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飞抵达太阳国的第二天,就告诉我们事情有了进展,那个叫石原骏野的人已经同意跟他合作。到了第六天傍晚,他兴奋地在电话里吼道“实验成功了!”同时嘱咐我们,出于保密原则,暂时不要对外公开。次日,他就火速赶回了北京。
这一下,我和庄子都兴奋得手舞足蹈。于蓝有救了!整个形局势又会有所好转。如果我们拿到那份计划书,国安部再介入,KAC计划也就穷途末路了。这就如同黎明前的曙光一样,照耀在我心间,驱除晦暗,给人以莫大希望。
索飞一回来,就自豪地向我们展示起他的成果:一个厚厚的合成材料头盔,里面装载着各类感应器和电子电磁元件。据他说,只要把这笨重的东西往头上一戴,再接到特制的显示屏,就可以看到一个人大脑中的图像了。索飞还用它仔细地做了几遍演示。
这项意义重大的成果没有对外公开,是因为怕对方知道了,会产生警惕。
接下来,则需要一个女人混进那间****的别墅,得到那份情报。这是一个很有难度的任务,一般人恐怕不能完成,非但要有两下身手,而且还要有些谋略与胆量,临时又上哪儿去找这样一个人呢?
好在庄子深明大义,为救出于蓝,甘愿冒这个险。作为一名出色的谍报人员,又是军校出身,她果真不负众望,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拿到了那份计划书。
这份隐藏着阴谋的计划书是以电子形式储存在记忆卡中的,不过很抱歉,我现在没空为您解读它的详细内容。当务之急我们要做的是,马上用它去解救于蓝。是直接拿这东西去交换于蓝的自由吗?当然不会这么草率行事。毕竟这是救出她的唯一的机会,必须要比过独木桥还得谨慎。我们失去了它,就等于失去了保护于蓝的筹码。你可以试想一下,如果国安部拿到这东西后拒绝释放于蓝,我们又能把他们怎么样?除了诅咒与骂娘之外,什么也做不了。理性告诉我,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任何一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都应当以100%的眼光去对待。“永远不要试图去否认被我们假设出的情况,发生的可能性。”这是我已故的父亲留给我的唯一一个比较靠谱的人生哲学。在我还完全不懂发育是怎么回事的童真年代,他就经常问我,如果这样,我该怎样去对付;如果那样,我又该怎样去对付。而我厌烦了他的这些问题,总喜欢说“根本不可能”“绝对不会”之类的台词。后来他忍无可忍,就告诉了一个幼稚的孩子这个富有远见的哲理,也不在乎我明不明白。有一天,他突然问我:“假如我死了,你怎样照顾自己?”我当时十分坚定地说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拒绝回答他的问题。直到有一天他突然离去,才让我永远地记住并且理解了这一宝贵的人生哲理,并用它小心谨慎地在这个险恶复杂的世界上存活着。
这一次,我又回忆起这句话,用一颗谨慎的心找到了一个可行的方法。我告诉索飞和庄子说,我们不能这么轻易就把东西交出去。虽然庄子一再保证她的上级们的诚信不容置疑,但我还是坚持己见。
最后我们达成一致:告诉国安部决策层,我们未能弄到那份计划书,只有于蓝亲自出马才能弄到它,因为那东西在“六号院”里,她的身手加上对那里环境的熟悉度,一定没有问题。如果他们同意了,再让于蓝演一出深入虎穴的戏,然后再交出计划书,就万无一失了。
不过,前提是,他们得有自信,自信我们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虽然我们都觉得向那些老谋深算的人提出这样的请求十有九空,却还是决定试一试。没想到这一试竟然成功了,实在侥幸。他们同意暂时释放于蓝,不过有两个条件,一是我们要拿一个人去做质换,二是他们要派人来监督于蓝的行动,以确保她时时刻刻都在他们的眼皮之下。这就好比古代打仗的时候总要设一个监军一样老套而庸俗。
“人质我可以去。”索飞自告奋勇地说,“但是接下来就不好演了,这样被一分一秒地盯着,随时都有可能被识穿。”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先让戴凌(于蓝的本名)出来再说吧,她应该会有主意的。”庄子面露苦色,又转脸对索飞说道,“博士,你准备几件换洗的衣服,我们立刻出发。”
索飞迅速收拾好随身物品,又神秘兮兮地笑着问:“你们那儿有可以跑步的地方没有?我有个毛病,晚上不跑步就睡不着觉。”
“啊?——这个好像没有。你就忍一下,一两天就回来了。”见索飞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又补充说,“不过你可以在走廊里运动,只是尽量轻柔些就是了。”
看着索飞愁眉不展的样子,我真想去替代他。他这是在西北丛林中落下的毛病,他和于蓝把我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们看见我醒来时的欢呼和雀跃的场景,无论如何我都会感激他。
“还是我去吧,做人质我比你有经验。”我终于说了出来。
“那,那怎么行啊?你要负责和内线联系,必须留下。就算没地儿跑,一两天不睡觉也不会死掉。走咯!让我们的中校出来透透气儿吧!”他把包往肩上一背,就和庄子一道走出去了。
当天下午,于蓝就在庄子的陪同下回来了。陪同她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身材中等,面相机灵的年轻小伙,一进门就四处窥探着,像一只警觉的猫头鹰。
这一眼见到于蓝,就好像见到一个阔别多年的老朋友,我激动得走上前去就是一个拥抱。在接触到她身体的一刹那间,我似乎觉得对眼前这个血与肉的物体有种微妙的占有感,明确一点说是所属感。这种所属感就好比是,你在商场里看到一件商品想买下来,而身上的钱又没带够,于是你决定下一次再来买它,因而在你看来那件东西似乎已经属于你的了。这种感觉是美妙的,就如同在寒风凛冽之时走进了一间暖气房,浑身的毛孔和血管都舒畅起来。所不幸的是,在我还没来得及更深一步体味时,就被于蓝一把推开了。
“我的小伙子,你应该记得,我最讨厌扭扭妮妮的男人。所以,请收好你的爪子。”
我略有羞涩地收起双臂,问:“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哈哈。”她笑道,“姐姐我可不是温顺的狸猫想捏就捏。不过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所以要尽快弄到那东西,免得索飞被虐待。”
我把她拉到一旁,耳语告诉她:“庄子没有告诉你吗,东西已经到手了。来了这么个货色,接下来的戏就很难演下去了。”
她感到有点意外,然后转而说,演不下去就不演了。她走过去,拍了拍那面相机灵的小伙子的肩膀说:“小子,跟着我跑是件不幸的事,随时都有掉命的可能,很幸运地告诉你,东西我们已经弄到手了。所以你的任务完成了,回去复命吧!”
那家伙愣住了:“你是说,你们早就把它弄到手了?”
“是的,我对同伴们的不诚实向你表达歉意。”于蓝说。
“哼,你以为一句话就可以把我打发走么?太天真了!”
“哈。你也太天真了。你以为我就那么不靠谱么?小冤家,去把那东西拿出来给他看看。”她又转身吩咐我道。
我找到那张足有两页报纸大小的,上面详细罗列这KAC计划内容的抄写纸,然后走过去呈现在他眼前。
他想伸手来拿,被于蓝阻止了:“你还不够级别碰这玩意儿。先回去复命吧,我会把这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们庄科长让她带回去。”
小伙子十分郁闷地白了于蓝一眼,接着又看了看庄子。庄子朝他点了两下头,他便灰溜溜地离去了。
没了那障碍物,空气也清新自在了许多。我仍然很担心国安部得到这个东西后把局势搞得更僵。他们有可能在被欺骗的怒气中拒绝释放索飞,终止和我们合作。然而庄子立即打消了我这个顾虑。她说:
“这一点不必过分担心。国安局是行驶国家职权的机构,有坚定的立场和原则,个人情感因素是影响不到大局和重要决策的。如果这件事真的涉及到政治领域,危害到国家和民族,那你们就算是立了一个大功。我们感谢都来不及,又怎能因为一个谎言破坏大局呢?”
“庄子说得没错。”于蓝说,“他们既然已经做出了让步,就不会在乎这点小瑕疵,跟我们闹翻不但得不到糖吃,还会把买糖的钱也弄丢了。虽然这些家伙都不是好惹的,但至少不是些头脑发热的货色。要都像你这样义气方遒,是吃不了这碗公家饭的。接下来就要看看这张纸的威力了。KAC的窝点是军方的地盘,要想动那里面的人,他们底气不足是不行的。”
至于这份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脑中翻译出来的计划书,我和索飞早已研究过其中的内容。为了满足这两个女人的好奇心,我们三人又围在一起将那张纸摊开,像研究一张古老的藏宝图一样津津有味地观察着,揣摩着,判断着。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份计划案是人类有史以来任何一个阴谋都无法匹敌的。
这个计划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显示为机密级(只对集团内部的A级人员公开的计划),他们称之为A计划;另一个显示为绝密级,仅对集团内部B级人员半公开(B级人员是指各个行动部门的头号指挥和整个集团的最高领导者),称为B计划。
她们二人看明白其中的内容后,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