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的钢琴曲开始产生魔力,众人不再说话,渐渐陶醉在美妙的音乐世界中。江湄冲阳光递个眼色,两人先后走进阳光的卧室。
她找到了房子的主人,但不认识杨炜,是通过中介买到房子的,而在房屋中介处登记的人叫彭大兴,此人在黑道上小有名气。现在的彭大兴已不在滨城,有人说他去了日本。至于杨炜和彭大兴有什么瓜葛只有他们本人才能说清楚。另外,趁去济南进货之机,江湄根据阳光提供的信息见到了杨炜的父母,他们称把新房的首付款在春节过后就给了杨炜,一直埋怨杨炜这么长时间不给家里打电话,询问婚礼能否如期举行,看情景也不像是装的。
“你没有把实情告诉他们吧?”阳光紧张地问。
“放心,我的心还没那么硬。江湄一直凝视着阳光,剖析着她的每一个眼神,生怕哪句话触疼了她。”
“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的免疫力现在很强。”阳光的语气冷淡而平静。
“慕哲是个好人,做事像男人。”江湄熟知阳光的脾性,并没有因她忽然的冷淡而产生不悦。她忽然记起阳光画的漫画:女孩流着泪缝补七零八碎的红心。看来阳光并不像外表那般弱不禁风。
阳光的心再次被玫瑰枝划过,她明白江湄的意思,夸奖慕哲就是在鄙视杨炜。虽然大家在她面前小心翼翼极力回避“杨炜”这俩字,但她能感觉到众人无声胜有声的谴责。她深爱着杨炜,在她眼中杨炜几乎是完美的。她不相信他能干出这种背信弃义的卑鄙事,他一定有难言的苦衷,但是铁铮铮的现实又把她的分辩狠狠打压回胸腔。
“慕哲的钱,我会多加利息的。”阳光站起身,依然是冷淡而平静的语气。她想江湄一定是被狭隘的观念束缚住了,她对慕哲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金钱买不来爱情,起码在她秦阳光身上不适应。
“你呀,太单纯,如果不放弃一个不适合自己的人,那么那个适合自己的人永远不会出现。”
“这话该你自勉!”阳光噎了江湄一句,江湄一愣。
“对不起,湄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怕你受到伤害。”阳光感到了自己的唐突。
“我这样的女人,活着就是火中栽莲,野草一棵,没人心疼也会疯狂成长。”江湄眉毛一扬,看到阳光手足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宽厚地一笑,握住了她的手。
忽然,外面一阵喧哗,似乎有客人。江湄和阳光相伴着出来,慕哲好像从天而降,阿慧和叶子正左一杯右一杯喂他啤酒呢。慕哲刚从大连回来,发现江湄的车停在阳光门口,于是过来蹭点吃的。
“可否赏点硬菜?犒劳犒劳我那多灾多难的胃?”慕哲瞅着江湄和阳光。
慕哲的话音刚落,叶子便兔子般跑进厨房拿出半只烤鸡和一盘酱猪蹄。
“慕哲哥,你是叶子的亲哥啊,这几位除了吃素的就是节食减肥的,我的舌头在喉咙里抡了半天棒槌了。”
“食肉动物,没办法!”慕哲接过盘子,和叶子躲到一边大快朵颐。
“刚才阿慧说你客厅里的桌子和椅子很贵重,好好保护好了,没准是文物呢。”江湄小声对阳光说。
“爸爸早告诉我了,楼上还有一张床,加起来有几千万吧。”阳光轻描淡写。
好看的丹凤眼顿时瞪成铜铃,见她这幅表情,阳光笑了。
“精神富足了,物欲便不会那么强烈。怎么又忘了妙净师父的教导!”江湄拍拍脑袋。
“多亏你没告诉杨炜!”
“姥爷留下的,谁都没权动,我只是替他老人家暂时保管。”
叶子象征性吃了块猪蹄,然后过来绘声绘色叙说街面的故事:一、根2小姐被拘是因为因为带头上访并冲击市政府;二、何辉店里丢了一部手机和1500块钱、玉石店里少了一件价值一万二的翡翠挂件;三、李老太的儿媳帮婆婆看了两天店后同沈美舒粘成一锅粥,招来婆婆一通臭骂,街上的人用苍蝇哪臭往哪钻来讥讽嘲笑令李老太无地自容;四、大D店里的小姑娘怀孕了自己却不知情,大D找陈小青密谋让小姑娘生下婴儿然后卖掉,再把小姑娘打发回老家等等。
阿慧只笑眯眯地倾听并不插嘴,她对那个浓妆艳抹全身散发着脂粉气的沈美舒一点都不讨厌,甚至对这种靠出卖肉体和灵魂赚钱的人充满同情,羊脂球就很可爱和崇高。标榜自己清高的人骨子里比谁都****,可怜的假惺惺的脆弱的虚伪!而当听到陈小青和大D等人的龌龊勾当时,她冷哼一声。
“这种人尽皆夫的烂女人我从不和她搭腔,从不!”叶子对沈美舒痛恶至极。
“世界上有蝴蝶和蜜蜂,就应该有苍蝇和蚊子,就这么简单。”阿慧耸耸肩。
“是的,不必少见多怪。在一个道德阳痿、精神贫血、尊严贬值的年代里,包括伟人圣人贤人在内,谁的心里没有阴暗的小角落,只不过有的经常打扫打扫;有的人拿遮羞布盖着;有的人把它坦晒在太阳底下;还有的人----压根就不知道有小角落的存在。”江湄接过话题,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后落在自己脚下,她的脸已艳若桃花。
“你我皆凡人,难免有杂念。”阿慧冲江湄意味深长一笑。
“嗵嗵嗵”院门被擂得山响,“今天这是怎么了!”叶子不耐烦了,“有门铃不用,眼睛哑巴了!”
阳光起身出去,时候不大,笑眯眯回来,“诸位请看!”
冯虎跟在阳光后面小心翼翼陪着微笑,阿慧板起脸,江湄笑着起身相迎,冯虎一一打过招呼,把阿慧叫到院子里,声音不大,但屋里的人还听出个大概。
冯虎的父亲生病住院需要手术得很大一笔费用,缺口部分冯虎当着姐姐姐夫和母亲的面大包大揽下来,可回家后看看工资卡里的数字不由的英雄气短,拐弯抹角找到阳光家里,只有阿慧能帮自己。阿慧显然不情愿负担大头,说实话,从买房到装修基本上都是她和冯虎自己扛着,眼下日子不过稍微宽裕一点点,用她的话说是刚刚脱贫,离她渴望的目标还早着呢。凭什么他们就该负担大头?大姑姐两口子做老师捎带着办补习班一点也不少挣。
江湄冲阳光使个眼色,阳光拿起阿慧的包和外套,两人走出屋门。“阿慧,百善孝为先,为人子女,事业再忙,老人生病也该照顾,你和冯虎快去吧。”
阿慧从阳光手中接过包拿出自己的卡递给冯虎,催他快走,自己却立在原地。
冯虎冲江湄和阳光感激地笑,江湄的目光在阿慧和冯虎脸上来回点射了一番道:“二马兄弟,没事多往我们姐妹这边靠靠,我们不吃人,你也勤体贴着点阿慧,她很不容易,对待自己的老婆可不能太马虎了。”她把阿慧向前轻轻一推。
阿慧不提防被江湄这么一推,一下子跌进冯虎的怀抱,阿慧的脸红了,众人都笑了。“要不你们继续吧,她一个人跟着我也挺闷的。”
“去吧,我们有的是时间。”阳光也催促。
阿慧不好再推辞,跟着冯虎走出秦家,上了门口的出租车。
江湄则冲苏慕哲意味深长一笑,似乎是告诉慕哲,她已窥测到他的内心,慕哲的脸红了。对于慕哲和阳光,她有更多的话语权,不管阳光愿不愿意,她急于拉郎配。
江湄和阿慧根据掌握的现有线索得知杨炜赌球,借了黑社会的钱,利滚利,滚到无法收拾,只有逃之夭夭。
现在最好的办法,只有瞒,不能告诉阳光实情,让时间淡化阳光对杨炜的感情,促使尽快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如果告诉阳光事情,以阳光的个性,一定会去实名举报,为社会铲除地下赌场这个毒瘤。但以目前彭大兴的势力,任何的举报只会变成有关部门一场掩人耳目的走秀。搞不好,阳光还会引火烧身。
江湄决定投石问路,以家长的名义写了一封举报信,举报“丽都夜总会”容留未成年人以游戏的名义进行赌博。
处理的结果是:罚了几个钱,游戏厅关了一段时间。据说“丽都”把房子出租给一个外地人,外地人得信跑了,那批游戏机被“丽都”扣下抵房租。
听到这样的结果,江湄只有无奈地苦笑。就在今天,她专门派人过去打探,那个游戏厅又开张营业了,只是换了一个更加隐蔽的进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