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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一场小雨,绵延不绝,沈轻岚下班朝公交车站走去的途中,纵使撑着一把伞,袖子的地方仍是不慎被雨淋湿,纯棉的布料黏在皮肤上并不舒服,就宛如从前几天开始她的心情那般,黏腻湿冷。

今天严祈辰有一场推不掉的应酬,因此没有来接她。

或许是因为地面湿滑的缘故,影响了路况,沈轻岚所等的那辆公交车迟迟没有来。就在她焦急地探出头想透过重重雨帘看清远处那辆公交车是几号路线时,一辆身形流畅漂亮的白色轿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后室的车窗渐渐摇了下来,露出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沈轻岚怔怔地望着车里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神情有些茫然。

兴许是沈轻岚脸上呆滞的表情逗乐了车里的女孩,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调侃道:“我不就是瘦了点吗?至于到现在都认不出我来?”

“明惠?是你!”沈轻岚真是喜出望外,脸上露出了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

“嗯!很震惊吧?好了,你坐进来,我送你一程。”苏明惠说着就打开车门,嘴角的笑有着沈轻岚从没见过的自信和舒畅。

沈轻岚也不客气,十分豪爽地坐进了车里。关好车门后,她就忍不住伸手将苏明惠的身子扳向自己这边,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

几个月不见,苏明惠虽然还没有达到她期待的那种骨干的效果,但不得不说,她真的瘦了好多好多。以往苏明惠是那种走在街上,就能引起至少百分之八十回头率的那种,其中还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人会惊呼一句:“哇,真胖!”而如今,她只是丰满了一点,现在有的男人还就喜欢她这种体型的。

瘦下来之后,苏明惠那一双眼睛顿时显得大了不少,如同两颗璀璨耀眼的宝石镶嵌在白皙的脸上,清澈灵动。

其实倒不是苏明惠瘦下来后长相就变了多少,而是她此时脸上化着十分精致的妆容,所以沈轻岚在一开始才认不出她来。

“看来你现在的私人营养师很不错吧?”沈轻岚也算一名专业的瘦身营养师,苏明惠瘦身的速度超过平均水平,但她的精神状态很不错,这确实是健康瘦身才能取得的效果。

“嗯,比你好点。”苏明惠有时说话很犀利,她抬眼见沈轻岚脸上的笑容讪讪的,又好心地安慰道:“她已经从事这行业十年了,比你有经验是正常。”

沈轻岚了然地点点头,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难免八卦道:“那你和你喜欢的人……”

苏明惠闻言顿了顿,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沈轻岚瘦弱的身子摇摇头,面无表情道:“还不是时候。”

“嗯?”沈轻岚不明所以。

“还不是见面的时候,我想在自己呈现最完美的状态时,再让他认识我。”

“你的意思是,他还不认识你啊?”沈轻岚错愕。

“是。”苏明惠说完就转过头正视前方,不再看沈轻岚,显然不愿意再和她交谈。

沈轻岚的心底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再一次重逢,苏明惠虽然仍是对她挺热情的,但有什么东西似乎已经变了,她感觉得到,却怎么也抓不住。

车厢里顿时有些压抑。

沈轻岚侧过头望向窗外,街边陌生的店面一排排地朝后驶去,她怔忪了若干秒才紧张道:“师傅您是不是开错方向了?”这并不是去杨家的路啊!

然而驾驶座上的司机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一旁的苏明惠开口了。“今天杨家北的父母去参加喜宴了,杨家北正好也有一场演出,所以你不用去他家,只要去演出地点为他呐喊助威就行了。”

沈轻岚顿时瞪大了眼睛,苏明惠却突然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还不知道吧?我是他们乐队的经纪人。”

不待沈轻岚做出反应,苏明惠又开始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今天的演出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最好有你在场。”这句话说完,她又避开了沈轻岚的目光,幽幽地望着前方似乎没有尽头的路。

演出的地点并不是很远,十五分钟后就到了,居然是一所的大学的礼堂,大概是事先被清过场,观众台上只坐着几个人,而且还是金发碧眼的洋人。

令沈轻岚意外的是,苏明惠这个乐队的经纪人并没有和她一起进去,而是礼堂的门口站着一名斯文的瘦高男人,一路引导她在观众的席的正中央坐下。

“我是苏小姐的代理人。”瘦高男人这么解释。

原来杨家被今天并不是表演那么简单,苏明惠不知从什么途径联系到了G国一家经纪公司,据说旗下有不少擅长hip-hop的艺人,人气都挺不错的。

瘦高男人与沈轻岚一番客气的寒暄之后,又去招待那几位洋人了。

几分钟之后,厚重的帘布开始渐渐升起,几个面庞青涩干净的男孩站在舞台正中央,在绚烂的灯光照耀下,令他们的脸莫名多了点青春魅惑的气息。

吉他特有的声音缓缓响起,这座礼堂无论是灯光还是音响,效果都特别完美。作为主唱杨家北自然是站在最中间,他的眼里有对梦想的渴望和坚持,在触到观众席上的沈轻岚时他怔了一下,眸中那抹兴奋的光似乎更亮了。

沈轻岚对他温和地笑了笑。她知道自己对于杨家北来说挺重要的,杨家北曾经对她说过,他永远都忘不了她和严祈辰对他的恩情。当时杨家北说得格外郑重,一张时常带着痞气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与庄重,就好像他们曾经救过他的命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杨家北这一次唱的歌不同以往节奏强烈的风格,开头是十分舒缓的旋律。沈轻岚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他的声音也是那么适合唱轻柔的情歌,少年特有的清澈的嗓音隐隐带着一股令人沉醉的磁性,好听得有些过分。

这首歌沈轻岚没听过,大概是他们的原创歌曲。沈轻岚本还在惊叹几个少年年纪不大才情倒是不浅,却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也不知是为什么,杨家北居然一直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缠绵悱恻的歌词再配上他深情的目光,就好像他是专门唱给她听的。

窗外的雨刚刚停

午后的气息

浓浓地

才散去

我迷迷糊糊张开眼

还在回忆梦中你的笑脸

多希望这样的梦永远都不会醒

沈轻岚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此时的她貌似比台上正在接受考核的几个男孩还要紧张。之前被压下的某种猜测又开始渐渐浮出水面,她放在大腿上的两只手不自觉地紧紧揪起,想要避开杨家北的目光却终是没有这么做。

今天的演出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最好有你在场。

苏明惠的话在耳畔响起,不管怎样,沈轻岚还是希望杨家北他们这一次可以顺利通过考核。

一曲终了,几个男孩并没有下台,而是很快又开始唱起了另一首,与之前那首风格迥异,是他们最经常也最擅长表演的Hip-hop。

演出最后顺利结束了,几个活力四射的男孩直接从台上跳了下来,其中一名胆大的甚至用生涩的英语直接问考官们结果如何。

显然,几名考官对他们还是挺满意,不住地点头,说会考虑和他们签约,并且大概地与苏明惠的代理人谈起了培养方案,说回头与公司的高层谈谈,如果不出意外,在他们中考结束后就可以去G国接受培训。

男孩们激动得跳了起来,杨家北却朝沈轻岚的方向跑来抱住她。

这一回沈轻岚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很快就挣脱出他的怀抱。

杨家北倒是没有任何异样,就仿若对她无声的拒绝毫无感觉,又恢复了那副单纯可爱的模样,望着沈轻岚道:“我以为经济人说会把老师带来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老师你真的来了!”

沈轻岚突然想起曾经在哪里听过的一句话:男人和女人之间是有纯友谊的,只要一个打死不说,一个装傻到底。

掩去面上不自然的神色,沈轻岚温柔地笑笑。“没想到你小子唱慢歌也那么厉害,很好听!老师以后一定是你最忠实的粉丝!”

“那是当然!”杨家北不免得意了一番,不过没多久就被瘦高男人叫了过去,与几名考官谈起了一些事宜。

沈轻岚觉得这时候自己还是不要打扰为好,便静悄悄地走出了礼堂,编写了条短信给杨家北,告诉她自己有事先走了。

回到家的时候严祈辰果然不在,面对着空空的房子,本习惯独居的沈轻岚这次却有股失落感袭上心头。

那一天傍晚严祈辰抱着她说了那句话后,沈轻岚鼓足勇气正要说出自己的疑虑,很不巧地,他的电话却响了。

有些时候勇气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待严祈辰与Miss Chen通话结束后,沈轻岚却已经说不出口了……

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沈轻岚眼睛盯着屏幕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了哪儿去。当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在十点时,卧室的门轰地一声开了。

严祈辰俊脸红得异常,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她。

沈轻岚给严祈辰磨了一把钥匙,但那只是大门的钥匙,根本不能开她卧室的门,而她又素来习惯关门落锁,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开进来的。

幽幽地叹了口气,沈轻岚真的很怀疑严祈辰以前是小偷,再联想到他能“飞檐走壁”,她更是觉得他说不定专干入室偷窃这一行。

小偷入室偷窃应该会把门锁撬坏,但严祈辰也不知是怎么撬的锁,门锁从来都是安然无恙的。

“回来啦?”沈轻岚关上电视,这才闻到空气中浮动的酒精味。“你喝酒了?”

严祈辰三两步走到床沿,立刻倒在了床上。若干秒后,被子里才传出了他闷闷的声音:“嗯。”

国内和国外不同,国外的商人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应酬,但国内往往许多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严祈辰极少喝酒,或许也因为他的父亲本身是滴酒不沾的,所以他的酒量不算太好。结果今天,他被一群老狐狸灌了好几瓶。

严氏虽然实力雄厚,但毕竟根基都在国外,所以严祈辰潜意识里还是想和这群老狐狸打好关系。

严祈辰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所以那群老狐狸根本看不出他不会喝酒。然而对于沈轻岚,他会以轻松的姿态展现在她面前,这是一种无声的信任和亲近。

或许酒精麻痹了神经,严祈辰的头有些痛。他趴在床上,往沈轻岚的身边蹭了蹭,最后索性脑袋趴在她肚子上,闭着眼睛喃喃道:“真香。”

这样孩子气的严祈辰沈轻岚还真没见过,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不由柔声道:“胃难受吗?”

“不会,只是头痛。”

沈轻岚了然,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脑袋移到柔软的床单上,替她掖好被子后说道:“我去给你煮醒酒汤,不然你头痛晚上估计也睡不好。”

蜂蜜喝完了,但幸好厨房的冰箱里还有一点芹菜。芹菜汁每隔五分钟喝一次,连续喝三次,对酒后头痛脸红特别有效。

拿出许久没用的榨汁机仔细清洗,沈轻岚榨好芹菜汁倒进杯子里刚转过身,就意外地看到严祈辰正站在厨房门口,兴许是身体不大舒服,他一派慵懒地靠在门边,略微眯着眼看她。

其实如果忽略一身的酒气以及通红的脸,根本看不出严祈辰喝多了,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明锐利,只是眸中波光流转,有一种特别的妩媚的味道。

沈轻岚的心突然跳到了喉咙口,又很快落了回去。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妩媚”也可以用来形容男人,而且还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稳了稳心神,沈轻岚端着芹菜汁走过去,还未开口,人就被严祈辰轻而易举地锁在他和墙壁之间,手中的杯子晃了晃,却很快就被他稳稳地接了过去。

严祈辰目光幽深地盯着她,边说边牵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胯下滑去。“被子里全是你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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