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牙俐齿的朱艳艳骑在门口把一发发精心准备的“炮弹”投向刘朝前时,一平头她正剃了一半,守着上帝不便撒野,气的胖脸变成猪肝,嘴里语无伦次胡乱回应着,手中的活儿却加快了速度。
“哪个王八操的同野汉子明铺夜盖来着,又是哪个X养的见公的就上,啊?大伙儿可都明白!”朱艳艳回身冲聚拢来的人群拍了一下手大声说,众人捂嘴窃笑。
“姓朱的,你不要不知好歹在我这里满口喷粪,看在一条街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倒象惊蛰后的长虫越来越凶啊!你马上给我滚,不然我报警了!”刘朝前对着门口狠狠啐了一口。朱艳艳身子向后一跳,随即咬着牙笑了。
“你唬谁!警察来了先拷你这三只手。女人街上谁不知你是煤堆里的屎壳郎黑到家了,整天扇着两片裤裆满街臭,今天犯到姑奶奶我的手里,你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我要把你鼻子下那比竹叶青的嘴还要毒的玩意儿撕个稀巴烂……”朱艳艳的“炮弹”愈轰愈烈。众人头一次听到这么粗俗新奇的骂词不觉哄堂大笑,干脆辞了生意观看这出闹剧。
王翠玲从人群中揪出芙蓉的二丫:“丫头,不上幼儿园也想学打架!让人踩扁了,少儿不宜,快,回家洗洗耳朵。你妈呢,一天到晚就知道忙,也不看着点。”
此刻的刘朝前是多想有个人来劝架啊!她拿眼神撩着众人漠然、兴奋、焦虑、厌恶的神情,始觉自己的人缘太差,平素“502”的德行得罪了整条街的人,恨不得朱艳艳生吞活剥了自己。终于一发破袜子做口罩臭不要脸自己不下蛋还死乞白咧赖着窝不让别人下的“炮弹”击中了要害,刘朝前最忌讳别人揭她不能生育的短。像一头愤怒的母狮子攥着剃刀冲了上来。(估计邹凤莲就是看到这节而吓尿了裤子)理发的顾客长这么大没见过这阵势捂着半边脑袋瘫在椅子上晕菜了,还是洗发工机灵,拉起顾客躲到墙角。
朱艳艳也不示弱,抡起门口的笤帚迎了上去,两个女侠扭做一团。旁边店里不知谁把音响开到最大,周杰伦的《双节棍》舞的火热,一出闹剧正演的精彩,许多顾客纷纷驻足加入到看客的行列中,咧着嘴的****赵在女人堆里上蹿下跳。
刘朝前的子宫先天发育不全,身为女人失去做母亲的权力是件痛苦的事情。女人街上只有个别人知道这一隐情,平素她再怎么可恶,大家也没拿它说事。至于是怎么传开的,还得从她离婚那件事说起。
那日法官驳回起诉不予离婚,丧失理智的花心丈夫竟以刘不能生育孩子为由再次替自己开脱。这一下法官愣住了,旁听席上的众亲友也傻了眼。
原来刘朝前这儿子是丈夫的堂妹的私生子。当这位未婚的堂妹躲在乡下的伯伯家生下孩子后,刚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刘朝前就动了心思,别看新婚燕尔的丈夫现在大大咧咧表示无所谓,等新鲜劲过后倒霉的还是自己。她向叔公公提出自己要抚养这个孩子,这样大人孩子都不会吃屈。妈想儿子啦可以以姑姑的名义来探望,小姑子的清白保住了,父母脸上也有光,这种一举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好事打着灯笼也难寻。条件嘛就是要在政府某部门任要职的叔公公把她和丈夫由农民转成国家正式工。
叔公公同意了,先由临时工开始,后又转成农民合同工,最后变成滨城木器厂的正式工,总算在滨城市里扎下了根,这一切叔公公功不可没。
刘朝前也不负众望,待孩子比自己亲生还亲,小姑子日后果然嫁的很好,在经济上给了刘朝前很大的帮助。下岗那阵,自己学理发的钱和丈夫学车的钱小姑子出了大半,两家关系非同一般。丈夫为了一个洗发妹竟把十七年的秘密捅了出去,法庭上当场气晕了亲友团,离婚可以,你把这种陈年丑事抖出来得伤多少人的心呐,起码有四个家庭不得安宁,孩子长得虎虎有生气,你这做舅舅的怎么狠的下心?
醒过来的老父以死相挟,明确告诉法官,他要是敢判离,自己当庭死给他们看!刘朝前冷眼瞧着这一切,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事整的越大越好,等丈夫众叛亲离后拉他一把他还得感激老娘。果然,儿子和小姑子在感情上和自己贴的更近了,丈夫也不再提“离婚”二字。
骂红眼的朱艳艳揭开刘朝前的伤疤怎么说也有失厚道。
“老朱,小刘别打了!”朱艳艳三十出头,好开玩笑,平时大伙都老朱长老朱短的;唯刘朝前爱扮嫩,便用戏谑的口吻称她为小刘。
“别打了,打110啦!”人们只是说说,谁的身体也没动,渴望着战火再激烈些。
江湄和何辉说说笑笑刚走到阳光的花屋门口,发现她分开众人冲了进去。“不好,傻丫头准吃亏!”江湄暗叫一声也挤进人堆。
“刘姐朱姐别打了,让人笑话的!”秦阳光奋力想扯开两人,怎奈瘦弱的身躯招架不住两只愤怒的狮虎。刘朝前的剃刀早被朱艳艳打飞,朱艳艳的笤帚也被刘朝前踹掉,两人徒手肉搏。噼噼啪啪互相击打肉体的声音伴着骂声淹没在众人的哄叫声里。夹在两人之间的阳光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
“阳光出来!”江湄大叫。
“看,小秦的胳膊受伤了!”慌乱中,秦阳光裸露的胳膊不知被谁抓出几道血痕,火烧火燎的疼痛。
“快,送秦小姐去注射狂犬疫苗!”****赵怪叫。
江湄冲过去抱住阳光怒视着朱刘二人:“脸不要了?!”
朱艳艳率先住了手,她不想让无辜的人跟着吃亏,不然,肥婆得褪层皮。众人见机行事,纷纷走上前把俩人劝开。这场战争的结局是刘朝前关了两天门,俩人都到医院开回好多药费单子,只不过朱艳艳还是光鲜鲜每一天,刘朝前蔫了好长一段时间。
江湄把阳光带回店里,狠狠数落:“就你能!谁不知那个人欠揍,也该有人杀杀她的威风!”江湄气哼哼边数落边心疼地察看伤势。
“都在一条街上,总不能不管。”
王翠玲拿来一些芦荟膏边涂边说:“嫩藕样的胳膊,啧啧,涂上吧,别留疤痕。”
“阳光,你真不该管,这几天她还到我店里找事。”芙蓉用她川味的滨城腔学刘朝前:“我说芙蓉,我近来是不是饭量见长,俩包子吃不饱。言外之意说我家的包子越来越小。没啥法子,每次还得给她多拿一个。就她那肥猪样,五个包子也不见的饱。”
“你的杂货铺改包子铺了?怪不得空气中一股韭菜大葱味儿,生意咋样?”江湄侧脸盯着芙蓉。
“还行吧。”芙蓉笑着回,被江湄猛然一盯似乎有些扭捏。
“行就好,人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江湄收回目光打量着花屋。
“湄姐,你们那能不能帮芙蓉多少消化点?”阳光插嘴。
江湄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呀你,公仆命,什么时候都替别人想。我们那有食堂,这样吧,加班的时候我们吃包子,到时候有人会提前打电话。”
“谢谢湄姐!”阳光和芙蓉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