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谁给老娘下的绊子?”长腿美女两脚刚一落地,便立即一把将我和老马推开,把卷曲的乱发往两边一拨,双手插腰横眉立目地咆哮道,“平地设陷阱?你们也太坑娘了吧!”
“你能不能……”
“不能!”
我正想劝她别这么大声喊,免得把丧尸招来,可是这才刚刚开口,就立即遭到她不问青红皂白的野蛮喝止,震得我耳膜直发颤。
此刻她挺起腰板儿站直了,我才发现,这大姐穿平底鞋也比我矮不了多少,看样子足有一米七三、七四的样子,有着北方女性显著的体貌特征。上身穿淡灰色紧身露脐装,下身着超短款裙式小热裤,将凹凸有致的曲线显露无遗,套在外面的男式夹克显得格格不入。
她的皮肤虽然谈不上宛若凝脂美玉,却也细嫩透白,可谓百里挑一。长相并不十分出众,却很有野性,骨子里隐隐透着几分狐媚,但又与Lisa那种风骚与知性相结合的御姐截然不同,似乎具有一种复杂而难以形容的特质,和寻常女孩子不大一样,但究竟与众不同在哪,却又说不上来。
“还有你!看见老娘中招不但不赶紧帮忙,还敢趁机吃老娘豆腐!你也太没人味儿了!还看!”长腿美女发现我正在盯着她看,顿时向我投来厌恶的目光,那表情简直比吃了死苍蝇还难看,拳头也攥得嘎嘎作响,看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好像接下来就要把我人道毁灭了似的……
“喂,小姐,你……”
“你丫给我闭嘴!少跟我提这俩字,好像就你知道似的!别着急,等我跟他算完账,马上就跟你们算!”
老马原本好心相劝,却也受到与我同样的待遇,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面对她歇斯底里地喋喋不休,我心说这娘们儿嘴巴真是又快又贱,要不是为了多养养眼,我能忍你胡搅蛮缠到现在?无论如何不能再任由她胡闹了,不然过一会真把丧尸招来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我也顾不上什么绅士风度了,当即停下后退的脚步,就准备把酝酿已久的脏话和流氓态度相结合予以反击,却没想到林莉竟然先我一步怒道:“该闭嘴的是你!”
“你算……”
“你算什么东西!”林莉的语速比长腿美女还快,“如果再乱喊把那群畜生招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长腿美女终于也哑火了,愣了半天才冷哼一声道,“吓唬谁呢?这的畜生,都被老娘杀绝了。”
虽然嘴上不认输,但她说话的声音却远比刚才降了不下三个大调,眼神也是飘忽不定,左顾右盼,看得我直想笑。
“哼,笑话,什么你杀的,那边躺着的都是我们杀的!我们拼命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躲着呢。”林莉白了她一眼,不屑道。
“甭管是谁杀的,也都算是干净了,我不过是气不过抱怨两句,你们犯得着那么大惊小怪吗?”长腿美女自知理亏,却仍然拿着不是当理说,“我喊这么半天,不也没见有怪物来吗?切!有什么……”
“嗷——!”
话音未落,耳边便突然传来丧尸吼叫的回音,虽然听起来似乎距离尚远,却仍然可以听出吼声具有极强的穿透力,想必倘若近在耳边,一定犹如振聋发聩的一声惊雷。
长腿美女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态度也立即发生了180度大转弯,不但方才那种嚣张跋扈的气焰直接归零,而且变得神情紧张,战战兢兢地活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一样,当即赶忙去捡她刚才掉在地上的像柄火筷子似的小铁棍儿,跌跌撞撞地还差点摔倒。
林莉略显鄙夷地瞥了长腿美女一眼,转而对我们道:“看来这里并不安全,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办正事吧。”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去?”长腿美女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问道。
“找我爸爸,还有林姐的父母。”小丁一边将捕缚机关里有用的零件拆下来放进包里,一边回答道。
“小弟弟,不是我打击你。”长腿美女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这里应该没有其他的活人了。”
小丁听罢立即就是一愣,顿了顿才回应道:“不!不会的!我爸爸一定活着!”
“信不信由你。”
“那这些灯突然亮起来,该怎么解释?难道还能是你开的?”我非常反感长腿美女对小丁的态度,当即上前一步,反驳道。
“我也是因为不知道,才出来看的。”长腿美女耸了耸肩,煞有介事地回答道,“不过,已经一个星期了,你们是我看到的第一拨儿活人。”
大家听罢不禁面面相觑,却是半天也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望着小丁失落而呆滞的表情和微微抽搐的身影,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儿时的影子。小的时候,我曾经不止一次被坏孩子欺负,说我是没有爸爸的野种。我尝过那种苦楚的滋味,并深知父亲对于一个孩子是多么重要,虽然性质不完全相同,但料想此时小丁的心里,比我当时也好过不到哪去……
我静静地走到他跟前,轻轻地搂住他的肩膀,安慰道:“小丁,别丧气,我们还没开始找,你怎么就灰心了?再说,你不是说你爸是最强悍的男人吗?你要对他有信心!”
“就是,小黄说的对,我们现在就一起去找他!”老马也凑过来,冲小丁握了握拳。
小丁没有马上应声,却是抬起头来,静静地注视着我,表情充满忐忑与彷徨,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小丁确实比同龄孩子略显成熟些,又在工具制造方面有着过人的本领,但说到底他也只有十五六岁,我相信他之所以能够活到今天,靠的不仅仅是能力和意志,更重要的是燃烧在心中的希望,他坚信他的父亲活着,所以自己也坚韧地活着,而他现在之所以情绪波动,也是因为他误以为自己的希望破灭了,自己珍视的东西不复存在了,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这样一盏灯,灯明则心生,灯灭则心灭,心生则种种魔灭,心灭则种种魔生,而心生与心灭,往往只在一念之间。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古今中外都曾有**丝成功逆袭,同时也都曾有圣贤以自杀的方式了却余生。或许,现在的小丁,需要的恰恰就只是这心生的一念。
于是,我望着小丁的眼睛,刻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加认真,并用手抚摸着他的后脖颈儿,将胡勇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郑重地重复给他:“无论如何,别放弃希望。”
小丁听罢,瘦小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目不转睛地望着我,随后竟是嘴角微微上扬,对我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那一刹那,我看到他的眼睛重新变得亮了起来。
林莉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我原以为她也是由于被长腿美女的话所影响而情绪低落,但此刻看来,却好像并非如此,反而显得异常平和淡定。不过没事自然再好不过,更何况这种疑似牵扯她们婆媳关系之间的事情并不是当前的主要矛盾,我没时间,也没兴趣继续深究,当即只是和她做了简单的眼神交流,确认没事,便没有再做过多的耽搁。
事不宜迟,在迅速收拾好随身物品并做了妥善的准备之后,我们决定一起冒险从楼梯间潜入地下室,去寻找小丁的爸爸。长腿美女听了我们的决定后,立即表示反对,还略带嘲讽地说我们是去送死。
我告诉她说,谁也没让你跟着,爱上哪上哪去,没人拦着,少在这儿叽歪,这没你说话的份儿。说完,便也不再理会她。
可谁想到她还是一路死皮赖脸的跟了过来,还找我们要吃的东西,我实在受不了她那副贱德行,更怕她在那叮当五四制造噪音影响大家,就勉强给了她一块独立包装的萨琪玛,并趁小丁不注意的时候,暗地里悄悄嘱咐她说:“你跟着可以,但尽量把嘴巴放干净点,少在我们跟前胡说八道惹人烦。”
长腿美女起初还想顶嘴,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欲言又止,顿了顿,又阴阳怪气地说道:“少自作多情了,我可没说要跟着你们,我也有事要去地下室,不行吗?”
大家实在懒得理她,索性直接无视之,她自己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点,便也不再自讨没趣,只是悄悄地跟在后面。
起初还好,可进入楼梯间以后,我总觉得把这么个二货放在队尾,心里不踏实,于是便让她走在我前面,而我负责殿后。当然,我不否认,这在一定程度上,是由我想从后面看她大腿这一潜在欲望决定的……
即使照明系统正常,地下室里的能见度也并没有如想象中的一样清晰,一些不明故障的灯箱忽明忽暗地啪啪作响,地上满是死尸、垃圾和各种各样的障碍物,让我们甚至不知道该向前看,还是该往脚下看。
我很庆幸之前没有勉强摸黑下来,否则现在的我们很可能早已同时存在在若干只丧尸的肚子里,在黑暗中到处游走……
一路走来,虽然没有遭遇大群丧尸的袭击,但大家却因为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而倍感身心俱疲,在某种意义上讲,长腿美女看到丧尸来袭时的亢奋状态,比丧尸更可怕……
值得庆幸的是,配电室明显有人活动过的痕迹,尤其是电控柜的安全阀,上面一点浮土都没有,一看便是刚刚拨过去的。而让大家大失所望的是,我们几乎找遍了地下室里所有的房间,一直走到地下室的尽头,却始终没有发现小丁爸爸的踪影。
这里就只有这一条路,他能去哪呢?他总不能逆天到连穿墙遁地的工具都能做得出来的地步吧?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际,却听长腿美女突然在一旁连声打了两三个喷嚏,进而囔囔叽叽地抱怨道:“这破地下室哪来的风啊!真够恶心人的!”
我心里正烦着呢,一听她又瞎叫唤,顿时气血上涌,扭过头去正想张嘴开骂,却突然发现长腿美女头顶上的天花板上,有一个空调通风管道口。
大家见我欲言又止还突然愣了神,也都十分好奇地顺着我的目光望去,并立即发现了这个颜色与天花板无异,乍看起来很不起眼的通风管道口。
“看来这是唯一的可能性了。”林莉走到我身边,指了指倒在墙边的花瓶支架,说道。
“你们的意思的是……?”老马顿了顿,又接着问道,“可为什么放着好好的路不走,反到要爬通风口呢?”
“安全。”小丁十分肯定地回应道,“我爸办事从来都很稳妥,我猜他是不敢确定这边的路好不好走,不愿意冒险。”
“嗯,有可能。如果他来时走的就是这里,那为了保险起见,回去的时候也应该原路返回,换了我也会这么做。”我点头表示同意。
“这么说,我爸现在很可能已经爬出去了……”说着,小丁眼睛一亮,对我道,“不如我们回一楼去找找看?”
大家都觉得这个决定靠谱,更担心会和小丁的爸爸走岔了,于是赶忙原路返回,可匆匆忙忙地赶回一楼大厅之后,却又不知道该去哪找人,无奈之下,只好在一楼大堂靠近门口处的通风管道下面蹲守。
可是过了好久,却依旧不见小丁爸爸的踪影,等得大家连哈欠带喘,尤其是我,恨不得找俩火柴棍儿把眼皮支上。
然而,就在这时,忽听耳边轰然一声巨响,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爆炸发出的声音,虽不至于惊天动地,却也让我感觉脚下的地面随之微微颤动,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轰响惊得心中一紧,当即顿感睡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