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人生四大倒霉里面有一条叫做“患难逢知己——仇人!”我以前只把它当成笑话听,今天切身体会之后才这知道那种感觉当真不是一般的郁闷。站在我们前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寇晟东那个乌龟王八蛋!
而就在他开始朝我狞笑的那一瞬间,我无意中注意到他干瘦的下巴上细密的胡茬儿,心中不禁又是一凛:这眼神!原来设圈套引我们上钩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女人,根本就是这畜生!我又被他骗了一次!
当前糟糕的处境,本来就已经让我感到心乱如麻,无所适从,而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的意外出现,更是让新仇旧恨变本加厉,毫无悬念地击溃了我最后的心理底线,当即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你个忘恩负义畜生,缺了八辈儿德的王八羔子,坑了老子一次还不够!你丫就不怕生儿子浑身上下长满屁眼?……”
我本想用钱冰冰式的骂街方式把寇晟东家的列祖列宗都问候个遍,可怎奈迷药的那股劲儿还没彻底过去,才骂了不几句,就开始感觉头晕目眩,甚至连站都站不稳,要不是被老马扶了一下,恐怕此刻已经成功表演狗啃泥了……
“哟,黄兄,好眼力啊!只可惜晚了点,哈哈!您可悠着点,咱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可别阴沟里翻船啊。”寇晟东幸灾乐祸地嘲讽道,对我投来轻蔑的目光,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轻浮姿态,却哪里有半点为其先前所作所为感到愧疚的意思?
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无敌的人我见过不少,但这种超超临界的无敌,仍然可以算是我平生仅见……
还是那句话,在与这种完全没有底线、能把八荣八耻直接当做空气的人斗争的过程当中,正常行为人通过正常的逻辑思维处理问题,获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我一看见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贱样儿,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即忍不住再次开口骂道:“你祖宗十八代!快放我们出去!你个王……啊……”我这一激动不要紧,顿时再次感觉头疼欲裂,仿佛被无数利剑同时刺进脑袋一样,难以忍受。
“啧啧,那么激动干嘛?我不是不想啊,但我没有钥匙啊。”寇晟东扶了扶眼镜,慢慢悠悠道,“再说,你自己觉得这要求靠谱吗?”
“我们的朋友在哪?你到底想把我们怎么样?”老马沉声问道。
“你们的朋友在哪,连你们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把你们怎么样?还能怎么样?这些事情都不是我做主。”
“那你来干什么?”我刻意定了定神,却还是没控制住情绪,没好气儿道。
“什么话!我怎么就不能来?我来看望故人啊!不行吗?这年月能碰见个把认识的人,可不容易哦!”寇晟东故意做出一副很夸张的神情,煞有介事地道。
“放你娘的狗屁!你……啊……”我稍一动怒,那阵刀绞般的头痛便再次袭来,这种钻心的剧痛,对我来说就像孙悟空面对紧箍咒一样,根本没有丝毫招架之力,当即便毫无悬念的败下阵来。
“接着骂呀?你怎么不骂了?”寇晟东看了看我,又瞥了瞥老马,颇为不屑地摇了摇头,冷笑道,“我奉劝你还是戒怒吧。不然万一脑血管爆裂,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话听起来虽然刺耳,但却当真给我提了个醒,让我猛然间意识到,这阵头疼确实有些不同寻常,似乎只要一动气,就会毒火攻心。这肯定不是巧合,可难不成现在迷药的效用真的已经发展到如此先进的水平了?我以前从没中过迷药,对其效用丝毫没有概念,对这东西到底有没有可能致命更是无从判断,可无论如何,我也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此时脑海里隐隐浮现出Lisa曾经对我说的话:……往后多保重,别总意气用事,遇事尽量智取,不要强求。关键时刻,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只有保住自己的命,才能有机会保护自己在意的人……是啊,如果我死了,妈妈、梓盈、林莉……她们就没人保护了,我还不能死……
想到这里,我轻轻地舒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并在心中自我安慰道:正所谓物极必反,我们眼下的处境已经糟糕透顶了,我想象不出来哪里还能有余地变得更加糟糕,既然如此,索性就静观其变,且看这跳梁小丑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当即刻意摆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不知为何,寇晟东看到我的样子,竟是喜形于色,挖苦道:“消停了?这就对了嘛!”他见我不再反驳,便又接着道,“哎呀,真没想到啊,我们居然还有机会见面,而且还这么快!这世界也未免太小了点吧?”寇晟东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神情,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关注着我和老马的反应。
“什么?你们认识?”老王惊讶道。
“何止是认识?”我瞥了他一眼,佯装愠怒,再次扭头望着寇晟东,沉声回应道,“我们也没想到你能有命活到现在。”说着,故意紧了紧扶在老马胳膊上的手,并偏了偏身体,做给寇晟东看。善良的老马果然信以为真,到也真配合,当即赶忙用力把我扶稳,并十分关切地问道:“小黄,你没事吧?”
我没有回答,而是故作示弱,艰难地朝他摆了摆手。
“小人能活到今天,那不还得感谢二位帮忙?不过说到底还是得说我寇某命不该绝!哈哈哈!”寇晟东不可一世地笑道,那一脸得意的神情,就好像他讲的事情多么值得自豪似的。
“你……你居然还有脸提这事情?卑鄙!”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反问道。
“恩将仇报!亏我当初还替你说过好话!真是瞎了眼!”老马也跟着怒道。
“哈哈!脸?到底是脸重要,还是命重要?你们到是高风亮节,一点卑鄙的边都不沾,还有闲心逞英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结果呢?还不是都成了阶下囚?”寇晟东非但丝毫不露惭色,反而反唇相讥道。
“为了你那条贱命,出卖做人最起码的尊严和道德,这笔账你自己觉得划得来吗?”我瞟了他一眼,平静地问道。
“废话!如果死了,就一切都没有,那还有什么意义?只有活着,才配谈论所谓的尊严和在关键时刻逼的屁用也没有的道德!”那一瞬间,寇晟东竟是一改幸灾乐祸的神情,目光之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哀怨与愤恨,甚至仿佛还有几分忧伤。
我毫不犹豫地反驳道:“可是像你这样活着,和外面那群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寇晟东听罢先是一愣,一时之间竟是语塞,顿了顿才故作镇静道:“你这纯粹就是嫉妒,吃不着葡萄的狐狸说葡萄是酸的!”
“你错了。”这次轮到我冷笑着摇了摇头,不屑道,“我不是嫉妒你,而是可怜你。我宁愿死,也不会选择像你这样,活得像一个笑话。”
“你!”寇晟东被气得哑口无言,当即竟是气急败坏地从腰间掏出手枪指着我,方才那种得意洋洋的神情,几乎一扫而空。而他身后一直默默无语的两个男人也跟着一起掏出枪来对准我们,似乎只等他一声令下,就要冲我们开枪!
老马见状,立即把身体向前挪了挪,几乎用大半个身体掩护住我。而老王则不禁大惊失色,赶忙劝解道:“大哥,您消消气把枪先放下,有话好说。”
“闭嘴!”寇晟东怒喝道,随即又转向老马,横道,“闪开,不然我连你一块崩了!”
老马听罢非但不为所动,反而还用手臂把我往他身后推。我本意只是想让寇晟东这小子不要那么狂妄,并没有想要激怒他,更没想到这孙子只是表面故作淡定,内心竟是如此脆弱,才被说了这么几句,就恼羞成怒,脸色由晴直接就变了暴风雨,连个中间档都没有,简直比上证指数还不靠谱!
眼瞅着那家伙此时的表情已然因愤怒而变得极度扭曲,一双小眯缝眼直勾勾地瞪着我们,目露凶光,握枪的手不停地微微颤抖,看样子已经几近失控,似乎随时都可能扣动扳机,我不由得顿时有些担心起来:这个神经病不会真的开枪吧?
然而正在这时,却听他身后的一人开口道:“圣使大人,我们是不是……?”
“我做事用你教吗?”对方还没说完,就被寇晟东厉声打断。这人到也真听话,当即竟是卑微地低下头了,连个屁也不敢放,而寇晟东非但没有听劝,反而像被激怒了似的,眼神比刚才更加犀利。
圣使?还剩屎呢!我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然而再次让我出乎意料的是,寇晟东瞪着瞪着,竟是突然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活活吓了我一个激灵,当即不由得呆住了,心说这王八羔子又受什么刺激了?我真想象不出来,究竟得是遭到什么程度的打击,才能让一个人的心理扭曲到这种地步……
“哈哈哈哈!瞧你们一个个吓得那怂逼德行,还想跟老子玩激将法?不觉得自己太嫩了点吗?都死道临头了,还不知道给自己省省心?”寇晟东自负地一撇嘴,把枪重新放回腰间,并示意其他两人也放下枪,接着对我们道,“啊,对了,看见你们太兴奋了,差点忘了,我是来找你们谈判的。”
“谈判?”老马疑惑道。
“是啊,代表我们永生神教来和你们谈判。”寇晟东把奸邪的笑容一收,煞有介事地绷起脸来道。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禁望了望老马,却见他此时也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
“是的,只要你们答应我们一个条件,我们就可以放了你们。”寇晟东此时的表情颇为严肃,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我不禁感到有些抓狂,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是在做梦或者产生幻觉了吧?邪教组织不是早都被我党取缔好多年,余孽不也都在紫禁城门口****了吗?这都哪跟哪啊?条件,能有好事才怪!不觉之间,我的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虽然和刚才比起来,已经好多了,但仍然很不舒服,正在纠结之中,却听老马很实诚地问道:“什么条件?”
“嗯,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寇晟东很夸张地点了点头,笑道,“我们大祭司说了,只要你们主动把那三个女人献给上神,就可以洗脱今生的罪孽,不用再受祭天之刑,不但你们俩个可以免死,另外一个被恶魔附身的精神病,也可以免受皮肉之苦,怎么样?这买卖够划算吧?”
我一听就火了,心想:这帮畜生!当我是无知妇孺吗?还上神?我神你奶奶个爪儿!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裤裆里那点事?
此时我虽然非常生气,但并没有失去理智,说是忌惮于迷药会损伤大脑也好,说是学会冷静了也罢,总之是没有像刚才一样过激,而是想继续听一听他还能说些什么。
岂料,这时却听老马怒道:“你休想!”说话间,已然把拳头握得嘎嘎作响,我见状赶忙拉了他一把,上前一步,白了寇晟东一眼,问道:“如果不呢?”
寇晟东听罢,冷冰冰地回答道:“那你们就会被作为祭品,当众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