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我是来为上官大人饯行的。”话音刚落,末府的随从们端来了一个盘子,上头放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
“末大人太客气了。”无论是台面上还是私底下,他们俩的交情好像还没有到他来饯行这个地步吧。顶着三哥教头的火辣辣的视线,上官若璃举起酒杯,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地声音问道:“末大人来东城门有何贵干?”
“自然是送你。”末未同样小小声地回答。“毕竟若璃你一走要好些日子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末未朝着若璃眨巴眨巴眼睛。将头靠近上官若璃的耳畔,末未几近是耳语地说道:“我不想吓着你,所以这回不同你们一道前行,给你几天时间冷静冷静。我说了要替你保守秘密,那就必定是言而有信。”
“末兄真会说笑。”上官若璃尴尬地笑了笑,末未言语间透露着暧昧不清,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了。一想起过几天末未也要去军营里头,上官若璃的心里就有一阵惶恐。上官若璃也压低了声音回道:“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就算是末未知道了自己是女儿身,但她不过是蒲柳之姿,并非绝色,末未对于美人的挑选向来眼高于顶,难道是大鱼大肉吃多了腻口,找点咸鱼小菜来消遣?
“哎,本官可不是说笑的。本官说的可是真心话。至于本光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若是我说,我想得到你的信任呢?那日在刑部,我相信我已经得到了你一丝的信任了,不过这对我来说是不够的。不要问我为什么,现在还不到你知道为什么的时候。”末未压低声音说道,见上官若璃的面上露出了各种神色,这才笑着又替若璃斟了一满杯酒。“本官是特意过来嘱咐大人几句啊。”目光扫过上官若璃身后的三个教头。
“请末大人赐教。”上官若璃拱了拱手,既然末未在大庭广众之下喊自己一声上官大人,是不是叫表示末未有意替自己遮掩。真是可笑,末未想得到她的信任?她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官,他末未要是有心想要为难她,玩死她还不是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为什么他要得到自己的信任呢?
“男子汉大丈夫,有些时候切莫妇人之仁啊。”末未冲着上官若璃扬了扬眉,仰首将杯中酒一干而尽。
男子汉?这代表末未刚才说得没错,他现在是有心要替自己隐瞒下去,那么妇人之仁又是说得什么呢?刚才末未一直盯着自己身后。她的身后并无其他,只有——蒋材他们几人。难道末未在告诫自己不要对蒋材他们妇人之仁?上官若璃的视线回到了末未身上。末未对着上官若璃眨了眨有眼。这么说,不是自己想多了,而是末未真的是来这么告诫自己的。
透过轿子的布帘,延萧瞧见末未和上官若璃在那絮絮叨叨个没完。延萧的心里就不由地扬起了一股无名火。上官小子几时和末未狗贼走得这么近了。两个大男人站得那么近做什么,瞧瞧末未这个狗贼,竟然将手搭在了上官若璃的肩膀上,拂落叶?上官若璃自己没有手吗,用得着你在那儿瞎操心!两个男人当街这么搂搂抱抱成何体统,简直就是有伤风化。他怎么不知道堂堂的刑部主事居然有断袖之癖啊?难道他看上了上官若璃那个小子?他眼睛瞎了吗!上官小子哪里长得好看了,延萧打量着上官若璃,圆澄的眸子有着柔光,玫色的唇瓣有着婴儿肌肤的柔嫩,皮肤偏蜜,在夕阳的照射下好像镀了一层金粉,丝般长发柔顺地如同瀑布,的确很容易招人惦记……呸呸呸,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要是孙炳在就好了,孙炳耳力好,可以把他们俩在说些什么的内容全数听到再告诉本王。延萧的视线落在了外头的两个轿夫身上,嗳?好像这四个轿夫也懂拳脚功夫,不然让他们代为转述?延萧不由地想为自己的机智儿鼓掌。
“嗯哼,你们两个附耳过来。”延萧掀开一小片轿帘,对在前头抬轿的两个大汉勾了勾手指头。两个大汉见延萧招呼他们,连忙来到轿子的两旁,将头凑了过去。
“你们两个可听得到那边在说什么?”延萧朝末未和上官若璃的方向处努了努嘴。两个大汉相互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秋风乍起,不能全部听清也能听到个七七八八。但王爷问这个做什么。不过,既然王爷有命令,他们照做就是了,孙大人告诫过他们,对于王爷的决策不要轻易去问为什么,照做就是了。
“上官大人,此行一路多加小心啊。”
“谢末大人关心,我们走的官道,一定一路平顺。”
“既然……”
“闭嘴。”延萧面红耳赤地喊停了两个大汉的转述,有没有搞错,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啊。
两个大汉莫名其妙地瞧着自家主子,他们已经竭力模仿地惟妙惟肖了,为什么自家王爷还是不满意啊?府上的其他人没有说错,王爷真的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哎。
他是让这两个人转述没有错!但是!!是谁教他们转述别人的话,特别是偷听来再转述的话为什么可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气动山河!就这两个大汉的嗓门一吆喝,怕是临近东城门这一片的老百姓都听到了吧。延萧根本不敢转头去看上官若璃和末未的表情。急忙地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大汉离自己远一些,延萧忙不迭地将轿帘放了下来,遮的严严实实的,遮住一部分直勾勾的视线,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还好他今个儿坐的软轿的外饰和普通人家的没有什么区别。
末未挑了挑眉,望向一旁的软轿,“本官好像听到了昱萧王爷的声音呀。”走到轿子前,阴阳怪气地冲着轿子行了一个大礼,声音洪亮地打了一个招呼,“下官末未见过昱萧王爷,昱萧王爷金安呐。”
安,安个屁哦。延萧在软轿内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了,这个末未平常见了自己都不见这么有礼数,今个儿是瞧准了机会让旁人笑话他的。“免!礼!”咬牙切齿的声音自轿内传出。末未绝对就是故意的,自己跟上官若璃一道去军营的事情他在朝堂上听得清清楚楚,现在又故意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昱萧王爷,是怕别人不知道,刚才那么丢脸地吆喝了几嗓子的人就是他昱萧王爷的府里头人嘛。
“王爷。”一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轿子外响起,延萧的心情才稍稍地好转,总算是盼到了孙炳回来了。孙炳一定不负所望,替他请回了圣旨吧。延萧面色略缓地掀起一小块轿帘,好不可怜地看着自家侍卫,“孙炳,你可带回了什么好消息?”
孙炳垂下头,他真的是不忍心去看自家主子眼眸失去光彩啊,“属下有负王爷厚望,未能请回圣旨。”
延萧一口气没喘顺,猛烈地咳嗽了起来,“本王都伤成这样了,父皇和母后都无动于衷?”还不肯收回旨意,就是铁了心要他去兵营里头磨练呗。
既然皇上到了这个时候都没有收回诚意,那延萧就没其他话好说了。上官若璃手掌一挥,拉起手中的缰绳,“出发!”
出了皇城没多久,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来不及赶到下个驿站,一个小村庄里头也并无客栈,他们只要借住民宿。三位教头借口舟车劳顿、人倦马疲,早早地占了一户人家的房间歇息去了,其实是不想延萧的怒气。
上官若璃和孙炳一道将延萧安排到村长家之后才起身。这个村庄本不大,家家户户没有太多多余的房屋,所以他们一行数十人都是分开安置。延萧的身份最为尊贵,自然是安置在房子最大的村长家里。延萧一到村长家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就连晚饭都是孙炳端着送进去的,知道延萧是在闹别扭,怕他待会儿出来瞧见自己又生闷气,上官若璃借住在了其他一家农户家里。独自游走在乡间的小道上,若璃毫无睡意。近日来的烦恼压身,她在晚间不得不出来散散心才能够睡着。
咦,前头那团白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个人啊?上官若璃心里思忖着,脚下的步伐不由地越来越急,那人一动不动,不会是一具尸体吧?上官若璃毫不畏惧地走上前,朗朗乾坤,竟然有人在天子脚下行凶弃尸?
嗳?尸体好像还会动?上官若璃终于来到了“尸体”的身旁,借着皎洁的月光瞧清了尸体的长相。清俊气清秀的五官好不精致,光洁的面庞如同一块上等的璞玉,浓浓的剑眉几乎要飞入双鬓,如同刀凿的鼻子下一双对于男性来说偏小的唇畔,这通身的打扮看着好似是饱读诗书的书香子弟。不过在他身侧的不远处有一把宝剑。
是江湖人?
上官若璃正欲蹲下身去探这个不明物体的气息,双眸倏忽地睁开,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荡漾着似水般的柔情,温热的吐息近在眼前。上官若璃伸到此人鼻前的食指一顿,随即收回。
男子面上有,随即扬起一抹淡笑,“兄台扶我起身可好?”
上官若璃见男子如此一说,当下明白自己挨得太近,她落落大方地退后了一步,将刚收到一半的手重新伸了出去。宽大的手握住上官若璃的,不需借力,男子就轻而易举地站直了身子。顺手,还勾起了他身旁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