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不想再想起自己孩子意外流产所带来的痛苦回忆,米儿才执意要去领养一个孤儿的吧。陈正心里想着。
事实上陈正对于这个问题一直耿耿于怀,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愿意领养孤儿的其中一个原因。
但是作为心理医生,他太清楚米儿的脾气了。
陈正能答应米儿,实属无奈。
不过,就因为这件事,米儿在陈正的心里的形象变得有些怪异。
陈正并没有注意到,一个可怕的毒瘤在他的心里渐渐的长了起来。
陈正到现在都还很清楚的记得,当米儿抱着小男孩已进入家门的时候,那条秋田犬嘟嘟嘴里发出的呜呜声。
就像是野兽的低吼。
这让米儿很不高兴,叫嚷着让陈正把着让条坏狗丢了。
陈正忙解释说,嘟嘟是因为看到外人,有点怕生而已。
现在,小男孩进入陈家的门已经快一个月了,陈正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不过嘟嘟似乎有点怕他,总是不肯靠近小男孩的婴儿床。
米儿还给小男孩取了个名字叫陈米。
陈正觉得很好笑。
陈米!陈米!
“答应了就赶紧的!”米儿抱着陈米对任就坐在椅子上的陈正说了一句,走出了陈正的书房。
陈正站了起来,准备关灯出门。
突然从门外溜进来了一个黑影。
是嘟嘟。
嘟嘟来到陈正的脚边,泪眼汪汪的看着陈正,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怎么了?”陈正蹲了下来,轻抚着嘟嘟的头。
嘟嘟是一条狗,是听不懂陈正的话的,自然也不可能回答他什么。
嘟嘟任就是一个劲的呜呜的低吟,不停的用头去蹭陈正的手,尾巴拼命的摇摆着。
看着嘟嘟那可怜的模样,陈正心里很不是滋味。
嘟嘟是他一手养大的,他和嘟嘟在一起的时间比自己和妻子米儿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
陈正干脆坐到了地上,将嘟嘟那毛茸茸的狗头抱住,来回摩挲着嘟嘟的脖子。
嘟嘟伸出那长长的舌头,在陈正的脸上不停的舔来舔去。
陈正觉得有点痒,但是却没有把嘟嘟推开。
过了一会,陈正拍了拍嘟嘟的头说道:“好了,嘟嘟,该去睡觉了,不然一会妈妈又的骂我了!”
嘟嘟低吟了两声,从陈正的怀里退了出来,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去找自己的狗窝了。
陈正去厕所里洗漱了一下,就走进了卧室。
卧室里的床上,米儿正在哄陈米睡觉。
从米儿的嘴里发出一阵喃喃的歌声。
小宝宝乖乖,小宝宝乖乖,妈妈哄着睡觉觉,睡呀嘛睡觉觉。
已经三个月大的陈米非常乖巧,小手指头放在嘴里,呼呼的睡着了。
陈正脱了鞋准备上床,刚坐到床沿上,就被米儿一脚踢到了床下。
陈正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有点疼。
“你干嘛?”陈正低声问道。
“叫你睡觉了,这么半天在干嘛?”米儿没好气的说道。
“我总得洗脸撒尿吧!”陈正也是憋着一肚子火没有发作。
“洗脸撒尿也要不了这么久!”米儿低声说道,生怕吵醒了已经睡着了陈米。
“那你说我能干什么,这大晚上的!”陈正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说道。
“小声一点,你要是把儿子吵醒了我跟你没完!”米儿低吼道。
陈正没有再理她,准备脱裤子上床。
“滚蛋,今天晚上自己睡沙发去。”米儿突然说道。
陈正听着,气都不大一处来,但随即又忍住了。
行,睡沙发就睡沙发。
陈正立马冲出了门。
客厅沙发上,陈正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神情漠然。
老实说,陈正有些后悔当初为了贪图米儿的美色而和她结婚。要是当初能够冷静一点,自己现在在家里也不至于这么窝囊。
这时,嘟嘟轻摇着那毛茸茸的尾巴来到陈正的跟前,头来回的在陈正的腿上蹭。
陈正所幸将嘟嘟抱到自己的腿上,温柔的抚摸着它的背。
很柔,很暖。
嘟嘟嘴里发出呜呜的欢叫声,显得非常的开心。
“还是你对我最好!”陈正低声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陈正没等米儿起床就上班去了。
他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准确的说自从和米儿结婚之后,他的心情就没有好多。只不过作为心理医生的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的情绪不好,会给自己的病人发去一个更不好的信号。
这是作为心理医生的大忌,也是职业操守。
所以陈正每天都强迫自己在离开家之后都要忘记种种的不愉快,保持一种愉悦的心态。
今天,那个下水道修理工李正志又带着老婆周小梅来找陈正了。
“陈医生,你的医术真是高明啊,这段时间晚上我老婆睡的非常的好,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睡得这么香了!”李正志一见到陈正就兴奋的说道。
我可一点也没睡好。
陈正连忙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定期做心理疏导,配合药物治疗,我相信你的太太很快就会康复的。”
陈正看着李正志和他的老婆周小梅,心里很高兴。
对于陈正来说,自己患者能够康复,能够对他说几句感谢的话真是莫得大安慰。
今天,陈正没有给周小梅做心理疏导。
一来李正志原本只是带着自己的老婆出来走走,路过这里顺道上来看看的。
二来心理疏导做的太频繁反而会给患者产生新的压力。
李正志在陈正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就告辞了。
李正志走后,陈正百无聊赖,他走到放病人病例的柜子前,将柜子打开,注视着里面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排排病人的病例。
这些都是陈正作为心理医生的这些年来的成就,是他的荣誉。
一个叫王风的人的病例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叫王风的男人是个私企的职员,有些自闭,而且患有臆想症,总是产生各种幻觉。
这些年王风来找过陈正几次,和陈正比较谈的来。
陈正心里很清楚,这个平日里有些自闭的王风是把他当朋友的。
王风最后一次来找自己,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和自己的儿子相处得还好吗?
陈正笑了笑,想去将王风的病例抽出来,最后又放弃了。
下午,下班之后,陈正一刻不敢耽误,立马回了家。
他可不想又因为这些事情而让米儿闹腾。
回到家后,陈正先给嘟嘟弄了狗粮后,又去厨房做自己和米儿的晚饭。
这让米儿有点不高兴。
她觉得自己在陈正眼里还不如一条狗。
晚上,米儿任就是不准陈正上床,陈正无奈,只得继续睡到沙发上。
好在,嘟嘟一直陪伴在身边。
午夜。
米儿一个人睡在卧室里,身边是三个月大的陈米。
卧室里非常的黑,米儿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光,所以她叫陈正将卧室里的窗帘装了两层,将窗外街灯的光完全阻隔。
屋里,有两个均匀的呼吸声。
仔细听来,似乎又只有一个。
另外一个,非常非常的微弱,似有似无。
突然,米儿醒了。
她是被一声轻微的响声吵醒的。
米儿睡觉从来都睡不沉,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醒,甚至是有一点光都能将她弄醒。
她睁大的眼睛,想要听清楚刚才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但是眼睛一片漆黑,非常的安静。
米儿侧了侧身,将耳朵摆在左右两边,这样可以最大范围的接收到周围一切可能的声音。
但是,米儿等了很久,至少她认为自己已经等了很久。
那儿声音再也没有响过。
可能是自己睡迷糊了,在做梦吧。
米儿想着,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又听到什么声音。
米儿猛的一惊,连忙爬起来打开了灯。
漆黑的屋里瞬间被灯光充满。
屋里依旧是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米儿自己的呼吸声。
太安静了。
米儿转头望向睡在自己身边的小陈米。
小家伙嘟着嘴,眼睛闭着,神态安详。
米儿觉得有些奇怪,陈米睡觉的时候胸部都没有一点起伏的。
就像是一具尸体。
米儿并不想自己吓自己,但是尸体这个词不由自主的出现在她的心里,顿时让她感觉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米儿心里非常害怕,她想叫陈正,又觉得拉不下脸。
她鼓起勇气伸出手指在陈米的鼻子前试探了一下,有呼吸,尽管很微弱,但是确实是有呼吸。
米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声音一定是自己睡迷糊了,或者是外面街上的汽车的声音。
米儿想着,关上了灯。
屋里再次笼罩进了无边的黑暗。
第二天,米儿起床后看到陈正已经上班去了,厨房的桌上有一个鸡蛋,一杯热牛奶和两片烤面包,还有一瓶兑好泡在温水里的奶粉。嘟嘟正蹲坐在厨房的角落,吃着自己碗里的狗粮。
米儿突然觉得自己这两天对陈正确实有些过分,但是转念又一想,谁叫他故意来气自己的,活该。
她坐在了厨房里的桌子前,理所当然的吃着陈正为她准备好的早餐。
吃过早饭,米儿将奶瓶拿着准备去喂陈米。
走进卧室,发现陈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对圆圆的小眼睛,咧着嘴看着自己。
米儿觉得陈米在对自己笑,顿时心情大好。
“小宝宝,肚子饿了吧。妈妈这就来喂你吃奶哦!”米儿说着,坐到了床上,然后一只手抱起陈米,另一手拿着奶瓶给陈米喂起奶来。
陈米一碰到奶嘴,便激动的猛的咬住了软软的奶嘴,吧唧吧唧的吃起来。
“慢点慢点,又没人和你抢。”米儿笑道。
喂完陈米,米儿坐到卧室的梳妆台上,开始打扮起来。
这个梳妆台是米儿专用的,平时就连陈正都不准碰,哪怕坐一下都不行。
梳妆台上摆满了各种的高档化妆品,很多都是价格不菲的外国名牌。
这些都是陈正平时省吃俭用为她买的。
米儿曾告诉陈正,女人的美丽十之八九都是考化妆品换来的,化妆品就是女人的另一半生命,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确实,米儿生得非常美。
美得让陈正在第一眼见到她时就意乱情迷。
画了个淡妆后了米儿更是迷人万分,几乎每一个男人见了都会产生莫名的冲动。
打扮完毕之后,米儿抱着小陈米出门了。
她今天要去平日里自己经常光顾的那家化妆品店。
一个月前预定的一款德国的粉底今天到货,她得去取货了。
街上人来人往。
几乎每一个路人都对米儿行注目礼。
米儿非常满足,她觉得美丽的女人就是要让别人注视的,特别是男人。
她并不知道,其实路人的眼光中惊奇多余惊艳。
他们都觉得,这个年轻美丽的女人抱着的那个小孩有点奇怪,至于到底哪点奇怪,或许只是感觉而已。
米儿要去的那家店离自己家并不远,走了大约十分钟就到了。
这家店外部装潢非常的豪华,店名是德文,米儿看不懂。
她也从不管看不看得懂,只要里面的高档货能够满足自己就行。
推门进去,迎面走来一个衣着非常华丽,体态丰满的中年妇人。
准确的说是有点肥胖的中年妇人,手里牵着一条腊肠犬。
那条灰褐色的腊肠犬一见到米儿就不停的汪汪叫,还一个劲的往米儿身上扑,中年妇人几乎都拉不住。
米儿后退了两步,背抵到了商店的门。
“叫什么叫,死狗!”米儿怒骂道。
那中年妇人一边拉着狗,一边弓着身子不停的拍狗的头。
“宝宝别闹,听话!”
“看见狗就讨厌,赶紧拉走,不然我报警了!”米儿呵斥道。
中年妇人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将腊肠犬抱了起来,灰溜溜的走了。
在中年妇人与米儿擦肩而过的时候,米儿还忍不住嘀咕道:“连狗都管不好,没用!”
但是,米儿并没有注意到,正被她抱在怀里的陈米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