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莹答应着走到两个店铺中间的位置,站在那里瞭望着街里。此刻书报亭里吹着小电扇,老板娘坐在里面正看着书呢。路过的行人时不时有人走到书报亭跟前买份报纸。也有行人抬脚走进通道里面慢慢溜达着。而通道这面的店铺门口已经陆陆续续地摆上了桌子,开始吃晚饭了。看到人们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情景,雪莹眼前出现了儿子皓皓吃饭的样子。皓皓爱吃肉,顿顿离不开,也不知最近胖了瘦了。雪莹正嘀咕着,银恋那边有人喊:“这里有人吗?”雪莹闻声赶紧走了过去,是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姑娘,站在那里看手镯。见雪莹过来了,其中一个问:“那个镯子多少钱?”
“你们稍等一会儿,店老板一会儿就回来,我是帮她看店的,不知道价格。”雪莹解释着。
两个小姑娘不再说话,趴在柜台上连看带研究着。雪莹站在银恋店门口瞅着。
一会儿,小江提着两碗酸辣粉,从通道那边往回走,雪莹朝她摆摆手,小江马上意识到店里有人,于是赶紧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店铺跟前,雪莹接过一碗酸辣粉提回了店里,放到柜台上。雪莉站起身来说:“你坐这吃吧,我上门口站会儿去。”
“你还真的一口不吃啊?你尝一口再走。”雪莹着急地说。
“真的不想吃,这几天对辣的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你快吃吧,来了顾客你别管,我来招呼好了。”雪莉说完走出店铺,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通道了逛的人不多,围在一起吃饭的人倒不少,人们都低着头静悄悄地吃着饭,很少有人说话。隔壁一家四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吃完饭,都回店铺里面去了。斜对面店铺的小伙子这时从店里走出来,点燃一支烟,站在玻璃门旁边吸着烟,眼睛不时地瞟着雪莉的店铺里面。
突然雪莉隔壁那个卖火机店铺的门打开了,两个小丫头嬉笑着跑了出来,那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走到自行车跟前扶住车把,又开始学车了,而那个小胖丫头这次一反常态,叽叽喳喳地跟在车子后面笑着跑着。
雪莉看到这她们开心的样子,不由得也笑了。雪莉抿着嘴望着那小姐妹俩,一个前面推着车跑,一个后面吱哩哇啦地追着。
小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雪莉旁边,端着酸辣粉边吃边说:“金姐,热闹不?这通道里全凭这两个孩子热闹呢。她们要是有两天不来,就觉得这个通道好安静哦。”
雪莉两个胳膊交叉,盘在胸前,笑着说:“呵呵——,有点意思,这小不点估计是被她爸妈做了思想工作了,不然的话,怎么会变了态度了。”
“是啊,估计是被她爸爸教训了一顿,这小胖丫头要是不哭的话,看着可亲啦。”小江辣的嘴吸溜吸溜地还不停地说着话,额头上的汗不住地往下淌。
雪莉回头看着她那样觉得好笑,于是说:“呵呵,小江吃的很爽是不?应该说是辣的很爽才对。”
“爽——,呵呵——,吃的就是这个辣劲儿。”小江笑哈哈地说,说着还不停地喝着酸辣汤。
雪莹那边已经吃完,起身来扔垃圾,嘴里还不停地磨叨着:“真过瘾啊,有的时候就得吃些刺激的,改改口味。”
雪莉扭脸望着雪莹说:“刺激的偶尔尝尝还行,要是上瘾整天吃就伤胃了。你说,是不是小江?”
“哦,是啊,这东西可不能总吃,对身体没有一点益处。”小江赶紧应着。
雪莹听出雪莉话里有话,回头瞪了雪莉一眼,说:“我这人就一个心眼儿,爱吃了就想天天吃,顿顿吃,而且,还吃不腻。”
“我去书报亭买几份报纸去。”雪莉意识到雪莹又来了牛劲儿了,懒得理她,于是扔下一句话走了。
雪莹望着雪莉的背影,琢磨着,这好好的,说我干什么呀?!我又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你姐好像不高兴了,没事儿吧?”小江问雪莹。
“没事儿啊,她就喜欢看书看报的。”雪莹赶紧打岔。
雪莉边朝书报亭走边埋怨自己,真是多事儿,父母都干涉不了的事情,自己何苦多事儿呢,惹得雪莹不开心,况且他们俩相隔两地,又能怎么着呢,以后还是少管为好。
书报亭老板娘见雪莉走过来,赶紧起身笑着问:“怎么有空过来啊?”
“哦,看看你这儿都有什么报纸和杂志。”雪莉赶紧说,“你这书报亭买卖还挺好的。”
“还好啦,守着个路口嘛。”老板娘莞尔一笑说,“听小江说你是来陪孩子上大学的?”
“是啊。”雪莉没想到这个平时文静优雅的老板娘还挺关注自己的,其实从来到安泰这里都没有跟她正经八本地说过一句话,每次路过都只是点个头,打个招呼而已。
“我就挺佩服像你这样的家长的,能放下家里的一切陪孩子念大学,那不是简单的事情啦。而且,到个陌生的城市,人生地不熟的竟然还要做买卖,很了不起了。”老板娘看着雪莉说。
雪莉听了这些话,心里的防线瞬间瓦解,仿佛遇到了知音,能说出这番话的人,那她一定也是经历丰富的人,此刻雪莉有了跟她说下去的意愿,于是问:“你孩子多大了?”
“我儿子二十六了,已经结婚了。”老板娘说,“我女儿上高三,明年高考。我想着女儿考上大学后也去陪读的,女儿已经同意了。”
“儿子都结婚了,没看出来你有那么大的儿子。”雪莉很是意外,“而且,还有个女儿,儿女双全,可真是美满啊。”
“呵呵——,还好啦,儿子女儿都很懂事啦。”老板娘乐呵呵地说,“等女儿高考完了,我就把这个书报亭盘出去,陪着她一起读大学。我认识的朋友里有好些家长都陪读的。”
“金姐——,金姐——!”小江突然站在通道口喊雪莉,“你店里有好些人,快回来吧。”
雪莉回头见店门口就站着三个人翻看架子上的衣服,可不见雪莹的影子,雪莉跟书报亭老板娘打了声招呼,赶紧跑回店里,只见店里面还有三个人,雪莹在里面招呼她们呢,其中有两个人正在试衣服。雪莉忙着招呼店门口的人。
等把这些人都打发走了以后,小江那边瞅雪莉这边没人了,赶紧走过来问:“金姐,你和报亭老板娘聊什么呢?聊的那么带劲儿。”
“聊孩子呗,我们这个年龄的人能聊什么,除了孩子还是孩子。”雪莉自嘲着,“没想到她有那么大个儿子,而且还一儿一女,真是羡慕啊,我要是有个女儿多好啊。”
“可不是嘛,你看书报亭老板娘长得多年轻啊。”小江又来了情绪,“而且儿子都结婚了,她还给儿子在长乐买的一百多平米的房子,金姐,你别小看她那个书报亭,一年可不少挣钱。不然的话,她哪儿来这么多钱给儿子买房啊。还有啊,她女儿说是要报考厦门大学,毕业后就留在厦门,她打算去陪读,到厦门也要买房。哇,那要好多钱的啊,你说那书报亭挣钱不挣钱。”
看着小江夸张地表情,雪莉笑了笑说:“她老公是干什么的?”
“她老公在单位上班,挣得是死工资,挣不了多少钱的。全靠她这个书报亭了,他儿子去当兵花钱,复原找工作也花了不少钱,你说她能不挣钱嘛,就这么几笔一百多万就没了。”小江神秘兮兮地说着,“估计她这个书报亭一年能挣百十来万。”
“一个书报亭能挣那么多钱?”雪莹持怀疑态度,“小江,那你老实交代你们店一年能挣几百万?”
“啊——?哈哈哈——。”小江忍不住大笑起来,“哪能挣那么多钱啊。”
光阴似箭,转眼就到十一了。十一的头天晚上,雪莉给儿子锦康拨电话,锦康那边接了电话问雪莉:“喂——,老妈,什么事儿啊——?”
“喂——,锦康——,你们十一休几天啊——?”雪莉问。
“七天——,八号开始军训——。”锦康淡漠地说。
“锦康,明天过节第一天,中午回来吃顿饭好吗——?”雪莉电话这边心平气和地说。
“明天不行,我们同乡明天要聚会。”锦康那边说。
“那后天呢儿子?”雪莉以试探的口吻说,“后天中午回来跟妈吃顿饭行吗?”
“再说吧,没别的事儿我就先挂了啊——。”锦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那后天妈给你把饭准备好,我和你老姨等着你啊。”雪莉赶紧抢着说完这两句话,很怕锦康把电话挂了。
“知道了——。”健康说完挂了电话。雪莉这边听着电话里嘟嘟嘟地声音,心里不舒服,这孩子怎么这么冷漠呢,本来自己还有什么话要跟他说的嘛,这么快就把电话挂了。
雪莹沙发上看电视,听着雪莉打电话,结果没说两句锦康那边就挂了电话了,看着雪莉手里握着电话,一副落寞的样子,赶紧劝说:“这男孩子就是整在,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锦康他明天有什么事儿啊?”
“同乡过节聚会联欢。不回来拉倒,明天中午咱俩外面吃去,不在家做饭了。”雪莉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
“好啊,安泰附近有个日本寿司店,明天咱们去吃寿司得了,那可是我的最爱,我总是吃不够,多会儿琢磨起来都想吃。”雪莹也佯作高兴的样子说。
“那我明天就让你吃个够,吃到以后再也不想吃寿司了。呵呵——。”雪莉笑着说,“明早咱们俩好好睡个懒觉,完了把早点和午饭并到一起吃了,中午就不午休了,直接去店里,明天十一,或许中午就会有人逛街呢,还能多卖些钱。”
“估计银恋那里明天也早早开门了,你信不?”雪莹说。
“十一这两天小江带孩子去深圳玩儿,小卢肯定会早去营业的。”雪莉说,“不早了,我先睡去呀,你也洗洗睡吧。”
“你睡你的吧,就别管我了,我再待会儿。”雪莹说着,起身去把电视关了后,朝卧室走去。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雪莉姐妹俩从家里出来,直奔安泰中心附近的那小寿司店,到了店里俩人各种味道的寿司见样点了一些,又各要了一杯奶茶。慢慢地吃着。最后把剩下的打包走。从寿司店出来后,已经一点多了,于是往店铺方向走。
等快走到通道口时,就看见银恋店的落地灯箱已经放在通道口了,雪莉心想,果不其然小卢早早来了,真是个好男人,让老婆带孩子去玩儿,自己看店,敬业不说,家里家外还都是一把好手,虽说对老人孝顺的有点过火,可总体来说身上没有任何不良习惯,甚至于都不喜抽烟喝酒,这样的男人也真是难得了。
待姐妹俩走进通道后,小卢正拿着抹布仔仔细细地擦着柜台,见她们进来笑呵呵地打着招呼:“金姐,今天也这么早啊。”
“今天不是十一嘛,早点儿来,能多卖一个就多卖一个。”雪莉笑着说,“你不是来的更早嘛小卢,吃饭了吗?”
“我啊,老婆和小孩都不在家,早早把午饭给我老妈做好吃了就来了。反正在家待着也是待着,还不如来这里待着呢,呵呵——。”小卢露着一口齐刷刷的白牙乐着说,笑起来完全一个大男孩子似的,简单爽朗阳光。
“小卢,你做饭一定很好吃,另外,你老妈可真有福气啊。”雪莉边说着边朝自己店走去,雪莹此时已经掏出钥匙来把卷帘门打开推上去。
那边小卢站在店门口大声说:“还行吧,我老妈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孝顺是必须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