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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古代希腊文明(2)

克里特岛和埃及的来往始于约公元前4000年前的古埃及前王朝时期。在此后的1000年里,克里特岛凭借其地处埃及和希腊半岛之间的有利地理位置,成为埃及和希腊的贸易通道,使克里特文化吸取了许多古埃及文化的成分,我们从克里特岛的刻印、壁画、石器及文字中都可以感受到古埃及人的影响。此外,克里特文化还与其东边的古巴比伦、特洛伊、塞浦路斯、北叙利亚文化有密切的来往。在古希腊科学文化产生之前,一些零散的科学和文化就已经在西亚、北非等地区生根和发芽。古老的东方文化为古希腊的科学文化提供了可资借鉴的有利条件,才使起步较晚的古希腊科学文化迅速产生与发展起来。

借重于那一片厚重土地的历史积淀,古希腊开始了融合和创新的历程。《伊利亚特》和《奥德赛》只是一个小结,但它不是一个终结,而是另一次进化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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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许多古老的民族,或者只有神话或宗教式的自然观,或者缺乏对自然界的系统看法。在他们看来,自然界往往是神秘、无序和难以捉摸的,在自然面前,人只能唯命是从。希腊人则不同,在希腊哲学家那里,自然是一个独立于人的整体,在一定程度上,自然是有规律的,是可以把握的。希腊人的自然观充满了理性,他们的思维方式体现了一种科学的精神。

远古时代,自然是人类思维和想象中的唯一对象,神话自然观的形成几乎是所有民族都经历过的。早期希腊人的自然观也是神话自然观,在他们的潜意识中,自然界的万事万物充满了神性,自然现象被赋予了神话色彩、被理解为神的行为。在这一方面,和埃及以及西亚地区没什么两样。尽管如此,希腊人的神话思维还是独特的。这种独特的神话思维预示着不同的思维方式和思维结构。正是从希腊神话中,孕育出了希腊的科学和哲学。

《荷马史诗》的写作年代大概在公元前9世纪,那个时候,地中海的人实行土葬,而荷马笔下的英雄却实行火葬。正是在荷马的作品里,古典神话中奥林匹斯山上的神才第一次为人们所知。

在中国上古时代的神话中,人神之别非常模糊,像神农、伏羲、后羿、共工等都活跃在人神两界。面对这样的描写,我们往往产生他们是人还是神、是神还是人的疑问。或者有时候认为,他们就是上古时代部落群体中的杰出人物。我们不难看出,中国神话表现的是人神同一。

对希腊神话的透视,我们产生的一种感觉是,希腊人是按照自己的形象造神的。这个民族的气质、思想、心理活动、性格特点在神话中有充分的展现。相比较而言,希腊神话有两个突出特征。

第一个特征,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与人类相似,他们像人一样充满了个性、情欲和征服的欲望,他们喜欢争强好胜,爱好争风吃醋。但他们不是人,仅仅是幻想的神而已。由此可见,尽管希腊神话反映的是拟人的世界观,表现的却是人神同构。这也使希腊人的世界观充满了自然的属性与有机的和谐。

这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也反映了互不相似的思维方式。中国人的神话表达的是人神同一,从其思维的原始形式中,隐约折射出了祖先崇拜的影子,发展到后来就是个人崇拜的盛行。希腊人对属于神话范畴的体系世界的体认更接近自然的属性,在他们的心里,自然的观念是有机和谐的,神话所包容的一切是宇宙结构的统一和至上世界的灵动。

在一定程度上说,中国的神话中,把人提高到了神的高度,希腊的神话中,则把神降低到了人的水平。这或许是它们根本的不同。这是问题之一。

在希腊神话中,不论是哪一个神,其来龙去脉都非常清晰,他们在神谱中的地位和扮演的角色也毫不含糊。实际上,这种神话系统清晰的思路结构和完备的诸神家谱的形成正是有序的逻辑系统形成的最初萌芽。在这种背景下,神话世界充满了自然的属性,其发展到后来,就为解释自然的哲学、揭示思维的逻辑及总结规律的科学积累了素材和创造了经验。在那里,我们能够看到原始构造的某种象征,一种概念所表达的秩序和规则,一种精神所折射出的理性的特征。这是希腊神话的第二个特征。

在荷马时代,希腊人已经取缔了原始巫术的专制,在他们的神话中,人神之间始终保持着友善关系。这也充分反映了希腊人的性格特点。《荷马史诗》是一部征服者的颂歌,在那里,荷马用朴素而自然的笔调把那些神描写成超人的男女,他们除了力量超群外,具备人的一切优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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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社会的宗教仪式十分重要,人类的信仰在根本上就建立在这些宗教仪式的基础上。古典时代的希腊人有两种宗教仪式,一种是奥林匹斯仪式,另一种是叟尼克(Chthonic)仪式。

从来源上看,一个是自然界的现象,一个是部族的生活,它们之间的融合及与神话的结合是巫术和原始宗教产生的基本条件。其对普通人群的宗教观念的影响非常深刻。原始的祭祀仪式相当重要。公元前6世纪的一份文献记载说,当时流行的祭祀仪式有两种,一种是奥菲(Orphic)秘密祭仪,另一种是爱留西斯(Eleusinian)秘密祭仪。

在爱留西斯祭仪中,土地的丰产和居民的兴旺是通过秘密的巫术仪式实现的。这种巫术仪式描写了春天的播种、夏天的成长和秋天的收获。在荷马的著作中也有这类巫术的零星记载。

历史学家希罗多德认为,奥菲教义是从埃及传来的。奥菲教义里包括有通常的神秘仪式,目的是通过庆祝每年一度的生死循环,来促进丰产。奥菲教义认为,宇宙开辟之前是一个漫漫长夜,后来,有一个神性的卵从这个长夜里诞生出来,形成天和地,天代表父亲,地代表母亲。有一个叫做伊罗斯(Eros)的光明神飞翔在天和地之间,和宇宙父母会合。宇宙父母结合在一起后,就生出了天神的儿子,他的名字叫昂奈萨斯(Dionysus),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宙斯。

这是一种具有象征主义性质的宇宙观,神秘性和灵魂至上是它的核心。其有益的方面是它影响了希腊的唯心主义哲学,后来又影响了世界范围的基督教。其弊端是显而易见的,无知和迷信是它最重要的副产物。

用可以理解的方式来解释自然的机理及其过程,这是希腊宗教的主要功能。它产生的基础是神话与巫术仪式的结合,其中所包含的万物有灵思想体现了一种独特的美和自然属性。在希腊人的想象中,每一个水泉都有一个仙女管理,每一座森林都有一个山神看护。生产谷物的土地的化身是地神第米特(Demeter),无法驾驭的大海的化身是海神波塞冬(Poseidon),波塞冬这个名字是大地摇撼者的意思。

随着时光的流逝,与宗教相联系的神的数目越来越多,神的属性也随人们的需要而演变,另一方面,宗教和神话又影响了希腊哲学。比如,小亚细亚的爱奥尼亚理性主义的自然哲学和意大利南部的神秘的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学说在来源和倾向上就不一样。

从充满神性的解释到对自然的冷静理解需要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当中,哲学观念的变化不可避免。怀疑论的哲学家不是为了标新立异,而是为了探索世界的本质。人们越来越清楚,宇宙是自然的存在而不是神的安排。

用奥林匹斯神话包装的宗教带有神人同形同性的色彩,这一宗教在本质上,与其说是诉诸理智,不如说是诉诸想象力。当怀疑的气氛愈来愈浓厚时,它所引导的哲学就显现出更多的缺陷。由于相对自由的生存空间和学术环境,希腊人克服了自己的不足,结果促成了自然哲学和形而上学的发展,这种发展已经远离了神性的束缚。

在跟宗教哲学和经院哲学对抗和斗争的过程中,希腊自然哲学赢得了更多的生存空间。但是在普通人的心目中,神仍然至高无上,这是科学发展的巨大障碍。阿那克萨哥拉就因为是无神论者而被赶出雅典,苏格拉底也因为对神不恭而获罪。就连阿里斯托芬这样的智者也对当时流行的物理学思想嘲笑不已,在当时,物理学思想有无神论的重大嫌疑。

不过,希腊毕竟不同于别的地方,它的宗教富于流动性和生命力,它的神话充满想象力、逻辑性和启迪思维的特点。其最大的优点在于,在审美层面上,具有一种自由清晰的风格,在学术领域内,具有一种兼容并蓄和开放的精神。因此,它为古典美学的诞生提供了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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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看来,人类所研究的一切,都不过是时空特性的曲折或简洁的表达,本质上归类于自然的属性。这虽然有些抽象,却是一种实际情况,在纯粹思维的领域尤其如此。

在爱奥尼亚时代,希腊人大概还保持着过去的米诺斯文化的传统,他们经常同巴比伦和埃及的学术保持着接触,演绎几何学和对自然界的系统研究是他们感兴趣的领域。和中国的战国时期差不多同时,形而上学的哲学思想在希腊也处于鼎盛时期。当时的雅典和其他各城市,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影响无处不在。稍后不久,阿基米德又把古希腊的物理学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怀特海在《科学与近代世界》第一章中说:“古希腊伟大的悲剧家是今天所存在的科学思想的始祖,他们认为命运是冷酷无情的,驱使着悲剧性事件不可逃避地发生。希腊悲剧中的命运成了现代思想中的自然秩序。”他进一步说:“悲剧的本质并不是不幸,而是事物无情活动的严肃性。但这种命运的必然性,只有通过人生真实的不幸遭遇才能说明。因为,只有通过这些剧情的发展,才能说明逃避是无用的。这种无情的必然性充满了科学的思想。物理的定律就等于人生命运的律令。”

希腊悲剧不仅是经典的文学作品,也是展示自然秩序概念的大舞台。它们和希腊神话一样,提供了希腊自然观中最有用的一面。从那一点出发,我们能够在大宇宙与小宇宙之间穿行。这是一种科学思想赖以产生的基本前提,又是一种科学文化孕育成型的肥沃土壤。

作为我们研究和考察的对象,自然是一个相对独立的体系,另一方面,包括人类在内,自然又是所有存在的总和。人类对自然界中的现象、规律和秩序的把握,首先是从直觉和经验开始的,进一步上升到知觉和理性,最终归结到了数学那里。希腊人很早就知道了数学的重要性,他们从埃及人那里继承了几何学,从两河流域继承了代数,从他们的神话中提炼出了逻辑演绎方法。

他们相信,心灵是掌握自然规律最可靠的保证。在天文学、静力学、地理学和光学等领域,希腊人都能够很好地运用数学形式解决客观问题,抽象的手法和定量化的标准成为他们理解客观世界的一种理想和示范。他们开启了古代世界科学精神的源头,也为近代科学思想的诞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但也有问题的另一面,希腊人不重视对自然现象的实际的、细致的考察,他们把大部分精力都用于对自然的理解和理性的说明上,缺乏支配自然的意志和改造自然的力量。从这个角度看,希腊科学主要是精神上的,这是希腊科学独特的一面。希腊人对待自然的理性态度由此可见。

但从人类社会的发展来看,希腊科学是有一定缺陷的。因为我们知道,如果说科学主要体现的是一种精神,而技术所带来的就是一种力量了。对改造世界和身边环境的人类来说,科学和技术的融合是极端重要的。关键是不要错用了我们手中所掌握的技术,对我们生存的环境产生某种消极的后果和不断积累的潜在危机。

五、科学成长的社会环境

“有三个基本条件促成了哲学和科学的诞生。这三个条件分别是好奇心、可支配的时间以及一定程度的自由。”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中这样说。

在古代世界,面对纷乱的自然和社会,各种现象必然困惑着生活在其间的人类,他们常常意识到自己的无知,于是就有一种追求知识的渴望。所以说,好奇心必然导致求知的欲望和对于智慧的热爱。

关于可支配的时间即“闲暇”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只有那些贵族阶层和生活相对富有的自由民才不用为生活而奔波劳碌,他们是形成知识阶层的主体。因为,整天从事繁重体力劳动没有闲暇的人,特别是古代社会不自由的奴隶们,是无法从事求知这种脑力劳动的。

从根本上说,哲学所追求的是人类思想的自由表达,它要求表达者不受任何别的目的和利益的支配。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哲学是一门自足的知识体系,它展现的是一种纯粹的思维过程、智慧程度和精神愿望,不应该有太多的功利色彩。因此,人身的自由是至关重要的。希腊哲学和科学的诞生得益于当时的社会环境。

好奇心每个民族都有,但有没有闲暇却因人而异。希腊的奴隶制保证了贵族和自由民优裕的生活及闲暇。战争中的俘虏或流浪至此的外邦人是希腊奴隶的主要来源,另一个来源是城邦内部的自由民因贫困潦倒重新沦为奴隶。他们往往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而且没有人身自由,没有政治权利。奴隶和土地结合在一起,一般是贵族阶层的私有财产。由于所有的农业和手工业劳动都由奴隶们去做,他们不必亲自实践。这也导致了他们的自然哲学思维技巧发达,思辨色彩浓厚,但实践经验不足。

古代希腊实行的是城邦民主制。所谓城邦是指以某一个城市为核心与周围农村一起构成的小国家。核心城市建有城墙,起初为的是防止海盗的袭击,后来成了政府所在地。这些本来是各个部落的聚居场所,后来发展成了城邦小国。很有点像中国春秋时期散布在中原大地上的众多诸侯国。它们大小不一,强弱不等,社会政治经济发展也不平衡。当时,雅典和斯巴达是两个最大的城邦。

城邦政治演变的顺序是:君主制→贵族寡头政治→“僭主”制→民主制。大约在中国刚刚进入春秋早期的时候,在希腊,许多城邦的贵族寡头被某些野心勃勃的独裁者所推翻。希腊人称这些独裁者为“僭主”,意指他们是以不正当途径取得统治权力的。在一定程度上,特别是在取得统治权利的初期,僭主往往代表着广大自由民的利益,一开始受到更多人的拥护。但演变到后来,自由民的利益就成了他们的一面招牌和幌子,在这面好看的旗帜和好听的标语掩盖下,他们的私利进一步膨胀和爆发。约在公元前6到前5世纪,这些独裁者被推翻,僭主统治逐步被民主体制所代替,在有些城邦,贵族寡头重新掌握了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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