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月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方桌一旁,视线迷茫的看向街头的商铺,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发呆。
哒哒哒,脚步声缓缓传入瑾月的耳中,她知道那是冷霄下来了,她懒得去看冷霄的神情,依旧一动不动的盯着某一处。
身旁的位置突然多了一个人,冷霄坐在她身边,低声说道:“我带你出门转转吧?”
瑾月挑眉:“好!”
于是两人就默契的往街道走,琉心隔着一段距离小心的跟着。
然而此刻二楼某个靠边的窗户缓缓而开,一个脸色阴沉,眸色如火的暗紫色身影正往三人消失的方向看。
瑾月几乎是和冷霄肩并着肩,手臂擦着手臂平行走着,尽管冷霄其中一只手臂不是很灵活,但另一只手突然就牵上了她的手。
大掌将小手整个包裹住,暖暖的温度从男子的身体传达到女子的手心手背每一处,就像是电流,刺激这瑾月的大脑,她缓步有些迷惑的看着冷霄的后脑。
“那边有个湖,我们乘船游湖看看风景?”冷霄低声问道。
瑾月依旧点头:“好。”
冷霄租下了一条小船,将船夫赶下去后,自己握住了船桨,这是要自己划船的意思,这一次琉心没有厚脸皮的跟上去,只是默默站在岸边看着小舟往湖心的方向划去。
“王爷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瑾月低声问道,她知道冷霄这是要让她走了,这样单独说话让她多少有些不习惯。
冷霄或许不知道如何开口,有了片刻的沉默。
“不知皇上为王爷选的是哪家贵女?”瑾月低声问道,心中忍不住有了酸涩的滋味,眉头微微皱起。
冷霄脸色顿时一黑,抬眸紧紧盯着瑾月,问道:“舒瑾月,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快就想和本王划清界限了吗?”
噗哧一声瑾月忍不住眸光湿润的笑了,几乎要笑出眼泪来,“恶人先告状不是这样用的,难道你现在找我出来就只是游湖,不是来告诉我,舒瑾月,你可以麻溜的滚蛋了?”
“你为何一定要这样说,难道你没有心吗?”感受不到本王的心意吗?但最后这句话冷霄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恶狠狠的瞪视着瑾月。
两人眼中都闪着火光,任由小舟在湖中心漫无方向的飘荡着,冷霄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问你,你愿不愿意陪我一生?”
瑾月惊诧,不明白冷霄的意思:“我愿不愿意有区别吗?”
是啊,有什么区别,你是耀王,注定婚事会受到身份的制约,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不然也不会向冷焰妥协了?
“你只说你是否愿意?”冷霄执着的问道。
“愿意怎么说,不愿意又如何说?”瑾月很想知道其中的区别,如果她告诉他自己愿意呢,他又会怎么做?
“如果你愿意,我保证,会守护你一生,从此只有你一人。”冷霄沉声说道,眼睛并没有去看瑾月。
“那新王妃要娶?”瑾月低声反问道。
“这与别人无关,我只问你的意思?”冷霄再次问道。
“我愿意与你远走高飞,但不愿意回到高高的宅院捆住自己的下半生!”瑾月出声道。
“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做到的。”冷霄低声承诺道,眼中的亮光大盛。
冷霄并没有告诉瑾月他的计划,但他告诉瑾月将会与她分道而行,由琉心护送她回帝京,只要她不在冷焰面前出现,她的安全便可以保障,这是冷霄与冷焰的约定。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瑾月才有些呆愣的被冷霄抱上了岸,那里琉心正靠在一棵树下等待着。
“王爷!”琉心上前行礼道。
“琉心,从今日起,你不需要再为本王办事,以后你是瑾月夫人的人,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夫人,决不允许有任何闪失,你可明白?”冷霄盯着琉心沉声命令道。
“王爷,这?”琉心震惊,她以为这一生都会是冷霄收下最信任的人,没想到会为了夫人让她离开:“琉心明白,用姓名保证夫人的安全,绝不妥协。”
“很好,这些你拿着,照顾好夫人,你们这就上路吧,记住,不许走官道!”冷霄沉声说道。
这其中的意思很明白了,若是走官道,就很有可能遇上官兵或者冷焰的人,也是提醒琉心该怎么做。
“是,王爷。”琉心应声道,捏紧手中厚厚的银票。
冷霄深深的看了一眼瑾月,见她十分迷茫,不由自主上前将瑾月纳入怀中,下巴靠在瑾月的脖颈处,低声嘱咐道:“月儿,我在帝京等你!”
瑾月一震,第一次在冷霄的口中听到这个称呼,她觉得有什么超出了她的预料,她甚至因为这一声月儿的称呼感觉到浑身上下都激动了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带着喜悦?
垂眸闭目,静静地感受彼此的存在,瑾月嘴角微扬,唇角微微掀开,低声道:“霄,我知道了。”
冷霄嘴角带笑,逐渐拉开嘴角,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露齿大笑,什么也没有说,但他的表情和动作都告诉别人,他很是愉悦!
琉心背对着两人,唇角也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在陷入爱情的那一刻也是幸福的不可自拔,但只是那让她感受到幸福的人已经不在了而已,但那熟悉的感受她一生都不会忘记。
冷霄飞快的离开了,留下瑾月和琉心两人沉默的在原地站立半响,最终瑾月忍不住说道:“琉心,你说,我们会幸福吗?”
冷霄离开后,瑾月依旧是迷茫的,她甚至不安。
“会的。”
“嗯!”
由于夜深了,瑾月便带着琉心另外投宿了一家规模十分小的客栈,只有一层楼的房间,但好在这里住宿的人还不少,几乎是满员的,便感觉到热闹了几分。
次日一早,换上了男装,两人买了马车和干粮上路,按照冷霄的吩咐专挑蜿蜒的小道走,倒是没遇上什么人,不过尽管如此,路上的行人也不少,偶尔还能顺便买一些吃的之类的补给。
但两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提冷霄这个名字,倒像是赶着回家的两个公子,也没有人注意到两人有什么特别,甚至容貌都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些都要归功于琉心的易容术,瑾月乐得自在,每日里只负责吃吃喝喝而已,不知为何,最近的食量大得惊人,每日里都吃以往双倍的分量,但瑾月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原则,倒是没有怎么控制。
琉心劝道:“袁兄,你少吃点,小心胀肚子?”
瑾月扔下手中的鸡腿,白眼一翻,说道:“胀肚子就胀肚子,撑死我也算是我的造化。”
琉心无语,选择漠视自家主子不堪入目的吃相。邻桌的人也注意到了瑾月夸张的模样,低声议论。
“那个公子看着细皮嫩肉的,吃的倒是不少?”
“碗都堆成堆了,啧啧,这样的吃法,要是肚皮撑破了,可是个大笑话!”
“去,闭嘴,有时间管那等闲事,不如想想怎么到帝京哪个军营谋个好差事?”
“听说舒将军战死他乡,肖翼将军又刚好成婚过着小日子,如今军中缺少主将,皇上刚刚收回了耀王爷的兵权,现在参军可不就是天大的好机会吗?”
“只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耀王当将军当得好好的,怎么就被收了兵权呢?”
“瞧你疑惑的,耀王功高震主,不收兵权就该杀头了,这点道理都不懂,白瞎了你这双鹰眼。”
这些人打扮都是十分平常,但身材魁梧高大,一看便知道身怀武艺,议论的时候也一点不掩饰,智商不高!
这是瑾月根据看到的而想到的内容,但在琉心眼里,这些人妄议朝廷是非,甚至还随意谈论王爷,简直该死!
“哎哟,几位官爷快请进,喝点什么随便点?”小二笑嘻嘻的迎到门口朝几个穿着制服的官兵讨好道。
来者四人,都是带着长刀的官兵,视线凌厉的扫过酒楼内的所及之处,最终落到了邻桌那几人的方向。
为首的人笑道:“好酒好菜全都给我上,官爷们不差钱!”
小二连连应声,殷勤的引坐,又体贴的擦了擦长凳子,才为几人倒上了热茶,飞奔着去了大厨房点菜。
邻桌的人皆是在官兵到门口的时候瞬间闭上了嘴.巴,只盯着桌上的菜不停的低头往嘴里送。
“袁兄,吃好了咱们该上路了。”琉心低声提醒道。
瑾月拍了拍肚子,晃了一下起身,“嗯,路上走一走,消消食。”
刚出了酒楼大门,便听到那几个官兵朝刚刚邻桌的几人问话,说他们是不是提到了朝廷的事!
但瑾月和琉心只是相视一眼,脚下走得更快了,这种麻烦事她们可不想沾上。
还未离开街口,便响起刀剑碰撞的声音,还有人惊呼尖叫,想必是双方动了手,瑾月伸手阻止了琉心:“我们等等结果如何!”
不过一刻钟时间,是个官兵其中一人脸上挂了彩,另外三人衣衫凌乱,但每人手下皆是押着一个大汉,附近的官兵闻声而来,朝为首的官兵行礼。
为首的官兵扬声道:“皇上有令,妄议朝廷之人,罪该处斩,先押回府衙收监!”
瞬间几个大汉被另一波官兵押着走了,那几人也疾步跟上,只留下不少路人站在原地指指点点,却没人敢议论了。
瑾月和琉心相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沉,果然冷焰是下了旨意的,谁敢对耀王交权之事有异议,全部以妄议朝政之罪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