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风和日丽，阳光普照，一个多么适合郊游的日子。而我却在这么个让人心情愉悦的日子里跟一个苦大仇深一脸肃杀的秦楚踏上了规程。他开着车，表情肃穆，气场很冷，而我自问没什么本事化解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
“是你说要去我家的，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呢，你就打算用这张脸面对我啊。”
“我不善于跟长辈打交道。”
“你们家族不是很庞大么，难道不应该游刃有余？”
“他们都是我的拦路虎，我不用给好脸色。”
“呦，看来你的初衷是跟我爸妈笑脸相迎咯，那你还这么个表情对着我干嘛啊。”
“我是紧张，看不出来么？”
“你一紧张就要摆一张杀人的脸啊？那谁敢…”我被他的一个眼神给震住了。
“你跟我很近，真的太近了。连我的喜好都知道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难道你…；咳咳，我换个话题啊，你紧张过几次？”
“这么说吧，这是第三次。”
“那你…”我手拉着车门把手，准备好随时跳车。
“放心，我不是杀人如麻，丧心病狂，我有理智，我不会伤害你。”
“那你以前是？”
“我父亲曾经带我看过病，是心理病。心理变态的一种病吧，就是有些暴力。我喜欢用杀人来缓解自己的精神紧张。不过还好，我精神不分裂，不是逮谁杀谁。我是有目标性的。这么说你明白么？”
“哦，这样啊。那你能说说你以前的经历么？”
“我记得我第一次紧张的时候，是我的母亲去世的时候。妈妈是被人用枪杀的，就在我身边，我看着她倒下去。生死就在一瞬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个八岁的我，个子小小，还瘦瘦的，一下就朝着那个大个子扑过去了，我们扭打在一起。我个子小，钻在他的怀里，他的枪还没对准我，我已经抢过他的枪朝着他的咽喉就来了那么一下。看到喷溅出来的血，就更兴奋了。看着他倒地，我随手捡起一块砖头对准他的头一下接一下地砸，后来流了一地的血，我身上也是一片血污。再然后，我傻傻地望着那具尸体笑了。”
“那然后呢？”
“再然后，我父亲找到了我们，他处理了好一切后，才询问我怎么回事，他说我杀了一个组织里很专业的杀手。”
“8岁？天哪。8岁你就敢跟杀手搏斗还杀了他啊？真不简单。”单从故事来说，我听着很带劲，可要是真的，这个人要有什么样的心理素质才能面对这一切啊。
“还想听第二次紧张的事么？”
“想听，但今天是回家，应该听一些温馨一点的故事，我现在不想听血腥故事呢。嗯，我很好奇，你现在紧张，那要怎么样缓解呢，车上只有我，难道你就不想对我出手么？”
“我父亲说过，我的这种爱好，有些时候是我很好的武器。但是需要很好地控制我的虐杀行为，不然别说继承他的产业，就连正常生活都很难，所以我一直在学着控制这种嗜好的蔓延扩大。目前的结果是我控制得很好。至少能让我产生紧张感地事情基本没有。”
“你现在不就有了么？”
“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么？”
我老老实实摇摇头。“我想试试是不是有另外一种方式能让我缓解紧张的？”
“什么啊？”
“床第。”
“什么啊？”我觉得有两个字飘过我的耳畔。但是我不能确定。
“今晚就知道了。”
进家门，等着我们的是满屋子的人，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连那个从来不肯来城里的姥姥都从乡下赶来了。一个屋子塞得满满的人。都想看稀奇一样地盯着秦楚瞧。看他们的表情，是憋了一肚子的话准备问他。什么工作啊，房子啊，车子啊，存款啊，这些老问题肯定都是一大堆。但是不论是谁，看到他那张脸，都是静若寒蝉，都干瞪着眼，急巴巴四处搜寻着看看能不能有个出头鸟能把问题问出口。
这不，出头鸟来了。我姥姥，颤颤巍巍地拉着秦楚的手往沙发处一步一步地挪。嘴里乐呵呵的。她老人家倒是什么眼色都没有，看着高兴就什么都不管了。
“娃，你跟我们家叶子结婚啦？”
“是的，老人家。”
“不懂事，姥姥都不叫。结了婚就是我们赵家的人了。该改口就改口了。”
收到秦楚询问的眼神，还没做出反应呢，一个低沉温顺的声音“姥姥好。”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秦楚的声音，听上去那声音的主人是有乖又老实。
这不，有收效是肯定地。“好好好，乖孩子。”姥姥一伸手就变出一个大红包。“来，好孩子，拿着。我听叶子她爸妈说这孩子突然就闪婚了，我本来还怕她被骗了。这么看来是姥姥封建了。今天一看啊，我们家叶子挑的真不赖呢。”姥姥朝我抛了个媚笑，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八十四岁满脸褶子的老人家还对着秦楚挤眉弄眼的，我想到了被孙悟空用捆仙绳捆住的老狐狸精。看来颜值高是老少通吃啊。
姥姥发了话，七大姑八大姨看到直面秦楚的收效后，就迫不及待地连珠发问了。
“孩子啊，你在哪里上班啊，工资高不高啊？存款有多少啊？家里有没有房子啊？家里有什么人啊？你们结婚房子会不会加我们叶子的名字啊？”我的个天，我觉得我们家房顶都快被她们的口水给淹没了。
这时候，许久不见的父亲才从厨房里探出个头来。“我说他七姑，先别问孩子了，先帮我给孩子们拿点水果吧，开一路的车肯定累了渴了。”
“爸，你跟妈在厨房猫着干嘛呢？”
“你这孩子说回来就回来，我跟你妈一大早去买菜，这不是要张罗嘛，今天可能开饭要晚点，只有一个灶台，忙不过来啊。”
秦楚顺势就从沙发上起来了，揽着我的肩。“父亲，别忙了。既然来了那么多的亲戚，我这也第一次来，就请大家在外面吃一顿吧。”
“那怎么成，你们都是在外面干事业的，挣两个钱不容易。”
“父亲，你不用担心的。难得姥姥来看我，就是冲着姥姥我也该做东。”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们这些叔叔婶婶的不都是特地来看你的么？”
“就是就是，我们你就不请了？”
我看到秦楚脸上一闪而过的顽皮。“是我的错，请各位叔叔阿姨们原谅。我都请，我该请。”
我看到我爸一脸迷惑的脸，看他的表情还是犹豫不定。我冲他微笑地点点头。
一家人浩浩荡荡地从家里出来，不一会功夫，几辆宾士车就等在楼下了。我看见亲戚们都露出了吃惊且兴奋的脸。心里不得不给秦楚树了个大拇哥。
一家人在我们当地的五星级宾馆做了三桌。上了满满一桌的菜，我们一到就开饭了。我看见父亲一张肉痛的脸，我知道他的会计职业病又犯了。肯定是预估了这顿饭的价值让他没了胃口。我悄悄对他说没关系的。
“哎呦，我说秦楚啊。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啊，一会的功夫，就安排得这么齐全了？”二姨妈略带酸气地问。
“也没怎么安排，一个电话的事。让我的秘书安排一下就行了。”
“呦，还有秘书呢？这事业干得可以哦？”三叔大嗓门地一喊，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
“也没什么，简简单单过日子罢了。”
“那怎么没见你的秘书呢？”
“这是我们的家庭聚会，不需要外人，他当然不用来。”
“诶，我说秦楚，你到底有多少身价啊？我们叶子跟了你你可不能亏待了她呦，房子至少要加上她的名字哦。”三姑妈一脸暧昧地笑着。
“这个您放心，我早就给赵枼买了一处房产了。不会让她无依无靠的。”我回过头，看着秦楚一脸真诚。
“你真的买了？我不是说过我不要的么？而且我还没怀孕呢。”我在他耳畔嘀咕。
“说了送你的东西，我是不会收回的。房子我都装修好了，就等你回去签字过户。”
“哦，这样好，这样好。”我看到三姑一脸郁闷和尴尬，可能是想到她女儿现在还在没着没落地跟男朋友存首期难受。
“爸，我做女婿的，有什么说什么。请你不要介意。”
秦楚突然调转枪口直面我爸。我爸一脸戒备“有什么事，你说。”
“家里那么多叔叔婶婶，大家多聚聚挺好，但是我觉得家里小了点。要不你们搬到我们那里住吧，我跟叶子也住不了那么多房，亲戚来走动也方便。”
“我们不习惯大城市的生活，还是不去了。”父亲还是一脸紧张，生怕秦楚的话里会有陷阱。
“那回去后，我安排人在这边给你们选一处宽敞点的房子吧，给你们换换环境。”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还没生赵枼的时候就住那里了，都习惯了。”父亲的戒备都写在脸上了。
其实父母住的房子是八十年代修的，又老又旧。还是我没本事啊。
“你老不用担心，钱我出。我爱赵枼，更该孝敬你们。我会安排好人在这边先选几处房子，你们满意了，我再买。装修妥当了，再请你们搬过去。好吗？”
“你说的是真的？”我爸的态度诚惶诚恐了都。
“话谁不会说啊，要做得到才行啊。”最牙尖的小姑一脸地不相信。
“我不需要做给谁看，我只要父母感受得到。日久见人心。”秦楚不温不火地怼了小姑一句。然后诚恳地对父亲说“爸，这件事我记下了。不会忘的。”
“你这孩子，怎么初次见面，都不带礼物给岳父岳母的，是不是太轻视我们家了啊。”二姨又酸溜溜来这么一句。
我不得不暗暗摇头，我到底摊上的是什么样的家人啊，丑恶嘴脸尽现。
秦楚很恭敬地将一个蓝色锦盒放在我母亲面前。一直不出声的老妈，一脸地客气。“自家孩子，回家还带什么礼物。”但是她的手还是很顺势地打开了锦盒。两拖黄橙橙地东西安静地躺在锦盒里。
“叶子说爸妈是传统的老人，我也知道送什么好，就买了一对黄金雕凤的镯子送您，希望您喜欢。”
我看到妈妈很满意地笑脸，但是还是很不和谐地批评到“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干什么，浪费钱。”
市侩，现实。我的出生就是在这么个家庭。这次聚会，我想唯一为我好的，就是一脸笑眯眯的姥姥了。还没感叹完呢。
一个金光闪闪的寿桃就挂在了姥姥脖子上。
“这次来的突然，不知道姥姥在，没准备礼物。就在刚才路过金店的时候顺便买了一个，希望姥姥喜欢。”姥姥当然喜欢了，嘴都快咧到耳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