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族分别入座,皇上殷勤的举起了一杯酒,朝向群臣,说道:“太后寿宴,乃是大喜之日。吉时正好,众爱卿举杯欢庆,为太后祝寿!”
群臣皆是举起了酒杯朝向高台之上,呼喊道:“恭祝太皇太后,万寿无疆!”
太后手中捻着一串佛珠,点了点头。她素来信佛好道,是滴酒不沾的。面对百官的祝寿,也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了宫女递过来的一杯茶水。
“献寿!”太监一声高喝。乐师管弦通通都退到了最下处,战列在一侧,中间的舞着也都朝着两边散开来,留下了一处红色的空地。
这歌舞初毕,外宾也都入座。杨昭不懂流程,只是听着太监的宣告而留心,这献寿便是给太后献上贺礼。只有皇亲贵族跟一品大员才有资格当成给太后献寿,其余官员的礼物皆是由礼官分别记录在册。
杨昭的礼早在前些日子就已经被人收去了,礼官只是面无表情的记录下来,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似乎对小官的礼物,他们甚是不在意。
当先第一个出来的人,身着白银色的长袍,上面纹着四爪腾龙,生得是丰神俊秀,英挺不凡。样貌与皇上有三分相似,真是裕亲王。
裕亲王一摆长襟,单膝跪地,抱拳振声说道:“儿臣拜见母后,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旁边一人手托着一个礼盒,反手将盒子打开。裕亲王颔首说道:“这是儿臣去年在深山里猎到的貂,特意让人做成了外衣。寒冬将至,儿臣想着献给母后,以保重凤体!”
貂奔跑迅猛,要猎到一只貂实属不易。貂皮更是珍贵无比,杨昭瞥见那貂皮甚是完整,裕亲王的箭一定是正中头颅,一击致命。
太后见了貂皮,眼里放出了光彩。她虽然贵为太后,可从来不喜欢奢侈之物,旁人也是不敢上贡。这貂皮既然是狩猎得来,还是寿礼,太后岂有不欢之礼。
太后目光灼灼,连忙说道:“听说貂皮甚是柔软温暖,快呈上来让哀家仔细看一看。”
太监快步的跑了下去,从裕亲王下属的手里接过了那礼盒,跑上高台跪在太后面前,双手托起了礼盒。一张完好润泽的貂皮呈现在太后眼前,太后伸出朴素的手在那貂皮上轻轻一抚,惊喜叹道:“质地柔软,胜过绸缎千倍。还未挨身便已觉得暖意融融,王爷真是有心了。”
裕亲王嘴角勾起,下拜说道:“这是儿臣应该做的,母后喜欢让儿臣倍感欣慰。夜深露重,母后可将貂皮盖于膝盖之上,免得受寒。”
太后点了点头,满意的笑了。宫女伸出手将貂皮小心的取出来,盖在了太后的膝盖之上。
皇上似笑非笑的望着裕亲王,说道:“貂皮稀有,裕亲王竟然忍痛割爱。这般心意,朕可是远远不及了。”
裕亲王对上了皇上的眼神,笑道:“身为儿子,这不过是孝道。臣弟只是希望母后开心,为此别说是貂皮了,就是让臣弟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皇上哈哈大笑,眼睛冒出了寒光,拍手说道:“王弟真是一片孝心,快快入座吧。否则,其他王弟们该不高兴了。”
裕亲王之后,其余的几个亲王郡王论资排辈,纷纷的也献上了自己的寿礼。大多都是珍宝玉器,还有许多桃花木扇,做工精美之物。
杨昭看了连连在心中摇头,太后吃斋念佛的,虽说是大寿但也不能送这等奢华之物啊。就这点心思,难怪皇上只将裕亲王视作大敌。这些王爷能活下来,只怕也是凭着这愚蠢的脑子。
裕亲王深受天后喜爱,皇上羽翼未丰,也是不敢妄动。杨昭见皇上面色有些不对,很显然是裕亲王威胁到了他。在太后面现做出这般孝顺的姿态,日后要是裕亲王一除,皇上不仅要背着太后的怨恨,还得背上不仁不义的骂名。
在众多王爷之后便是孙世良的献礼,奇怪的是孙世良将她的女儿孙贤静也一并带来了。按理说,孙贤静已加入了杨家,算不得是孙家的人,而且连孙令武都没有资格出列,孙贤静是如何有资格来的?
“臣孙世良携女贤静拜见太皇太后!”孙世良带着孙贤静朝着太后跪拜。
皇上略微一皱眉,但也是没有说话。太后在一边却是笑盈盈的,说道:“没先到静儿已是这么大了,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孙贤静双目水润,对着太后就是甜美的一笑。在老人家的眼里,小孩子永远都是小孩子。即使孙贤静已为人母,但在太后眼里依旧还是个小女孩。
太后称赞连连,说道:“好个水灵的姑娘,孙爱卿也真是有福气,哀家就是没有女儿。要不是静儿嫁得早,哀家早就宣她入宫了。”
太后生有三子,就是没有女儿。另外两个儿子皆是早年夭折,就剩下当朝天子。太后这宣入宫的意思可是一语双关,是入宫做侍女陪伴太后,还是作为皇上的妃子呢?
孙贤静福了福身,说道:“贤静承蒙太后厚爱,今日太后寿宴,贤静斗胆让爹携我入宫。于理不合,还望太后恕罪。”
太后别过了脸,说道:“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恕罪不恕罪的。我佛慈悲,今日就该高高兴兴的。静儿一片孝心,皇上又怎舍得怪罪?”
皇上才是坐在主位上的人,太后也是识时务的给了皇上一个面子。皇上讪讪的笑了,说道:“母后说的是,今日不说罪责。既然孙爱卿携女上殿,可是有什么惊喜要给太后吗?”
孙贤静微微一笑,朝着身后一摆手,一个婢女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玲珑的红漆木盒走了上来,不敢抬头。
杨昭冷笑,一场好戏就要开始了。
孙贤静上前,用钥匙自己打开了锁。皇上见了,笑说道:“看来这礼物非同小可,这钥匙都随身携带。莫不是里面是长生不死药,又或是天上来的仙丹不成?”
太后点着皇上,说道:“随身携带之物也未必是珍贵,不过是怕有闪失,哀家知道静儿做事向来都是小心谨慎的。”
孙贤静将盒子打开,对着太后笑说道:“这是贤静特意从长白山上采购来的一株人参,听说已有百年之久了。太后常年吃斋念佛,贤静担心太后过于劳心,特有此一送。”
当木盒子打开,一边的某个官员是面色大变,皇上也是面容瞬间冷了下来。官员指着那木盒,朝着身边的同僚是都望了一眼,彼此间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惊愕。
孙贤静见一边的几个官员是面有恐惧跟慌张,一时间也不知怎么了。望向皇上,只见皇上的面色也是铁青冷色。
皇上声音瞬间冰冷,低沉问道:“你说,这是从长白山上来的人参?”
孙贤静不明就里,莫名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是贤静派遣在北方的亲戚所求来的。确确实实是长白山上的人参,如假包换。皇上可亲自一验,以证贤静所言。”
当孙贤静转身,想要去取那长白山人参之时,望见盒子里的东西,孙贤静的面色也是瞬间惨白如纸。她惊恐的睁大了双目,似是怕自己眼花了。她不相信木盒里所看到的东西,这哪里是人参,分明就是一株灵芝。
而且这株灵芝是有残缺的,很明显是已经被用过了。这株灵芝色泽饱满,一看便知是千百年之物。那些惊恐的官员都是刑部的官员,他们曾经见过这灵芝的草图。因为,这就是杨昭盗走的那一株灵芝。
皇上一眼就认出了这株灵芝,这可是他从西域花了千金购买而来。放在寝宫里欣赏了几日,才交给太医院。每月剪取一点,给自己跟后宫中的皇后妃嫔们滋补。
孙贤静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手指尖已经冰冷了。宫中灵芝失窃一事她并不知道,但她见自己的人参消失无踪,又见了刑部官员跟皇上的反应,已心知不妙。
“孙爱卿,你女儿所献的人参当真是稀有,朕怎么觉得这人参长得跟灵芝一样呢?”皇上冰冷低沉的问道,一股无心的压力如同大山一般压在了孙世良的肩头。
孙世良回身一撇,他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支支吾吾的答道:“或许是出门过于匆忙,小女弄错了献给太后的寿礼。”
皇上沉声,刻意说道:“哦,是吗。方才太后不是还说,你的女儿做事小心谨慎。而且这是给太后的寿礼,这还能弄错?”
弄错了太后的寿礼,已是对太后的不敬。更何况,现在这寿礼一变,竟还变成了皇宫中失窃之物。
太后喃喃的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没有人参就没有吧,灵芝的滋补之效也是很好的。孩子难免会犯错,这心意到了就好。”
皇上未免事情扩大,太后又是在宫中寺庙内静养,未避免打扰太后的清修,便将此事给大事化小了。除了太医院的御医跟调查此案的官员之外,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皇上面色依旧冷沉,说道:“太后说的是。”吩咐太监说道。“请御医上殿,看看这株灵芝究竟是多少年?”
杨昭挑了挑眉,双手拢在了袖子里。孙贤静的长白山人参,早已被她中饱私囊了。本来只想着将灵芝混在礼物中,可没想到里面的东西让杨昭动了贪念。
孙贤静为了今日的寿宴,确实是花了心思。那株人参确确实实是有百年之久,就是一点参渣都足以大补元气,让人容光焕发。
以灵芝换人参,杨昭心觉也不错。顺手就将那人参笑纳了,将灵芝给放了进去。灵芝虽然在宫中保存甚秘,但在这大殿之上,杨昭还是相信会有人能认出这株灵芝。
就算刑部的人认不出来也没有关系,因为皇上一定能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