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媳,又称“待年媳”“养媳”,就是由婆家养育女婴、幼女,待到成年正式结婚。
小时候的方晟不像现在这么瘦高的,一直到十岁,小方晟都是白胖白胖的,堪称名副其实的小肉包子。
方晟之所以能长这么胖,一方面是方老爷子惯得,另一方面,就是方晧瑾给惯得。
小时候的方晧瑾就不是什么善茬,或许也跟方家质疑他的声音太多有关,方晧瑾虽然跟了老爷子的姓,但到底不是方家人。
那些觊觎着方家势力的人当然不甘心这么大一个家族被一个外人继承,所以在方晧瑾小的时候就经常为难他。
所以得到了老爷子真传的方晧瑾打小就是个狠角色,谁敢说他方晧瑾一个不字,他就能追着那人,一直把那人打的趴到地上起不来。更有严重的,甚至被毁了容。
当然方晧瑾能这么猖狂跟老爷子的纵容有很大关系,老爷子想法很简单,继承人么?如果想要管理好这么大一个家族,这么多狠角色的人,那继承人就必须是一个比他们还要狠还要绝的人。
所以老爷子从小就教育方晧瑾,但凡有人敢忤逆你,你就给老子往死里打,打到他服为止。
遇上死都不服的?
那好说,直接打死!
老爷子为了你能让方晧瑾快速树立威信,特意找了功夫好手教方晧瑾。
方晧瑾从五岁起就开始扎马步,六岁开始打拳,七岁开始踢腿,八岁开始耍刀,十岁开始摸枪。
所以方晧瑾十岁的时候已经成为方家一霸,有了自己的追随者,也有了自己的势力。
但同时,也证明了方晧瑾童年的艰辛,方晧瑾因为他的身份而没有了享受童年乐趣的机会。
很早就懂事的方晧瑾也一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他是带着不甘的心情认命的,同时也带着对方家那些反对他的人的怨恨认命的。
但这些怨恨还有不甘,在小包子方晟出世之后就烟消云散了。
方晧瑾并没有觉得这个比自己晚出生十年的小胖包子能威胁到自己未来方家家主的地位,而且他那个很温柔的姨娘也跟他说过,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走上黑道,跟黑道有任何的瓜葛。
所以身边从来没有过小娃娃的方晧瑾对这个刚出世的弟弟很有兴趣,在这个小奶娃娃可以见人的时候,他带着刚训练完的汗水急冲冲跑进姨娘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皱巴巴的方晟。
“好丑。”方晧瑾不掩嫌弃。
“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方晟的母亲柔笑着给方晧瑾解答,伸手摸了摸方晧瑾的头发,“你小时候也是这样。”
“那他以后会长得好看”方晧瑾持质疑态度。
“应该是帅气。”方晟的母亲好脾气纠正。
“唔……”方晧瑾沉吟,试探性伸手点了点方晟的面颊,感觉软软的手感还不错,霸道的下决定,“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有什么事都哥哥罩着你。”
方晟的母亲看着这一相亲相爱的场面但笑不语,方晟能得到这个强大的孩子的庇护也是她乐于见到的。
“姨娘,我和他的关系算什么?”方晧瑾突然回头问。
“青梅竹马吧!”方晟的母亲轻笑。
“青梅竹马?”方晧瑾蹙眉,似乎对这个回答不满意,“有没有再亲近一点的?”
方晧瑾的询问让屋子里的两个人陷入沉思,没过多久,方晧瑾轻轻一拍手,满脸兴奋。
“就这么决定了,小东西以后就是我方晧瑾的童养媳!”
于是方晟童养媳的悲催身份就由方晧瑾这样一句惊骇世俗的话给决定了。
四年时间转瞬即过,当年那个皱巴巴的小孩子确实如那个温柔的女人所说,长开了长白了,同时也长胖了。
托方晧瑾总是去方晟床边晃悠的福,方晟最先学会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不是妈妈也不是爷爷,而是瑾哥哥。
当方晧瑾逗弄方晟听到这句糯糯软软的低唤时,他觉得心底升起一股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自豪感,还有欣喜。
这比他终于练成了百发百中的枪法还要开心,比他终于掌握了方家三分之一的权力还要满足。
从方晟会说话了以后,方晧瑾对方晟的态度更是可谓宠的没边没沿。
方晟小,不懂事,想要树上的蜜蜂乱飞的蜂巢,方晧瑾竟然也由着。他让人把方晟抱到远一些的地方,自己全副武装爬到树上去捅蜂窝,最后被蛰的东肿一块,西肿一块也没有任何抱怨。
还是抱着方晟,看他笑眯眯的摆弄蜂巢。
方晟每天去幼儿园上学放学都是方晧瑾亲自带人去送,去接。碰见有敢欺负他家小孩儿的,方晧瑾一律不废话,上去就是把对方家长一通乱揍。
他的理由是,子不教父之过。
方晟小时候喜欢吃甜甜软软的奶糖,方晧瑾就每天都给他买一袋。方晟喜新厌旧,刚到手的玩具可能玩会儿就不乐意要了,方晧瑾就变着样的给方晟买玩具。
随着方晟的年岁增长,方家有些二心的人开始提出来长孙接位的想法,方晧瑾这次竟然没有发怒,他直接当着抱着小方晟到院子里,轻轻的问他想不想要方家。
“什么是方家?”方晟抱着手里的皮球瞪着大眼懵懂的看着方晧瑾。
“就是现在咱们住的地方,还有你每天看见的那些老头子,还有好多好多钱,好多好多地,小晟想要吗?”方晧瑾柔声询问。
看着依旧和往常一样温柔的方晧瑾,小方晟裂开嘴十分开心的笑了起来,他把手里的皮球塞到方晧瑾手里,然后自己扑进方晧瑾的怀里。
“我只要瑾哥哥。”
“那……老爷子你要吗?”方晧瑾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院子里的方老爷子,裂开嘴露出坏坏的笑容,轻声哄问方晟,“你的爷爷,小晟要吗?”
方晟歪着头把老爷子和方晧瑾对比了一下,然后果断的摇头。
“只要瑾哥哥。”
“那……小晟的妈妈呢?”方晧瑾扭头对老爷子身边方晟的母亲坏笑。
“也不要。”方晟有些急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自己好的人突然问自己这种问题,一双手死死抓着方晧瑾,“不要不要,只要瑾哥哥!”
听到方晟的回答方晧瑾满意了,他一面轻声安抚着炸毛的方晟,一面朝老爷子和方晟的母亲走去,对他们露出胜利的笑容。
“你总不能这么宠他一辈子!”老爷子蹙眉。
“反正姨娘又不让他接触这些弯弯道道,我方晧瑾有这个能力,宠他一辈子又怎样?”十岁的方晧瑾扬着头,露出睥睨天下的姿态。
“你还不够强大。”老爷子低喝,“方晟是个男生,总有一天要长大,要顶天立地,要去走自己的路!”
“死老头子不用你多事,反正我可以护他!”方晧瑾对老爷子对自己的否定很是不满,紧了紧抱着方晟的手对老爷子龇牙。
春去冬来,又是两年光景转瞬即逝。
这一年,方晧瑾十六,方晟六岁。
那是一个阳春三月,柳絮纷飞的日子,方晧瑾带着人外出谈生意,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伏击。
方晧瑾这辈子都忘不了他蜷缩在座位之间跟着汽车一起翻滚的感觉,当时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一直在转,不停地在撞击。车身摩擦着地面滑行出足足二百多米才慢慢停下,当手下把方晧瑾快速从车里拽出来的时候,方晧瑾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种迷茫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方晧瑾他们就被逼到了绝路,从这一次的伏击人数还有装备上,可以看出来这次下命令的人是势在必得。
当方晧瑾被属下用身躯护住替他挡枪的时候,方晧瑾头一次感受到死亡离他如此之近。这么多年不是没遭受过暗杀,也不是没受到过袭击,但每一次,方晧瑾都是防备的很充足,他甚至可以游刃有余的看着来杀他的人被虐杀。
但是这一次,他被袭击的这么突然,连反手的能力都几乎没有。
在听到朝自己接近的脚步声时,方晧瑾想到了在学校里等自己去接的方晟,那个白胖白胖的小子,那个无条件信任自己依赖自己的小子。
方晧瑾又想到了两年前老爷子说过的话,“你还不够强大”。
这一次,方晧瑾彻底承认了,他确实不够强大。
就在方晧瑾以为自己命到尽头,带着满腔悔意与不舍准备赴死的时候,外面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
他拨开压在身上的手下的身体,然后看到了一张带着玩味笑容的年轻脸庞,鼻梁上带着一副黑色的板材眼镜框架,一双灰了吧唧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
这个陌生的男人问他,“想变强吗?变强重要还是方家重要,选择好了出来找我。”
男人没有多说,只是往他手里塞了一张古怪的名片,然后就带人离开了。
留下怔怔的方晧瑾,看着手里名片上龙飞凤舞的大字出神。
这些年下来方晧瑾并不看重方家,方家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可以挣钱可以使自己强大的工具。可是今天的事让方晧瑾意识到,这个工具因为自己本身的弱小而可能反噬,招致灾祸。
方晧瑾想保护方晟,想让他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弟弟不被人欺负。
方晧瑾坐在地上足足过了半个小时,然后抹了抹脸颊被溅上的鲜血,毅然决然的朝男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因为重要,所以想要守护。
因为想要守护,所以必须要变强大。
因为变得强大,所以才能肆无忌惮。
所以方晧瑾选择从方家消失,走上了一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终点的路。
但是十五年后的今天,方晧瑾并不后悔。
当他看到曾经那个小白胖子有了今天的成就时,他觉得自己的离开是对的。因为没有了自己的宠溺,所以方晟变得坚强。
而自己也因为当年的离开,现在才有本钱有能力回来帮他解决最大的隐患,帮他坐上发言人的位置,帮他得到他想要的。
十五年后的今天,方晧瑾也深深地懂了。
想要强大,只能靠自己。人活一世,兄弟必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