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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海棠庄情痴舍身,地藏殿灵光还魂

众人一时看去,却是目思琴,手持乐神琴挡在门口。

风子婴上前几步道:“目姑娘,你虽是目焱的女儿,我却也不想为难你,你最好不要阻拦我们。”

目思琴回道:“多谢风长老眷顾,只不过目思琴既为人女,不得不尽孝道。”话音犹泣,脸上泪光闪闪。

光波翼也近前道:“燕儿姑娘,请你让开。”

目思琴道:“光波大哥,对不起。今日燕儿若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请不必手下留情。”说罢手抚琴弦。

光波翼眉头一皱,忽听一声大叫,回身看去,只见花粉正左手扣住南山的咽喉,将南山揽在怀中,右手以空无常对着南山的颈部,将南山向山庄门口拖来,显然南山已被花粉封了穴道,浑身动弹不得。

光波翼拦在花粉面前,喝道:“花粉,你做什么?”

花粉道:“谁敢动我姐姐,我便杀了这姑娘。”

光波翼道:“花粉,你快放开她,不要逼我出手。”

花粉哼道:“四年前你就该杀了我,如今还啰唆什么?光波翼,你趁早动手吧。”

南山叫道:“既然你们两个都想被哥哥杀死,何不直接去哥哥那里领死?抓我做什么?”

“闭嘴,你这小贱人,再敢出声我便先杀了你!”花粉斥道。

石琅玕近前急道:“花粉姑娘,手下留情,在下有话对姑娘说。”

花粉怒目道:“什么都不必说,本姑娘今天便没打算活到日落。”

石琅玕微微一笑道:“好,姑娘的勇气在下佩服。不过,姑娘难道就不想在死前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花粉道:“你又怎会知晓我的身世?”

石琅玕道:“适才在下从那位琴前辈心中看到了一些姑娘的事情,可惜琴前辈也不知姑娘的身世究竟如何,只知道姑娘自幼便被抱来谷中抚养。如果姑娘不介意,在下愿意帮助姑娘解除疑惑。”未及花粉答应,石琅玕便已眯起双眼。

花粉道:“你休要以此诱我上当,你们都给我让开,否则我一剑杀了她!”空无常的剑尖随之抵在了南山的皮肤上,吓得南山惊叫了一声。

光波翼道:“花粉,你应当清楚,我若想进庄,任谁也拦我不住。你们姐妹二人又何苦如此相逼?”

花粉苦笑一声道:“是,你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忍术了得,罕人能敌。如今你已不是我们的帮手,而是我们的仇家,今日带着这许多高手来寻仇,我们哪里拦得住你?左右我也要孤零零地赴黄泉去,正好带着你这位心爱的小姑娘同去,也好在黄泉路上给我做个伴!”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

光波翼见状,竟一时语塞。

忽然花粉大叫一声,右手中的空无常倏然脱手,光波翼忙叫“住手”,却为时已晚,只见一道细细的气流疾速射向花粉面门,常人根本无法看见。气流正中花粉眉心,这一次花粉未及叫唤一声便倒在地上。

原来风巽见花粉以南山做人质,要挟众人不得近前,只怕拖得太久,被目焱伺机逃走,便趁花粉与光波翼对话分神之际,猝然出手,先以心风剑刺伤花粉右腕,打落她的空无常,再放一剑刺中花粉眉心要害,以免她再出手伤害南山。

突生变故,目思琴大叫:“花粉!花粉!”

石琅玕也已睁开双眼,叫道:“这姑娘是友非敌,快快救她!”边说边与光波翼一同抢上几步,石琅玕抱住南山,为她解开穴道,光波翼去探看花粉,却见她已没了鼻息。

一人飞速奔到近前,俯身察看花粉脉息,正是药师信。

石琅玕在旁说道:“这姑娘与目焱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惜她尚不知晓。”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不知花粉身上还有何离奇故事。

此时药师信却无心理会这些,忙将一颗药丸塞入花粉口中,抱起花粉,不发一言,迅速奔行而去,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目思琴见花粉中剑,生死未卜,不由得悲愤交加,又听得石琅玕说花粉与目焱有不共戴天之仇,虽然讶异,但变故频生之后,却也无心理会。当下左手捧琴,右手五指狂拨,琴声铮铮响起,便如千军万马一般,杀气腾腾。

众人忙纷纷纵身跃开,凝神调息,对抗琴声。

石琅玕更是抱起南山,左手捂住南山的左耳,将南山的右耳贴紧自己的胸膛,飞也似向远处奔去。南山不知琴声厉害,一路挣扎叫道:“臭石头,你做什么?快把我放下来!”一边不停踢蹬捶打石琅玕。石琅玕哪肯理会,生怕南山被琴声所伤,一直奔出数十丈远,那琴声听起来已不觉刺耳,方才将南山放下,向她作揖鞠躬,耐心解释。

这边早有几人已按捺不住,同时向目思琴出手。

目思琴只管奋力拨琴,并不理会那几人的攻击,谁知那几人的攻击竟在目思琴身前十余步外被凭空拦住,无论是风、是水、是沙石,还是星镖等暗器,均好似撞到墙上一般。原来那琴声不但极具攻击性,又竟然在目思琴身体四周形成了一张无形的保护网,将目思琴罩在当中。

“原来这便是妙音幔帐术,果然是攻防一体,名不虚传。”风子婴心中赞道。

目思琴功力毕竟不比琴馨兰,那琴声虽厉害,却也无法将众位高手逼得太远。

光波翼见状,悄声对风子婴道:“我先进庄去看看,莫让目焱那厮逃了。”

风子婴也低声回道:“翼儿,适才那目焱可是你以变身术假扮的?”

光波翼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风子婴抚住光波翼肩头,道:“那山庄的四墙皆施了禁术,早上有弟兄试过,无法从墙上跃过去,也无法以忍术攻击,却不知能否从地下穿过去,你也可试上一试,只是要多加小心。”

光波翼答应一声,便在众人身后遁入地下去了。

不大工夫,风巽等人对那琴声的攻击力已然心中有数,便又围拢了一些,试探着出手进攻。

风巽对身边几位同伴说道:“咱们合力只攻一处。”

众人会意,便依风巽所言,只照准了一处攻击。一时间风剑、水刀、沙枪、石锤全都打在一处,那琴声所成的幔帐果然抵挡不住,很快便被击穿,目思琴急忙闪身躲避。

众人见这方法奏效,更不怠慢,连连进攻,妙音幔帐不断被击穿,目思琴也只好左闪右避,越来越显窘迫。

目思琴阵脚一乱,琴声的攻击力亦减弱不少,妙音幔帐也愈发难以抵挡众人的攻击,眼看目思琴身法大乱,被击中受伤只在迟速之间。

风子婴一直旁观众人与目思琴打斗,适才他听了目思琴的身世,不禁勾起自己心底的一些回忆来,虽然他痛恨目焱,却对目思琴和她的母亲琴馨梅颇为同情,是以迟迟没有出手,否则以他的忍术修为,早可轻易结果了目思琴的性命。

果然片刻之间,目思琴便因闪避不及,右肩头被风巽的心风剑刺中,痛得她“啊”地叫了一声。

忽然,一块巨石现在众人面前,各种攻击全都打在那巨石上。

众人吃惊,忙四下顾看,不知来了哪位帮手相助目思琴。此时目思琴正好无法拨琴,将宝琴夹在臂弯中,左手按住受伤的肩头。

琴声甫停,一个人影已迅速越过众人头顶,来到目思琴面前。目思琴大吃一惊,正要闪身躲避,却听那人叫道:“燕儿姑娘莫怕,是我。”

目思琴定睛一看,原来是铁幕志。

铁幕志落在目思琴身前,立时转身向后,双臂一展,一道弧形的石壁蓦然现出,将二人护在当中,也正好将山庄大门封死。

铁幕志道:“燕儿姑娘,你快走吧,不要逞强。”

目思琴问道:“铁幕大哥,你为何要救我?”

铁幕志道:“我……我不想你死。”

此时便听有人叫喊道:“铁幕志,你做什么?为何要帮那女子?”

铁幕志回道:“诸位兄弟,请大家住手,莫要伤了这位姑娘。”

有人叫道:“他是目焱的女儿,为何不能伤她?”

铁幕志一时也想不出有何恰当理由,只吞吐道:“她……总之不能伤她。”

又有人叫道:“铁幕志,你想做叛徒不成?还是你看中了那姑娘,想做目焱的女婿?”

铁幕志顿时面红耳赤,好在藏在石壁后,无人能见到。

见铁幕志没有回声,又有人叫道:“铁幕志,快将你的忍术收了,否则休怪我们出手不留情面!”

目思琴在铁幕志身后说道:“铁幕大哥,你的好意燕儿心领了,不过你还是快回去吧,不要为了我与众位弟兄反目。”

铁幕志道:“除非你答应我马上离开海棠山庄,否则我便不走。”

目思琴黯然道:“没想到我竟是义父的亲生女儿,如今父亲还在庄中,我又能到哪里去?”

铁幕志无话可对,却听石壁上“嘭嘭、喀喇”之声乱响,众人终于开始攻击石壁。

目思琴又道:“铁幕大哥,你快走吧,不要再管我,燕儿记得大哥的好处,希望来生能有机会报答你。”

铁幕志闻言心中更酸,却不答话,只双手结印,将那铜墙铁壁术尽数施展开来,拼命护住目思琴。

众人见铁幕志使出绝招,寻常攻击已不能奏效,便也只好动了真格,心中只道铁幕志果真背叛了三道。

众多高手围攻,铁幕志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够抵抗持久?

不多时,那石壁便已斑驳不堪,眼看便要被击穿。铁幕志已是满头大汗,气息也变得粗重起来。

目思琴有心左手弹琴御敌,却因铁幕志在自己身边,势必也将被琴声所伤,只得作罢,对铁幕志说道:“铁幕大哥,求你快走吧!”

铁幕志道:“你还是不肯走吗?”

目思琴哭道:“兰姨为了保护父亲而死,花粉如今也生死不明,我又怎能离去呢?”

铁幕志叹口气道:“好吧。”双目微合,默诵一句咒语,末后诵了声“梭哈”,蓦地隐入石壁之中,那石壁立时恢复如初,却比前更加坚固了。

目思琴见状,知道铁幕志已拼上性命,施展出最后的忍术,忙奔上前,伏在石壁上哭叫道:“铁幕大哥,你不要这样,我求求你,求求你!”

石壁外众人见状,大为恼火,有人对风子婴道:“风长老,铁幕志这小子着实可恨,风长老还不出手教训他吗?”

风子婴皱眉道:“我总觉得这小子不该是个坏人,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人道:“唉!长老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咱们再攻不进去,只怕目焱那厮再使出什么诡计来,或许再招来些援兵,便更加棘手了。”

风巽就在风子婴身前两步远处,听见二人对话,回头说道:“不劳长老出手,在下这就破了这石墙。”说罢吆喝众人退后,双手当心结印,大喝一声:“吽!”手印向石壁一指,一股一抱粗的疾风有如出海蛟龙一般,呼啸旋转着冲向石壁。风过之处,地面的砂石被卷带而起,现出一道深沟来。

“绞龙术!”有人低声叫道。

只见那绞龙风刹那间便撞上石壁,“轰隆”一声便撞出一个大坑。

绞龙风并不停转,反而越旋越快,风力越来越劲,石壁上的大坑不断加深,碎石四散。

忽听石壁中一声长啸,壁上那大坑蓦然变得浅小许多,并不断愈合。

众人均不免唏嘘一声,连风子婴也大为惊讶,未料到身为想忍的铁幕志竟能抗住风巽这位行忍高手的绞龙术。

“大哥,我来助你。”

“我也来。”

话音未落,风旗扬与风铃二人已上前两步,同时出手,结印诵咒。

只见那绞龙风骤然变狂,呼啸之声骇人。

原来风旗扬与风铃二人也会这绞龙术,眼下三人合力施术,威力自然非同凡响。

果然石壁上那凹坑遽然变大变深,片刻工夫,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石壁爆裂,整个石壁刹那间便消失不见。

三人收起忍术,只见目思琴披头散发坐倒在地上,哭喊道:“铁幕大哥,铁幕大哥!”哪里还能寻到铁幕志的踪影。

众人见石壁已破,生怕时久生变,忙向前冲杀过来。

目思琴此时已绝望发狂,见众人冲来,便也哭叫着抓起乐神琴,欲待与众人拼命。

谁知她甫一站起身,空中忽然射来两道黑绳,将目思琴周身紧紧缚住,随之那黑绳倏然回收,将目思琴拉向空中,飞出十余丈远,正好落入一黑衣人怀中,那人抱着目思琴转身便飞奔而去。

“黑绳三!”“是黑绳三!”众人此时已看清救走目思琴的黑衣人正是黑绳三。

“他为何在这里?”

“莫非那小子也是叛徒不成?”大家七嘴八舌说道。

“闲话少说,眼下对付目焱狗贼要紧!”风子婴喝道。

众人得令,忙冲进山庄大门去。

进门后,风子婴将众人分成三路,分别进去正院及东西两院。

风巽带着四名西道忍者转进东院,刚刚踏进院门,便闻到饭菜的香味。

风旗扬道:“这个时候,他们居然还有心情做饭吃。”

话音甫落,只见从东厢房内走出一个姑娘,大概二十几岁的年纪,腰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炒菜的铲子,显然是个厨娘。

那姑娘看见众人愣了愣,随即讶道:“你……你们……”

风铃上前道:“姑娘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说罢盯着那姑娘打量了一番,半晌未动。

风巽已小心翼翼地跑去推开北屋的房门察看,风旗扬与瓶珞去查探西厢房。

那姑娘对风铃笑了笑,说道:“你饿了吧,要不要进来吃点东西?”

风铃咽了口唾沫,不置可否。

那姑娘又笑道:“进来吧。”又对另外一人招手道:“你也一起来吧。”

风旗扬正要跟着瓶珞踏进西厢房,回头见风铃与另外一名同伴仍然站在院中,便低声叫道:“风铃,你们俩怎么还呆站着?”

风铃并未回头睬他,倒是那姑娘对风旗扬笑了笑,风旗扬顿时觉得那姑娘真美,油然生起一股冲动来。

那姑娘又对风旗扬喊道:“要来吃饭吗?”

风旗扬忽觉饥肠辘辘,果然很饿,岂止是饿,简直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腹内如火烧一般空虚。不知不觉便转回身来。

此时却见风铃忽然扑上前,一把将那姑娘抱住。

那姑娘轻声叫道:“哎呀公子,你做什么?”

风铃也不答话,抱起那姑娘就冲进门去。另外一人立时也跟了进去。

风旗扬一见,顿觉心中欲火腾腾,对风铃又妒又恨,生怕那姑娘被风铃霸占,急忙也追了过去。

甫一进门,忽觉迎面寒风袭来,风旗扬反应倒快,急向侧面躲闪,堪堪避过一人攻击,那人随即又回手刺了一剑,同时抬腿将房门踢得合上。

风旗扬此时已看清,以空无常偷袭他的正是那姑娘,瞥眼又瞧见风铃与另外一名同伴都躺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风旗扬再次避过,心头却是怒火熊熊,恨不能立时将那姑娘打翻在地,然后剥光她的衣裙,狠狠地蹂躏她,然后再将她撕碎。

风旗扬本想施展心风剑刺那姑娘,却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施展忍术。只觉得心中的饥火、怒火与欲火争相交燃,直烧得自己心烦意乱、头昏眼花。

勉强又撑过那姑娘两次攻击,却被那姑娘一脚踢中胸口,“嘭”地撞到门上,风旗扬险些晕死过去。

那姑娘更不怠慢,迅速上前,空无常直刺风旗扬心口。

眼见风旗扬再无躲闪之力,忽听“嗖”的一声响,一股力道将门板射穿一个洞,直接击中那姑娘右臂,将那姑娘的空无常打落在地。

又听“喀喇”一声,一人破窗飞进房内,未及那姑娘缓过神来,那人已出手向那姑娘心口一指,那姑娘大叫一声,心口立时喷出鲜血,倒地而死。

“大哥!”风旗扬惊魂未定,原来救下风旗扬的正是风巽,以心风剑杀了那厨娘。

风巽在风旗扬胸口轻拍一掌,道:“不必慌,坐下来将脉气调匀。”

风旗扬依言盘坐在地,闭目静心调息,不多时,睁眼起身道:“大哥,我……”

风巽道:“这女子乃是慧族忍者,适才你们都中了她的三毒惑术,是以心中充满了贪嗔痴念,被三毒之火焚心,以至于神志错乱不清。”

风旗扬心道:“难怪自己适才饥饿难耐,又复淫心、嗔心大起,原来是中了三毒惑术,看来那饭菜香味便是那慧族女子以忍术施放出来的。”随即看了看倒在地上那姑娘,却见她姿色平平,适才却勾得自己对她生起了极大****之心,看来果真是色不迷人人自迷啊。转念又想,三毒惑术乃是将中术者心中的各种欲望烦恼放至极大,若是自己心中原本没有那贪食、好色、妒恨等心,便也不会被那慧族女子利用了。念及于此,不禁大为惭愧。

风巽见风旗扬发呆,遂拍拍他肩头,问道:“兄弟,你还好吗?”

风旗扬忙回道:“我没事了。适才幸好大哥及时赶来相救,不知大哥如何识破那慧族女子的忍术?”

风巽道:“北屋内也有一名女子,应当是她的姐妹。”说着瞟了一眼地上的女尸,又道:“可惜我还是来晚一步,害两位弟兄白白丢了性命。”说罢大声为地上的三具尸首诵咒回向。

风旗扬也随之一同诵咒,忽然失声叫道:“不好!”

风巽疑惑地看向风旗扬,风旗扬道:“瓶珞进去西厢房这么久,还没有出来。”

二人急忙奔出门,冲进西厢房内。却见地上横着一人,正是瓶珞,胸口被鲜血染红,已然断了气。

风巽道:“看来她们还有同伙。”

二人又在东院中细细搜索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人踪,只好出了东院,向正院而来。

迎面正逢风子婴走来,二人忙迎上前,向风子婴禀明东院中发生之事。

风子婴道:“看来目焱并不在山庄之中,只留下些手下来迷惑咱们。”

风巽问道:“怎么,后面也没有吗?”

风子婴道:“西院、正院和后院都细细搜过了,只搜出几名下人。不过据东院发生之事来看,或许那几个下人之中还隐藏着北道忍者。山庄四面都被咱们的人围着,害死瓶珞那人势必逃不出去。”

风巽道:“适才目焱那厮不是明明从山庄中走出去,又回到山庄里来了吗?”

风子婴摇摇头道:“那不是目焱,稍后我再告诉你。”随又说道:“你们俩快去告诉后面的弟兄,仔细看好那几个下人,先将他们几个捆绑结实,别被他们伺机暗算了。然后你再一个一个地试探他们的脉气,把那个慧族忍者找出来。”

风巽领命,立即与风旗扬赶去后院。

风子婴来到西院,见光波翼正站在院中发呆,手中提着一个包袱,里面满是字画卷轴。

风子婴近前问道:“翼儿,都收拾好了吗?”

光波翼黯然道:“长老,一定要烧了这里吗?”

风子婴抚住光波翼肩头道:“翼儿,我知你心中不舍,不过如今这里早已不是你父母的寓所。目焱以此为老巢,烧了这里,便是毁了北道的心脏。”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册书递与光波翼道:“这是从目焱的密室里搜出来的,落在旁人手中也无用,既然目焱将天目术传与了你,你仍可更进一步,将这忍术修好。”

光波翼接过天目术的法本,黯然道:“没想到目焱如此狡猾,连他身边最亲近之人都被他骗了。可怜她们竟然为了他甘愿赴死。”心中不禁念道:“不知花粉生死如何。”

话说花粉中了心风剑之后,立时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醒转过来,却见自己站在试情崖畔。

花粉心道:“今日我便从这里跳下去,哥哥总该明白我的心意了。假若我真的摔死了,哥哥也会在心中记念我一辈子,伤心一辈子,总强过他一直对我不冷不热。”

念及于此,花粉转身背对悬崖,将眼睛一闭,身体向后栽倒,直坠落下去。

“我就要死了!”飞落在半空,花粉心中忽然恐惧起来,“我为何便这般死了?!”花粉浑身寒毛直竖,忽然便现落在海棠山庄门前。

只见琴馨兰站在门前,对她笑道:“花粉,你又去采秦芽了?”

花粉也笑了笑,低头一看,自己两手空空,不禁讶道:“哎?我的秦芽呢?”随即对琴馨兰道:“兰姨,我的秦芽不知掉落在哪里了,我得赶紧回去路上找找看。”说罢急匆匆地回头便跑。

很快,花粉便跑进深山之中,山路越来越崎岖难行,天色也越来越暗。花粉来到一条很宽的大河边,却愁无法渡河过去。

忽见有两个差人,押着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汉子,来到河边,却不停步,径直从河面上走了过去。

花粉见状,连忙跟了上去,果然也能在那河面上行走。只是越走那河水便越发湍急汹涌,吓得花粉心慌腿软,生怕自己沉入河水中去。

好不容易过了大河,花粉一路跟着那几人,不知不觉便到了一座高大的牌楼前,穿过牌楼便是一座宏伟大城。那城门前已有一群人,正在排队依次进城。

花粉走过去,也想加入那一队人中,忽然闻到一股极为浓烈的奇香。那奇香直冲脑仁,令花粉刹那间清醒过来,心中惊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到了这里?”

花粉随即回忆起刚刚发生过的诸般情形,又忆起自己劫持南山,中剑昏死等事,不禁心头更惊:“莫非我已经死了吗?适才那些梦一样的经历,莫非都是死后所见吗?”

正自惊疑,天空中忽然传来浑厚的男子诵咒声:“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花粉抬头望去,只见那天空中混混沌沌,既无日月,也无星辰,又并非云雾所成,只显出昏黄的光色来。

诵咒声持续不断,不多时,便有一位七八岁的童子现在花粉面前,对花粉说道:“随我来。”说罢转身便腾空飞起。

花粉正要开口喊那童子,却见自己也已身在空中,随着那童子飞过大城上空。

花粉自言自语道:“我莫不是在梦中吧?”

童子说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你又何曾醒来过?”

花粉听那童子说话全不似小孩儿家,颇觉奇怪,遂问道:“你是什么人?带我去哪里?”

童子道:“我叫善来,带你去见师父。”

花粉又问:“你师父是谁?”

童子笑而不答。

花粉低头看那城中,街衢市井房屋俱全,街上行人却不多,便问那童子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童子道:“自然是冥界。”

花粉讶道:“我当真已死了吗?”

童子回道:“这还难说。”

花粉问道:“为何难说?”

童子道:“原本应当是死了。”

花粉又问道:“为何说原本应当是死了?难道我现在是活人不成?”

童子笑道:“当然不是。你不必多问,随我去了便知。”

花粉见飞过一群高大殿宇,好似宫殿、衙门一般,便又问童子道:“那是何处?”

童子道:“那便是阎罗王的法殿,死者都要在那几座殿中酬对善恶,听凭阎王发落。”

花粉又问道:“我既是死了,为何没去那殿中见阎罗王?”

童子回望了花粉一眼,道了句:“总有一****会见到,除非你了脱生死。”

花粉不明其意,正待再问,童子却道:“到了。”

花粉忽觉一片光明耀眼,闭了闭眼,睁眼再看时,已身处一座光明殿中。那殿堂金光闪闪,好似以纯金铸成,却又不似黄金那般冷冰冰的,而是令人感到温暖柔适。

殿堂正中,端坐着一位僧人,却看不出年纪大小,样貌好似十六岁的少年,尽极美好端严,神情中却充满了慈悲睿智,如同一位得道老僧。

那僧人手中拄着一柄金光锡杖,身体四周熠熠放出五色光明,而且那光色竟是向着各个方向婉转流动,好似流水一般。花粉呆呆地站在那里瞻视,竟忘记上前问讯。

童子轻声叫道:“花粉,还不过来拜见地藏菩萨。”

花粉回过神来,自言自语讶道:“地藏菩萨?”忙上前跪倒,拜了数拜。

地藏菩萨微笑看着花粉道:“来。”那声音充满了说不出的温暖与慈爱,令花粉一闻便流下泪来,只觉得好像爹娘在呼唤自己一般。

花粉起身来到菩萨面前,菩萨说道:“若人临命终日,但得闻任一佛名,或菩萨名,或辟支佛名,皆能解脱恶道之苦。只是如此圣因难遇,还须在世时自己努力修行才是。而且纵得人天妙乐,不过须臾间事,总要出了轮回,才可永脱苦难。”

花粉心道:“菩萨对我说这些话,是想告诉我,我不会堕入恶道中去了吗?却不知我来世要投生到哪里,是再得人身还是会去天上做神仙?”

花粉正自呆想,菩萨伸手递过一物,花粉接过一看,乃是一个拇指肚大小的水晶珠子。

只听菩萨又道:“有情无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为此不知造了多少恶业。殊不知因果报应不爽,越是为了自家身命造业,将来便越要受苦受罪。舍己利他之人,却会得到善妙福报。”

花粉问道:“为何会有因果报应呢?”

菩萨道:“心、佛、众生三无差别,众生妄想执着,妄计人我,不知众生心性本是一体。这便好比一人手里持刀,去刺自己的大腿,手与腿虽然看似各别,实则一体,故而持刀者与受伤者实非二人。是以害人者实则害己,利人者亦是利己。”

花粉一时尚难听懂,菩萨微笑道:“日后你自会慢慢领悟。这颗水晶药丸乃以慈悲心凝化而成,你拿去还与慈悲之人吧。”

花粉郑重接过,将水晶药丸放入怀中,还想再问究竟,菩萨道:“去吧。”说罢以手中锡杖振地,一道金光射向无尽远处。

只听童子善来说道:“花粉,快随我念:南无地藏菩萨。”

花粉便跟着念道:“南无地藏菩萨。”才念出口,花粉自觉刹那间便融入那道金光之中,身体倏然一沉,好似从睡梦中惊醒一般,睁开眼来。

(按:上文中花粉所闻真言——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名为地藏菩萨法身印咒,又名地藏菩萨灭定业真言,出自大唐天竺三藏阿地瞿多所译《陀罗尼集经》。)

“原来是个梦。”甫一睁眼,花粉便闪过这个念头。眼光向旁边一扫,却见自己身处一座山坡之上,药师信正端坐在自己身边,双手当胸结印。

花粉讶道:“药师哥哥?!”

药师信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道:“你终于醒了。”说罢忽然躺倒在地上。

花粉急忙起身,却觉浑身绵软无力,挣扎着翻滚到药师信身边,叫道:“药师哥哥,你怎么了?”

药师信笑了笑,说道:“你能活过来,真好。”声音已变得微弱。

“活过来?”花粉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当真已死过一次了。

“药师哥哥,是你为我施了地藏术,将我救活的对不对?”花粉问道。

药师信笑望着花粉无语。

花粉当年在多云山上被药师信救治时便听说过这地藏术,知道地藏术乃是一种以命换命的忍术,既然自己已被救活,则药师信必死无疑,遂大哭道:“药师哥哥,你为何要舍命救我?你为何要这般无私、这般慈悲?”

药师信勉强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并非无私,实在是很自私。眼看着那么多人死去,我无法将他们全都救活,我只能救一个,所以我只选择了一个……心爱之人。”药师信渐渐失去血色的脸上又露出一丝微笑,接道:“我终于对你说了这话,再也……无憾了。”

花粉握住药师信的手,泪如檐雨道:“药师哥哥,你太傻了,我不值得你这般对我。”

药师信深情地凝视着花粉道:“你是这世上,最值得……疼爱的女子,可惜,我没有这福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可再做傻事了。答……答应我。”

花粉使劲点了点头,道:“药师哥哥,你不要死,你既然能救活我,也一定能救活你自己。或者,我带你回黄山去寻你师父,他老人家一定能救你,你一定要坚持住。”

药师信喃喃道:“还魂香都用光了,是你口中的余香让我多活了这一刻。”

花粉这才知道,原来自己闻到的那股奇香叫作还魂香,看来这还魂香果真有起死回生的妙用。

药师信说完,笑容凝在脸上,花粉这才发现,原来药师信已停止了呼吸,遂抱住药师信大哭道:“药师哥哥,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求你,别死……呜呜……”

伤心到极处,花粉忽然想起药师信最后那句话,“是你口中的余香让我多活了这一刻。”花粉忙俯身捧住药师信的脸庞,与他口唇相对,拼命向他口中送气,以期让更多的余香进入药师信体内。

吐气一阵,见药师信毫无反应,花粉又哭道:“药师哥哥,你快醒来呀,我就只有你这一位亲人了,你不能抛下我!药师哥哥,你快醒来吧!你不是说要疼爱我吗!你怎么可以一走了之!”

一时间,药师信数次救治自己,与自己在山洞中相处、一起过年等种种情形,一一浮现在花粉脑海中。从前因自己一心只系在光波翼身上,纵然对药师信深有好感,又明知药师信爱慕自己,却也装作不见不知。如今回想起来,这世上哪里还能再寻到这样一位深深钟情于自己,又屡屡愿为自己付出性命的男子?

愈想便愈伤心,愈伤心便愈不舍,花粉哭罢又去为药师信送气。便这般哭一阵,口对口送气一阵。

见药师信再无活转的迹象,花粉悲痛欲绝,扑倒在药师信身上放声大哭。

忽然花粉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硌到,她忙伸手入怀,摸出那颗水晶药丸来。

“原来竟真有这水晶药丸!”花粉大为惊讶,蓦然想起地藏菩萨对自己说:“这颗水晶药丸乃以慈悲心凝化而成,你拿去还与慈悲之人吧。”

“还与慈悲之人……莫非菩萨是让我拿这水晶药丸救药师哥哥不成?”

念及于此,花粉忙捧起药师信的头,将水晶药丸塞入药师信口中。

那水晶药丸甫一入口,药师信脸上似乎闪烁出一层光芒。花粉忙盯着药师信的脸细看,忽见药师信的头顶上冒出一物,正是那颗水晶药丸。花粉忙将水晶药丸拾在手里,只见那水晶药丸倏然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了。

花粉正自吃惊,药师信忽然吸了口气,竟又恢复了呼吸,随即便睁开眼来。

花粉又惊又喜,叫道:“药师哥哥,你活了,你终于活了!太好了!地藏菩萨,大慈大悲!我的药师哥哥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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