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升级成为了妖女,反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听出来这说的就是她。
肖云扬压抑着怒气说:“二姐,就算你不承认左溪没关系,反正我已经认定了她就是我的妻子,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出言侮辱,就算左溪是妖女,也比那什么姑舅老爷家的什么东西强百倍!那些人算什么东西,如今我不过是不想搭理他们,你知道大齐是怎么成了现在这样的空壳子吗?就是官官相护裙带相连,难道我西凉还未起步就要步李氏的后尘吗?”
外面一时间没有了声音,过了良久,肖云双终于声音疲惫地说:“随你吧,这件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只是你如果再这样下去,迟早要死在温柔乡里起不来……”
肖云双已经离开,肖云扬坐在那里,拳头攥得死死的,下巴紧绷,两片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然后他才猛然想起来,里面还有一个人,猛地站起来往里面走,转过屏风,却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孤零零地趴在桌子上,好像是睡着了。
他准备上前,突然想起刚才肖云双的那句话,“你迟早要死在温柔乡里……”然后他发现自从左溪回来之后,他似乎确实少了很多斗志,少了手段,少了野心。
刚开始的两个多月两人几乎夜夜缠绵,那才是真正的从此君王不早朝,后来的两个多月左溪去了山东,但是鹰隼日日将两人的消息互相传递,再多也不会超过三天的时间。
如今梁军停在黄河以北止步不前,他似乎已经少了继续往前攻破洛阳城的野心,像当初三个月下六州二十六县的锐气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虽然他自己也说是因为要稳定后方,打好基础,但是他自己心中明白,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臂弯中躺着的甜美睡颜才能知道。
所以他此时迟疑了,眼前闪过西凉王府的断壁残垣,闪过灵堂中父亲,母亲,大哥,嫂嫂,姐夫的灵位,闪过二姐那双带着失望的眸子,然后他有些迷茫,他以前从不认为爱情和报仇有何冲突,但是现在……所以他停住了脚步。
左溪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她听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走近,脚步声已经拐进了屏风却又停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背对着身后之人依然没有动,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她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她没有睡着。
左溪知道自己跟了他就一定会遇到这种情况,但是肖云扬说过,他今生只会娶她一个,只会有她一个女人,她选择相信他,所以她就不会去质问,而且以她的性格,她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一件事情像一个泼妇一样逼着他赌咒发誓。
只是她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来的这样快,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将来必然有数不清的女子围上来,他如果能够把持住,坚守诺言,那她的那个赌注就赢了,赢了满盆钵,如果他没有,那么,就什么也没有了……
今日的打发了,以后还会有,她有她的骄傲,也有她自己的尊严,她也愿意相信他,相信她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当他果断拒绝肖云双的建议时,只是当这个脚步停下没有继续往前的时候,她有些犹豫了,当这个脚步渐渐走远的时候,她有些迷茫。
最后脚步声走出帐篷消失无声,她慢慢坐起身子,抽出她那柄一直不离身的短刀,对着光亮的刀身照出的影子笑了笑,没关系左溪,你要相信他,也要相信你自己……
左溪的帐篷离肖云扬的中军营帐不远,这是刚刚给她分配的,而且还分来了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伺候她的起居。
左溪看到男孩进来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等到听到她的自我介绍之后也就释然了,其实她不需要人来伺候,曾经在余府的时候整个湖心小筑就小枕头一个丫鬟,另外还有一个洒扫洗衣的粗使老妈子,有太多人在身边转来转去她觉得晕。
男孩叫四斤,因为他生下来的时候只有四斤重,所以他的父母就给他取了名字叫四斤,只是他的父母在洪涝中被大水冲走了,他饿了好多天也没有官府来救济,就和同村的一些父母双亡的少年一起成了官府口中作乱的流民。
后来跟着一些农民起义头领造反,只是没多久就被剿匪的官兵打散了,遣散回家,再后来西凉反了,一路势如破竹攻下了齐国的半壁江山,他们听说跟着西凉军能吃饱肚子,所以几个小伙子一商量,就一起来投军。
左溪听着四斤说着自己的身世,不由叹了口气,这还是只有十三岁就遭遇过这么多的事情,这天下比四斤还要身世悲惨的人一定不少,这样一比,她似乎还是比较幸运的,至少她还有机会多了一条命。
左溪让四斤在她的对面坐下,“如今在军中能不能吃饱肚子?”
四斤听话乖巧地坐下来,“军中将军虽然严厉,平时练兵丝毫不容偷懒,但是一定让我们吃饱饭,而且每个月还有三钱银子的军饷,所以虽然累一些,但是兄弟们也愿意继续待在这里卖命。”
左溪点了点头,看来现在梁军中军队没有太大的问题,问题就在于兵种的不齐,赤水军,西凉军和河西军军心不齐,这绝对是个大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弊端定然是个致命的大问题。
而想要将三军合为一处让军心一致,无疑就是将其余两军的兵权都交到一个人的手中,而这个人的人选自然是肖云扬,而且必须是肖云扬,也只能是他,即便其余两军的领袖也存了一些心思,但是如今几乎所有的百姓都知道“梁”这个称号,却不知道赤水河西,所以最正统的还是西凉军,这一点其余两军的将领自然也知道,但是他们如今这样让三军不一心,无非就是要趁着这最后的机会来和肖云扬讲条件而已。
“你在军中待了这么久,可对赤水军和河西君的将军有所了解?”
四斤腼腆一笑,丝毫不像是个从战场中下来的人,他点了点头笑着说:“大人这个问题算是问对人了,四斤曾经在赤水军朱将军旗下待命,也在河西军郭将军帐下伺候过,大人想要问什么,四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