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墨看着盛婉妤的眼神,就知道盛婉妤现在想的是什么。这也是苏长墨害怕告诉她的原因,但是现在的苏长墨却不敢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盛婉妤,因为这话是他亲口告诉盛婉妤的。
苏长墨心里的悲苦,盛婉妤此刻又可否有心情去体会。
盛婉妤的声音落入了苏长墨的心里,她的声音十分的凄凉又有着无数的悲伤,其中还加入了一味东西,那就是自责。
“夫君,画儿和秋棠,都是我害的。若不是因为我,或许她们就不会失踪了。”
盛婉妤似乎从知道这个答案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根深蒂固地投入在了自责的包围里。
苏长墨虽然不知道怎么去劝说,但还是想要安慰一番盛婉妤,毕竟,盛婉妤是他一生唯一的妻子。
“娘子,你也不要太自责了。你知道,为什么子清和白修不告诉你吗?”
苏长墨试图用容子清和白修的隐瞒来安慰盛婉妤的心灵。
“为什么不告诉我?”
盛婉妤果然问了苏长墨,苏长墨说:“因为他们不想你自责。他们最在乎的便是画儿和秋棠,他们都知道你与她们是什么关系,你对于画儿和秋棠又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们没有告诉你。”
盛婉妤还是用那种万般不是都是自己的问题的态度来回答苏长墨:“可是,他们不怪我吗?他们知道画儿与秋棠的关联都是因为我,不怪我让他们痛失挚爱吗?”
苏长墨看着盛婉妤的眼睛,言语安抚着:“娘子,子清和白修明知或许有些问题问你会更好,但还是没有选择告诉你,原因只是怕你自责悲伤。他们这样为你考虑,你觉得他们会怪你吗?”
盛婉妤算是明白了些,苏长墨的意思是容子清和白修从未怪她。
“可他们不怪我,我却怪我自己。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从关联来看,对方冲的是我盛婉妤,而不是别人。就凭这一点,或许我就该有自责的心思。”
盛婉妤的语气也是比较坚持的,她认为自责现在是她该尝受的。
“娘子,没有什么是该有的。对方冲着你,并不代表你就是有错的一方。子清和白修不告诉你,就是怕你这样多想,因为你可是他们心间人的亲人啊。”
苏长墨说的话真的能安抚盛婉妤的心吗?
盛婉妤说道:“亲人,不就是因为是我盛婉妤的亲人吗,所以我的妹妹和朋友才会离我而去。”
“娘子,不要这样想。”苏长墨还是继续说。
“那我又该怎么想呢?夫君,你可知道,我现在有种很恐慌的想法,那就是与我如亲人的会突然消失,那会不会所有我在乎的人都会离开我?”
这种想法太过让人感到恐慌了,苏长墨听着盛婉妤这样问他,感到莫名的有些慌乱。
先让自己安定些,苏长墨稳定了自己的心神,然后对盛婉妤说:“不会的,娘子,你别多想。我现在就在你身边。”
盛婉妤听到后,转头看向苏长墨,说:“夫君,我好害怕,我害怕我在乎的人会再像风筝一样,线断了,就飘走了,永远不知道会飘到哪里。”
风筝的线就好比盛婉妤与上官画和秋棠的感情一样,线断了,握在盛婉妤手中的线象征着她们间仍旧存在的感情,但另一段线随着她们的离去,感情也变得不知踪影了。
特别是,当得知盛婉妤就是关联时,那段线所象征着的感情,不知道上官画与秋棠还会想要继续吗?
盛婉妤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她们若是被迫强留于某地,知道这个关联,会怪盛婉妤吗,感情线不会有分毫的断裂吗?
而那美丽的风筝就好似上官画与秋棠她们二人的身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盛婉妤的声音才刚刚停下,便听到她那虚弱的咳嗽声:“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得太过严重,盛婉妤吐在了地上。苏长墨倒来一杯水,让盛婉妤漱口,希望她能够喉咙好点。
苏长墨的声音满含爱怜地对盛婉妤说:“娘子,子清和白修,画儿与秋棠,都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你忍心让不知道在哪里的画儿与秋棠还为你担心吗?”
盛婉妤对着苏长墨说:“画儿与秋棠不会怪我吗?她们还会为我担心吗?”
“当然不会怪你,当然会为你担心,否则子清和白修会宁愿推迟时间也不告诉你吗?”苏长墨对着盛婉妤说。
“子清与白修不告诉我,看来内心也是十分挣扎的。因为他们对于我,有着矛盾的想法吧。一方面,我很有可能是导致子清与画儿,白修与秋棠不能相处相守的罪魁祸首,一方面,我又是西宁国的皇后,与他们两人有着君臣之义。”
“一边我是他们好友的妻子,另一边我又是画儿与秋棠的亲人姐妹,所以我可以想象的到子清和白修心里有多么的难受。他们一定有很多事想问我,但是却不得不压制自己想问的心。”
“子清与白修隐瞒我,其实也非他们所愿,只是因为他们担心我的身体,也担心我们的感情,所以才会这样的。”
盛婉妤说着她自己明白到的话,容子清和白修的犹豫原因在她,疑问也在她。
“娘子,你知道就行了。说到底,子清和白修还是因为画儿与秋棠担心你,也因为自己对于你的认识而担心你,所以你不能让他们担心。”
苏长墨想要用盛婉妤自己的理解和领悟让盛婉妤不要再这么在内心的谴责自己,不要再这样在内心给自己施加更多的自责和难过。
“你也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不告诉我的吗?”
盛婉妤看着苏长墨的眼神中都是悲伤和一些掩饰不了的心疼,所以问着他。
“娘子,我自然是担心你,对于任何人,我都可以说我没有过这样的担心。但对于你,我真的很担心。”
苏长墨将自己此刻的心里感受明白地告诉了盛婉妤。
盛婉妤心里却有些感到伤心的增加,为什么不管是苏长墨还是容子清又或者是白修,他们总是把自己想象的那般脆弱,柔弱。
盛婉妤承认,自己的身体最近确实很不好,但这并不代表自己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维持。
盛婉妤也明白,自己最近的表现内心情感的时候,确实过于自责。尤其是今天知道这个关联,更是悲伤的几乎无法撑住。但她是盛婉妤,不是尹婉玉,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经不起风吹雨打的煎熬。
盛婉妤是难过,是伤心,也是病情加重,呕吐咳嗽接连不断。但,其实盛婉妤还是能照顾好自己的。或许这个消息,这些线索会让盛婉妤感到心神交瘁,但盛婉妤并非绝然抵抗不了。
盛婉妤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在朋友与亲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才会给人以柔弱之感。或许盛婉妤的外表和表现让人觉得这是个经不起摧残的柔弱女子,但盛婉妤却并不是这样的柔弱之人。
盛婉妤可以很果断地让蓝空离开念婉宫和苏长墨的身边,盛婉妤可以在关键时刻选择安抚苏长墨的感受,就代表了盛婉妤虽然会被感情所折磨得不成样子,但是却也很清楚孰轻孰重。
蓝空的停留,未必是件好事,所以盛婉妤让她离开。
苏长墨的感受,是决定画儿与秋棠之事的主导力量,所以会劝服苏长墨。
盛婉妤也可以很坦然地说,自己因为画儿之事深重打击,又因秋棠被人掳走而饱受创伤。但盛婉妤的内心或者是嘴边,即便说着好像难以承受,但心灵的底处还是有着一种可以承受一切的坚定的。
那种力量的来源,是盛婉妤用生命换来的。
盛婉妤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有件事能够让盛婉妤心底的坚定毁去。但至少,目前而来,盛婉妤虽然日夜身处情感的煎熬,但盛婉妤还是可以承受的。
只要不是画儿与秋棠的永远离开,不是画儿与秋棠的生死相关,仅仅只是内心的感受,或者是线索的跳动,盛婉妤尽管伤心欲绝,还是可以承受的。
经过这些日子的经历,盛婉妤虽然也惧怕自己的想法会使自己万劫不复,但却也因着对方的主动出击而坚定自己能够承受一切的信念。
所以,才会在别人都以为自己是最需要安慰的那一刻,而去安慰白修和容子清。
盛婉妤与苏长墨都有着强烈的报复信念,而且盛婉妤看着身边人一个个地这样伤心,盛婉妤心里的信念似乎强了些。
“为什么你们总认为我的身体不好,我会在你们面前说出无力苍凉的话语,我会因此事彻夜难眠,我也会因此事而自责愧疚,你们就认为我经不起任何坏消息的打击?”
盛婉妤的声音强硬了起来,没有了刚才那种害怕的惊慌失措。声声问着苏长墨,似乎告诉她,她盛婉妤从来都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苏长墨听着这话,想到了以前的种种。盛婉妤被自己救回到四王爷府时的冷静与果决,挟持苏长沐时的勇敢与速度,这怎么会是个柔弱女子该有的作为呢。
盛婉妤能够有帮助自己的能力,又怎么会是普通女子所应有的魄力呢?
从前,面对苏长沐的挟持,面对盛卿云与尹晴萱的设计谋害,面对处理问题的条理清晰,盛婉妤何曾出过错,又何曾表现出任何的娇弱娇柔之感?
盛婉妤给苏长墨的感觉似乎一直都是有着与他睥睨天下的资格,有着与他共谋江山的能力,何曾会是那些个遇到问题便开始泪流满面的女子?
再想着最近的事情,盛婉妤确实伤心过度,但她的泪水在自己面前又流过几次?
盛婉妤虽然隐瞒自己病情,可那不肯屈服不肯休息的样子,不就是她盛婉妤一直的样子吗?
盛婉妤并非是可以任人左右之人,也不是随意听从别人之人。
还记得,当时盛婉妤所说自己的身体可以,虽然是病情加重,但苏长墨也是知道盛婉妤用着自己的药方也是调理着身体的。可见,盛婉妤还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如何的。
那时,盛婉妤的拒绝休养,即便后来答应,也是为了苏长墨的担心罢了。
但起初时的坚持,或许就本该是盛婉妤一向的行径。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苏长墨竟然开始认为这盛婉妤也是柔弱之人了,甚至有些淡化了盛婉妤有着何等的风采。
那天苏长墨和盛婉妤两人所说的携手对敌之语还言犹在耳,现在看着盛婉妤眼睛中的情感,难道就忘了那个果断勇敢的女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