦吕的气势吓到。
换做其他丫头,指不定开始大呼小叫,什么自己被冤枉之话脱口而出。
“起来吧,你这丫头倒有几分灵性,处事也算稳重。既然毓儿喜欢你,你便以后就跟着她罢。”
“菱香谢夫人。”
窦吕点点头,侧头温柔的注视着毓娘。
心里感叹毓娘选人的眼光真不错。
“老爷,是否传早膳?”
上官昌点了点头,心里却盘算着带毓娘进宫的时辰。
等过阵子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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