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我被一个女人底气十足的尖叫声惊醒,那声音好比屠夫刀下明知不久于人世的猪。
我用力地揉着眼睛,一个四十多岁,体态臃肿的胖女人的形象就出现在我眯成线的视线里。女人嘴一张一合的我竟听不见她在说什么,本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便又倒回床上。可刚躺下一只拖鞋就砸在了我的脸上。
我大喊:“有病啊?拿拖鞋打我脸!”不是做梦。
接着我瞧见刚才那个胖女人怒目圆睁地看着我们,转身又从墙脚找来了一把扫帚“棒棒棒”的砸着乔二昨晚睡的床,这一次我听清了她说的什么,她说:“你们这群人渣,好好的学不上,几个大小伙子在房里同性恋,真恶心!”
这时的乔二和眼镜正迷迷糊糊的抱着被子蜷成一团。戒的只穿了个小内裤跳下床咆哮着:“你个臭三八!大早上跑人家来瞎叫唤什么?”然后指着胖女人又骂,“赶紧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
胖女人一听戒的的话腮帮鼓起老高满脸通红,一扫帚挥在了戒的手腕上。挨了这一下的戒的疼得直呲牙,说了句“**”身子向前就要动手。我清楚的看见他原本还在晨勃的那玩意儿瞬间成了一只小茧蛹,我想这算不算是一种本能的转化呢?人类最原始的欲望除了****外就是争斗,争抢食物,争抢性伴侣,争抢繁殖后代的机会,争取利益,争取钱财,争抢地位……
见戒的要动手,胖女人用扫帚狠狠地又给了他一下,大骂:“你这个人渣!真是有娘生没娘教的臭流氓。”
话音未落扫帚又啪啪地抽戒的身上,他原本雪白的皮肤瞬间出现了几道红血印。见大事不妙,我忙站起身拉着戒的和胖女人说:“阿姨,你弄错了,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啊——”
“对,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乔二拉着一个被角腾站了起来,把原本盖在眼镜关键部位的那头也拉了起来。
胖女人盯了乔二和眼镜两秒钟左右,马上用左手挡住眼睛,说了句:“****淫乱,你们几个马上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然后怒不可遏的扔掉扫帚甩门而去。
戒的还是不服气的问候着胖女人的全家女性,唯独对胖女人只字未提。
我问乔二刚才那泼妇是谁啊?眼镜脸色铁青的看着说:“房东!”
没了睡意我和戒的就穿衣服起床。眼镜在床上根没头苍蝇似的找了半天,最后问我他的衣服搁哪去了?我说扔卫生间拉。乔二又问干嘛扒他内裤呢?戒的白了乔二一眼后痛斥了昨晚儿他的行为,说他下面就没一把门的,说尿就尿,下次就应该给他安一个水龙头免得再尿床。
乔二不相信,一直极力反驳戒的的话,最后耐不住铁一般的事实只得低头认错。眼镜一脸无奈抢了被子裹着身子下床找内裤,乔二大喊,你抢了被子我用啥?然后抓了枕巾盖在了两腿间,眼镜没理他从柜子里拿了条内裤穿上。
这会儿戒的已经穿好了衣服走到乔二的床边,看了他几秒后一把抓去枕巾,说:“我让你好好凉凉快快。”
乔二本打算要抢,结果刚站起身又坐了回去,翘着二郎腿说:“没劲和你闹,你要就送你了,戒的要不要我给你签个名啊?”
戒的说:“你还挺镇定,签名我不要,不过,不过……嘿嘿,不过你的****我今天要定了啦。”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乔二还挺配合的摆着各种姿势。
眼镜我俩见了哈哈大笑。拍够乔二戒的接下来追着拍眼镜,眼镜裹着被子四处逃窜说他可不是玩裸拍的变态,然后让戒的别拍了。戒的说乔二他说你是变态你还不过来帮忙,乔二说你先顶会儿,我找个内裤一会儿帮你,然后下床翻了条内裤套上后也加入战局。
我旁观者清,兀自的点了支烟,边抽边叫好。戒的他俩最后把眼镜按倒在床上,眼镜挣扎着不停地大叫。
“你叫吧,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哦”乔二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满脸淫笑边嘴巴撅的老高摇头边冲着床上不能动弹的眼镜说,“么么,honey honey,嘴一个,把你的初吻献给我吧,嘿嘿。”
“我草的,真恶心,快滚,你们这帮色魔变态狂杂碎人渣……”眼镜无奈地高声嚷着。
“别动,别动,摆好poss拍照拉,乖,你应该喊亚麻带亚麻带,一代一带。”戒的给我的感觉是我也是一个性成熟的男人。
我吐了口烟说:“眼镜你就屈服了得了,别做无力地抵抗了,胳膊可是拗不过大腿的哦——”
眼镜说:“小乐,你就不能正义一回么?”
我说:“没事儿,我不帮你,也不帮他们,你们继续,我看着。”
听了这话之后,眼镜也不得不放弃抵抗,说:“要拍就快点,我饿了,没劲和你们这帮色魔胡闹下去。”
乔二勾着眼镜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又叫戒的一起。乔二让我帮忙,我也值得就范,说快点,玩够了赶紧弄点食儿吃。
接过手机后按了几下快门,这时门又开了,刚才的胖女人有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而与此同时床上的仨人还在搔首弄姿。
胖房东表情已经扭曲了,脸色苍白地看着我们几个人吱吱呜呜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忙解释说:“阿姨,不是你想的样子,我们只是,只是玩玩。”
乔二也干笑了两声应和着:“玩玩,玩玩。”
戒的依然对刚刚挨揍的事儿耿耿于怀,没好气儿的说:“大妈,你有完没完!”
胖女人一听,两眼瞪得溜圆,可欲言又止,接着搓搓手堆笑说:“玩吧,玩吧,青年都是这么有活力呦……乔二,这个月的房租不能再脱了……”
乔二从床上爬起来“我妈后天给我打钱,你看能不能再缓缓。”
“这怎么行!“胖房东一听,嗓门顿时升了好几节,“这个借口你们都用好几回了,我从月初等到现在,你们看看,喂,我说你们看看今天都几号了?”
顺着胖房东手指的方向我瞧着墙上挂着的那份裸女的挂历,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女人穿着红色的比基尼撅着屁股对着我,印花了的脸上出现四只眼睛,显得煞是诡异。
戒的哼了一声,乔二说:“阿姨,我们现在的手头上也不宽裕,你总得让我们吃饭是吧?不然我们饿死了你的房租不是也就打水漂了么?”
胖女人说:“这话不能这么说啊,我已经很够意思了,托了这么久,现在的房价那么贵,好几个学生打听我的房子,房租比你们高一百,我都没答应,我寻思着咱都这么熟了,我不能让你们睡大街是吧,你看看咱们这都是实在亲戚,”
听着胖女人的滔滔不绝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扔掉了手里的烟头,从裤兜里拿出昨天失而复得的手机放到耳边,开口道:“啊?你找乔二和眼镜啊?恩,行,一会儿到。”说话声故意弄得很大声。
放下电话,我根乔二说:“乔二,快点穿衣服,你们导员找你有急事儿!”
眼镜一脸莫名的看着我,乔二问戒的几点了?戒的看了眼手机说,快十二点了。乔二说,导员找我们干什么?小乐……
“啊,眼镜快穿衣服,咱俩去办公室。”眼镜及时的打断了乔二的话并附带了一个恍然大悟后的微笑。
乔二生生地把刚才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眼镜说:“阿姨,我这儿边还有事儿,你看您现在能不能……能不能你先出去下,让我们先把衣服穿上。”
我先去洗了个脸并招呼戒的他们几个快点穿衣服。戒的倒是没说什么,他对胖女人的反感程度加快了他平时爱玩的“慢镜头”。
卫生间里满是昨晚乔二吐过后的味道,我用脚把地上的衣服往一旁踢了踢,便放水洗脸。镜子里出现一个纤瘦的我,我们呆呆地对望着,数秒后镜子里的我嘴角勾起了一点弧度后扎进了脸池里。
戒的兴高采烈的出现在卫生间门口,说:“那货终于走了。”
我把用过的毛巾搭在戒的的肩上,“赶紧洗脸吧,满脸油乎乎的。”
坐在床上我给自己和乔二各点了根烟,眼镜说我功夫渐长,骗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说总跟着党走,这只是学了一点点的皮毛而已,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以后还得乔老师多多指导。乔二吸了口烟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大家一起进步。
戒的在卫生间里喊,问乔二他俩臭衣服怎么处理?眼镜应了一句,说扔那就成。接着我们就听见一声重重的关门声,间杂着戒的难以抑制的怨气——真臭。
又闹了会儿,乔二问戒的要不要跟着我们仨去x大吃蹭?戒的一脸邪笑的勾住乔二的肩膀甩甩手说:“吃什么蹭啊,我请客,我请客。”
我一听就想起昨晚的那一百块了,附和着说;“好啊,戒的难得大方一回,不去不给面子。”
乔二说:“也成,正好我省钱交房租。”
此时的眼镜也就剩下点头的劲了,跟着我们身后钻进了x大边上的一家小饭馆。
坐定,乔二把服务员唤过来,未等戒的张嘴客套,乔二就三热一凉的点完了菜。
戒的撇撇嘴“你小子倒是不客气?”
乔二又跟服务员要了壶茶水,倒了一杯兀自的喝着,说:“我的钱,我客气什么。”
戒的刚要辩驳,可话到嘴边又被乔二给拽了回去,“别废话,先把钥匙给我”
“我说你那都是什么臭毛病啊?把钥匙和钱放鞋壳里”戒的从裤兜里掏出了昨晚的那把钥匙,递给了乔二,“你也不嫌隔脚?”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臭毛病!”戒的佯装起身,“不行我,我得去洗手,你这钥匙上都是臭脚丫子味。”
“装什么装啊,钱还臭呢,可是换来的美味佳肴也没见你少吃一筷子”我说。
眼镜不说话,就是嘿嘿地傻笑。
后来听眼镜说,他也曾经问过乔二同样的问题。乔二说这叫脚踏实地。其实我们都明白,所谓脚踏实地的真正含义。
记得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乔二问我,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一个女孩,我能给这个女孩带来得到底是什么呢?我当时语塞得不行。他平淡地回答我,其实除了梦想我们什么也给不了人家,任何的承诺在这样的一个年纪,永远都是包着糖衣的种子(我确定我没听错,他说的是种子而不是炮弹),吞下去甜美无比,然而糖衣总会化开,在女孩儿的心里生根发芽,可又注定了物欲横流下的枯萎,希望到失望,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看着我一脸的茫然,他臭屁地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结果被我鄙视得体无完肤。
饭后,戒的回了家。我们仨则又在x大的教室里度过了一个平淡的下午。
乔二抻抻懒腰说还要为这个月的房租倍加努力。透过公交车的窗户上目送他们的离开,看着车窗外摇晃的两个人,带着灿烂的笑容背离我的方向,我能做的仅此而已。
几天之后的早上,我起得特早,下楼买了两份早餐,掐着时间叫李瑞起床。
餐桌上李瑞跟我一顿诉苦,说多久多久我都没给他弄早饭了,说我这个保姆很不称职,说我成天花天酒地……我点头说:“行,我知道了,你小子赶紧吃饭吧,一会儿还得去上课呢。”
李瑞说:“你慌什么?下楼没几百米就是学校,就哥这百米的速度,三分钟就是好几个来回。”
我说:“行啦,行啦,赶紧吃饭,没工夫和你闲扯。”
我把剩下的半个包子塞到了嘴里,喝了大半杯水才把它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