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一激凌，睁开眼，只见头顶上方，一个黑骏骏人影，手着长剑向我直刺我来。
我一闪身，那黑影的剑偏中我方才躺过地方，若是再迟一瞬，那刺入我的定是我的身体无疑。趁机赶紧抓起身旁的残雪剑与那黑影对峙。
这黑影浑身黑衣缚身，脸上蒙着黑布，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鬼火一般，绿幽幽瘆人的目光，直盯着我。
又是黑衣人，我一阵懊恼，只见那黑影，直冲着我的要害攻击而来，快狠准。离我十步开外，兵器相搏的砰砰不断传来，看来师父一时半会儿是顾不了我了，一切只能靠我自己了。我只好硬着头皮，紧握残雪相抵。
那黑影步步紧逼，手中的剑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盯住我的要害，寸步不移，我左躲右闪，后退相抵，好几次差点被他刺中。
刺喇一声，我躲避未及，右手手臂被那黑影的划伤。
手臂吃疼，血顺着流了下来，流过我的手腕上，流到我的手掌上，热热的，腻腻的，我意思到这是血，我的自己的血，握剑的手不忍颤抖了起来。
聂无殇那边传来一声痛叫，不知是师父还是对方受了伤。我意识到，师父也遇到麻烦了，顾不了我了，只能自救，不死即亡。
心愈明亮了起来，灵台之处，忽明忽暗，很快让我明朗起来，退闭是没有办法的，必需反击，主动攻击，尚有生机。
想到这里，我再次握紧残雪，目力集中到黑影身上，然而我的剑术修为不及师父精甚，左右观察找不到对方破破绽，只好模仿黑影，向着他的要害反击，不想那黑影浑身上下如同穿了钢盔铁甲一般，密不透风，数十招过后，我的残雪剑仍近不了黑影肉身分毫。
我的血顺着剑尖流下，手臂几近无力，体力亦快用尽。空气似乎凝止了一般，周围的草木也似没有了颜色，全都变成了黑色暗影，四周阴森森一片，像到了冥府一般，耳畔似能听到勾魂使者的脚步声。
望着对面那个刀枪不入，黑塔一般的身影，我明白再这样下去，只消一盏茶的功夫，我就将毙命。愈是到了生死关头，求生意识越是强，我忽然灵光一闪，既然黑影身上哪儿都刺不中，不如就刺他的眼睛，成败生死就此一搏了。
我使尽全身的力气，使出师父的绝技之澄江如练。残雪犹如一道白光向着那绿光掠去正中黑影一眼，我的右臂亦被黑影之剑刺中。我忍着痛，将最后一点力气集中起来，灌到残雪上，使其穿过黑影的眼睛力透头颅。
那黑影终于倒下了，四周一片万籁，风声自耳畔吹过，我撑着残雪去找师父。
那边聂无殇也刚好结束酣战，打斗声止，借着月光和星光，我很容易倒在地上的尸体中找到了聂无殇，他是唯一没有戴面罩的那个。
他躺在地上，像死过去了一般，我的胳膊仍在流血，已经不觉得疼了，或是已经没有感觉了，我撑着残雪，一步一挪地走到聂无殇的身边。
叫了声师父，见躺在地上的人没有反应，旋即我也倒下了，倒在了他的身边，再也站不起来了。
星星、月亮都模糊了，虫鸣声也听不到了，连林风吹过感觉不到了……
***
一阵叽啾的鸟鸣，将我从梦中叫醒，睁眼一看天亮了。
天空泛白，但太阳还未出来。
我浑身酸痛，尤其右手臂，火烧一般的钻心，手中仍握着残雪，这才想起昨夜那场恶战，又想起师父。
我忍着痛，坐起身来，见手臂已被包扎过了，师父躺在我旁边，仍然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师父。”我忍不住呜咽哭了起来，心中懊悔不已，若是以前我再认真一点，不贪玩，剑术就能跟师父一样了，或者有他一半就行了，那样就能早点解决那个黑影，过去救援助下师父。师父，都是我不好，我声音越哭越大……
“玄儿。”
“玄儿，别哭了，师父只是太累了，多睡了一会，还没死呢。”
聂无殇醒来坐了起来，摸摸我的头。
我拉着他的衣袖过来擦着眼泪，“师父，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呢。”
“好了，好了，这不好好的么？我们起来，快走吧。”聂无殇说着起来，收拾东西，但包袱却没有我们身旁。
我起身跟着寻找，才发现身旁有死人，一共十个人，近处九个，远处一个，没想到我们竟是与这帮死人躺在一起睡了一夜。
聂无殇找到了我们的包袱，里面钱财衣物都完好无损，干粮也还在，但缺少了一只火折子。兴许是在路上丢了，我记错了吧，好在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只要赶到前面的镇子就能买到。地上血迹斑斑，草木也被屠戮得参差不齐，比起丢一只火折子，而未丢性命，实在是太幸运了。
想到昨夜那场恶战，我浑身打颤。能保住信命活着真是太好了，况且，我和师父都活着。
“师父，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们。”我看着地上躺着的已死的黑衣人问。
“不知道。”聂无殇摇头说。
我扯下昨夜被我杀死的那个黑衣人蒙在脸上的罩布，他脸上无伤，一只眼睛被利器所伤，眼球突出，往外湛着血……（注：过于血腥的画面就不描述了）样子十分恐怖，但见那血，我有些忍不住干呕。
“玄儿，你没事吧。”
聂无殇来到我身边，亦看着那具尸体。却是惊喜，“澄江如练？”
似乎有些不相信是我，又问“是真的么，玄儿，你会使澄江如练了？”
“师父，我使的不对么？”这是我第一次使澄江如练，且是在生死关头，作殊死一博，也根本就容不得我有时间去考虑招式的对错。
“不，用得好，没有错，只是师父没想到你学会了澄江如练。不过你的力度不力，否则也就不用再补一下。”聂无殇一语中的，视若亲眼所见一般。见我低头不语，又道，“玄儿，昨夜师父与那九人交战，恶斗缠身，无法脱身去救你，你能自救已经很好了。澄江如练，你用得很好，只需多加练习，提升力度，定能青出于蓝胜于蓝。”
“真的？”青出于蓝胜于蓝，胜过师父，我真不敢想。
“当然，改日师父再教你余霞散绮。”聂无殇说。
余霞散绮、澄江如练都是师父平日惯用的绝技剑招，师父总用创有三大绝技剑招，我昨夜使的便是他的第二绝技剑招，最后一绝技剑招，我未见师父用过。
太阳升起，阳光照在昨夜与我恶战的黑衣人尸体的脸上，忽然，我发现他的额角有字样的刺青。
那字体我不认识，只好问师父。“师父，他额角那是什么字？”
“是影字，篆书。”聂无殇道。
我们又去翻看了一下其他九具尸体，额角位置皆有一个篆书影字。
“影使。”聂无殇的嘴里蹦出这两个字来之后，一阵唏嘘，不再说话。影使，我第一次听说。
“师父，扬州城的那批黑衣人也是影使么？”我联想起了扬州城外那次我们遇到的黑衣人，不知怎的竟想了裴琰，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应该很好吧。
“不，那些人不是影使，那些人的武功较影使差多了，但阵法厉害。应该都是有组织的吧。”聂无殇接着又分析，上次那些人的目标不是我们，而这次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太阳逐渐升高，热气升起，我们启程踏上黄色古道，向着前方白水镇出发。路上，师父与我提到黑影，说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武艺高强，至死方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