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长强他们走后,大家又闲聊了一阵子,便分“男女宿舍”各自就寝。彭敬义仍然担心安全问题,我们几个老爷们一合计,决定轮流守夜。
为了让彭敬义和小丁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息,我和老马自告奋勇值前两班,本来我想让他先睡,自己来值这最艰巨的第一班,可我实在拗不过他,更不愿意花时间纠结在这事情上,于是干脆妥协,直接枕着背包,躺在地上睡了,而我心里想的是,索性正好把接下来的后半夜自己扛下来,就不打扰别人了,毕竟自己比其他人相对轻松。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胡吃海塞吃坏了肚子,我刚躺下没多久就感觉五脏庙里翻江倒海,无奈之下只好匆匆拿了些手纸,出门找厕所去了。
整个二楼楼道,只有四盏灯亮着,且都靠近头脑风暴实验室一边,我迷迷糊糊地摸着黑,强忍着腹中的“惊涛骇浪”,终于勉强找到了位于二楼中部的厕所,但到了之后却发现厕所门被锁上了,这才想起来原方程曾经告诉过我们,目前只有一楼的厕所是开放的。
我心说:厕所上锁,这也太坑爹了吧?我本想立刻冲到头脑风暴实验室去吐槽,可怎奈我的肚子实在不争气,这会工夫比刚才还要难受,甚至有一种随时都会失禁的感觉。
我转念一想,算了吧,还是先找厕所解决问题吧,不然万一到了地方没憋住,槽没吐上不说,再当众拉了裤,到时候我这本来就不怎么光辉的形象,就会更加败坏得一塌糊涂……想到这里,我愤愤地一咬牙,毫不犹豫地夹紧屁股向楼下冲去。
然而,等我到了一楼的厕所,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大一座行政楼,只开放一个已然不分男女的厕所。原因很简单——没水……你懂的……
虽然这里已经被人为改造成一个大型的化粪池,比想象中的粪堆和谐多了,但那股纯天然无公害的味道,却仍然让我几度欲呕。但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在这个闻不到半点丧尸腐臭的房间里,度过了********的五分钟,并看到了比“尿在外面,说明你短”更加简练而凶悍的保洁标语:不化粪,熏死你……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轻松了,在离开“粪坑”的那一刹那,我甚至开始对眼前“相对美好”的生活条件有些感恩。但这种情绪也只是一闪即过,因为一静下心来,我才感受周围的环境,非常符合恐怖片的气氛:楼道里虽然没有生活垃圾,但也并非干净整洁,风干变色的血迹随处可见,在昏暗黄晕的灯光下,显得尤为骇人,四周一片寂静,以至于我甚至能够听见自己走路的脚步声……
怪不得总有那么多鬼故事发生在校园里,纵使我是个足够坚定的无神论者,也仍然有些敌不过内心深处的恐惧,当即赶忙加紧脚步往二楼奔,然而就在我即将登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时,却突然隐约听到楼道另一侧好像有说话的声音传来,于是连忙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果然再次听到人声,虽然模糊不清,但确实存在。
有人?
我特意再次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幽暗的楼道两侧所有的屋门全部无一例外地紧闭着,一点也不像有人的样子……
难道真的有鬼?
拉倒吧,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
我一边暗自在心中给自己壮胆,一边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终于在楼道尽头的一间被铁门封闭的房间附近,找到了声音的源头,但我心中的惶恐却非但没有因此减轻,反而变本加厉,因为眼前的这扇铁门上,居然打着封条!
一个被封闭的房间里大半夜传出人声?这也太邪门了吧?
我脑海里顿时变得一片空白,心跳也随之加速,一阵凉意自背脊瞬间传至头顶,但双腿却如被绑了千斤坠一般,不受身体支配,那一刻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立当场,寸步难移。
然而这时,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这事情虽然重要,但不是目前最让我担心的。”
我听罢,心中不禁又是一凛!这声音居然是……
阎长强!
“你是指他们?”原方程的声音更有特点,虽然不大,但依旧清晰可辨。
“难道你们不觉得吗?”
“我觉得是你想多了,厉巍都说了,一路上要不是遇到他们,他和晓菲早就没命了。”这个声音沙哑而中气十足,想来八成应该是石渊,只听他接着道,“看他们那破衣烂衫的狼狈相,老弱病残什么样的都有,我觉得不像坏人。”
老弱病残……
,这就是人家对我们这伙人的定位,也不知道其他人听到了会作何感想……
“老石,那你觉得这群老弱病残在外面能活到今天,这正常吗?”阎长强道。
“他们当中还是有能人在的。”
“那你这不就矛盾了吗?”
“哪里矛盾了?哪支队伍里没有光说不练的嘴把式?”
“这到是,还有花拳绣腿的光杆司令!怪不得俗话说将熊熊一窝!”
“阎长强,你听好了,你侮辱我可以,但如果你敢拿我牺牲的兄弟们说事,信不信我拧断你的脖子?”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一个柔和的女声劝解道。
“小华说得对,我们大家还得指着二位,你们总起内讧怎么行?”原方程赶忙趁机说合道。
“总之,咱吃的亏已经不算少了,凡事多提防着点没害处。”阎长强的语气明显比刚才缓和得多,却仍然难以掩饰心中的不悦。
“这我一直都赞同,放人之心不可无嘛。”原方程道。
“那,还要下逐客令吗?”石渊问道。
什么?逐客令?
我不禁心中一紧:要赶我们走?
“我还是主张劝他们离开,吃喝到不成问题,主要是安全,我已经不习惯有陌生人在这里了。”阎长强道。
“这次我赞成阎老师,我们不值得为陌生人去冒险。”那个女声又道。
“如果可能,我希望让他们留下来,只有团结更多的力量,活下去的希望才更大。”石渊顿了顿,又问道,“方程,你怎么看?”
“主观上,我同意你的意见,他们不像坏人,如果能请他们加入咱们,再好不过。不过,话说两头,客观上说,即使不让他们加入,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但让他们留下,就肯定免不了风险,哪怕是万分之一,所以闫老师和小华的担心也不是没道理的。”原方程道。
“你都把我说晕了,那你到底支持哪一边啊?”韩华不耐烦道。
“你们先别急着表决。”原方程道,“如果他们之前告诉我的都是实情,那么他们不会久留,我估计最多不会超过三天,如果他们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那么证明他们之前跟我说了谎,即使没有恶意,也一定另有所图,而那样就一定会露出表象,我们只要仔细观察,静观其变就好了。”
我听罢,顿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说我们原本就没打算久留,但是自己主动说要走,和根本不受对方欢迎,暗地里还被人编排着准备赶走,这两种状态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就按方程的意思办,先观察两天再说吧,大家多留神,不该说的不要多说,尤其是那件事,提都不要提。”
“嗯,知道了。”女声回答道。
“不过,方程,上次你不是说,要改造那个什么探测器吗?”阎长强问道。
“是传感器。”
“嗯,不管是什么,有结果了吗?”
“哦,我正想向你汇报呢。构造我已经研究明白了,但如果想要仿造,还没那么容易,有几种元件我还没想到什么设备上可能有,暂时又没有什么好的替代品。”
“韩华,你在想什么?”阎长强没有继续和原方程的对话,反而问韩华道。
“嗯,我一直在想,曾教授的‘电气博物馆’会不会有方程需要的东西。”韩华回应道。
“我早就想过,不过那里太危险,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去。”
“方程说的没错,那边里离当初军训的集结地太近了,现在……”石渊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现在到处都是那些东西,想去确实不容易。”
“没错,而且即使拿到了想要的元件,我也不敢保证一定有用。”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自信了?”韩华诧异道,“我昨天跟你聊的时候,你还自信满满地呢。”
“不是不自信,而是我不想让大家冒险。要破解那东西,对我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那就多花些时间研究,其他的事情暂时不用你操心。”阎长强道。
“好的,没问题。”原方程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话说回来,那东西采用的技术和硬件,远远超过国际通用水平,甚至比我了解到的世界最尖端水平还要先进,这是我之前完全没想到的。”
“你的意思是?”
“我是觉得可惜,就只得到这一件设备。”原方程惋惜地叹了口气。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韩华无奈道。
“这一个,都差点惹祸。”石渊沉声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装备居然比我们部队还要强……”
“好了好了,题都偏到哪去了,时间不早了,都上楼休息去吧。”阎长强道,“另外,就按照老石刚才说的,加强安防,值班改两个人一班,但我想了想,还是不等明天了,从今天晚上就开始,老石受累。”
“嗯,知道了。”石渊回应道。
“好,走吧。”
我一听他们说要走,心里一下子慌了,居然忘了门口贴着封条这码事,还以为他们会走门,当即下意识地扭头就跑,结果一个不小心,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只听屋内石渊大喝一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