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溪看着那满眼的红色,还有人不停地进进出出都督府的大门,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地问身后的赵毅,“这是谁要成婚?”
赵毅也并不知道,卢老三年纪大,他看了看那些红绸,又看了看左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越过两人从正门进入。
赵毅见卢老三进去了,对左溪说:“余姑娘要不要也进去休息一会儿,王爷可能已经醒了,如果王爷知道了姑娘为他求得解药,定然感激姑娘。”
左溪勾了勾唇道:“我也确实想要见一见你家王爷。”
赵毅在后面看着左溪挺得笔直的后背,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她这话中到底是什么意思,一直到现在,他发现所有人都对这个姑娘一无所知,除了知道她叫余歌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消息,武功高强,思维缜密,分析透彻,办事利落,没有一件事情是例外,除了她自己亲口对轻水郡主直言不讳地承认对梁王的爱慕,他们才知道她以女子之身冒险入蜀求药的原因,赵毅和卢老三才突然有些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左溪被赵毅领进屋里,院子里一路上也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丝毫不像是平日里冷冷清清的都督府,赵毅走了一路打量了一路,左溪则安安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垂头不语,一直到了客厅。
肖云双在正座上坐着,旁边放了一个红绸帕子搭着的托盘,身后站了个丫鬟。
见到左溪进门,肖云双自然是热切地请左溪坐下,然后喝了一杯水,又喝了一杯水,随即她抬眼打量着左溪,“梁王如今已经醒了,我自然无论如何要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左溪淡淡地笑道:“这是余歌应当做的,不过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余歌想要见梁王一面。”
肖云双拧眉抬眼,“你就这么想要见到梁王,只是我恐怕梁王如今来不及见到你,你还是先回去,”她随手掀开那张红绸帕子,“这是一百两黄金,是姑娘应得的。”
左溪咀嚼着肖云双说的那句话,看着那金灿灿的一个个金元宝,觉得这真是如梦似幻的几天啊,而如今只是能够拿走百两黄金。
左溪深吸一口气,“我要的并不是黄金,我只是想要见到梁王。”
肖云双冷笑,怪不得卢老三回来和她那样说,让她看着这个丫头,当真是贪心不足啊,“我说过,今日梁王没空,尤其是今天,不可能出来见你。”
“为什么没空?”
“今日梁王大婚。”
……
左溪出了都督府,在距离都督府不远处的地面上席地而坐,远处几个人在盯着她,她在看一队蚂蚁将一小块碎馒头搬走,看累了再看一看门口进出的人们。
到了傍晚的时候,门前的来车逐渐多了,看样子都非富即贵,都是晋州城的官绅大户,左溪吐了口气,看到来的人也差不多了,她混在一个大户的人家中直接混进来了,她不想和肖云双冲突。
一路跟着丫鬟往人多的地方去,到了正厅中,便看到那让她朝思暮想的人站在灯光下,就算他换了一身衣服,身形因为病痛的折磨而显得消瘦,她也一眼就能够在苍茫人海中看出来。
她在洛阳城中等了他那么久,在昆州的鬼谷中睡了那么久,花了那么长的时间穿过了几千里,从西南跑到北方,又从北方跑到西南给他求药,跑遍大江南北终于到了他的身边,可是如今他要成婚了,新娘不是她……
这是很狗血的一句话,但是当自己身临其境的时候,才能真正感觉到其中的悲哀。
只是现在那人的视线却不是看向她,而是看向另外一个方向,人群中欢呼道:“新娘子来喽!”
人群往新娘子的方向移动着,想要看一看新娘子的身姿,左溪孤零零站在原地,好像与整个世界隔绝。
然后她心头一颤,视线跟着所有人群都看向那个方向,一个盖了红盖头,浑身上下红色嫁衣包裹的玲珑身躯,步步生莲般地往前走向肖云扬,那个曾经说过要和她共度余生,骑马放羊的男子。
那一瞬间左溪的整个脑子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已经僵硬,等到她回过神来,两个新人已经背对高堂跪下,司仪站在正座的肖云双身旁,拖长了声音喊道:“一拜天地——一叩首——”
左溪看着这一幕,行动已经早于思维,高声叫了出来:“且慢!”她的这两个字吐字清晰,中气十足,整个院子几乎都能听到,就算听不到的,问一问身旁的人也就知道了。
左溪说完这两个字,心情反而沉静了下来,诸人听到她这样说之后都不由往她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相貌平平的青衫女子都有些微讶,但从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从众人让出的缝隙间走过,一步一步,缓缓走向身穿大红喜服的肖云扬,看着肖云扬在夜色下有些晦暗不明的脸。
肖云扬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左溪,并没有开口说话,看着她一步步靠近,心脏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抽。
只是不待左溪走到肖云扬的跟前,肖云双几乎要将藤椅的把手捏碎了,她猛然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盏哗啦掉地上,“还不来人将这个疯女人赶出去!”
两侧的守卫立马冲过来,就准备去叉着左溪将她叉出去,左溪突然轻轻叫了一句:“凌惜……”
“且慢!”
这次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肖云扬,他说完这句话,身旁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浑身轻轻一颤。
肖云双猛然站起来,叫了一句“云扬!”
肖云扬背对着正座,举手示意肖云双稍安勿躁,他一双眼睛盯着左溪的脸,似乎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什么,他扭头看了看身边安静不动的新嫁娘,又看向左溪,皱眉哑声道:“你是谁?”
左溪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凌惜,我还没死呢,你怎么就另结新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