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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43、天雾之钥

“我们还要吃几天猪肉?”鬼凌梅轻咬着下嘴唇,哭丧着脸说。

“大冬天的,有只大野猪让我们吃吃已经很好了。”阿奎看着烤架上的野猪说。

这只野猪就是几天前打的那只,已经被吃的七零八落。他用石块堆了一个简陋的烤架,每天放在上面烤烤热再吃。

接着,他数落起鬼凌梅:“以后,没了解状况前,不要随便往雾门里跑。”

“你都说了这么多天了,不要婆婆妈妈的。”鬼凌梅哼了一声,“你试试那个雾门能不能打开?”

“雾门,什么……哦对!要想办法打开雾门回去。”

阿奎终于想起来还要回去这件事,这几天,他只挑顺手的离三式学,进步飞快,将回去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小咪还在睡觉,他们也不想想办法把她弄醒。”鬼凌梅叹口气说。

这句话是她每天必定要说个几次的功课,今天不过才说第一次,所以阿奎没理她,只是将野猪翻个面继续烤。

愿意碰小咪的人数都数的出来,何况谁知道强制弄醒会不会惹骷髅生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鬼凌梅凝视着野猪半晌说:“应该用剑串起来,再不停的翻转,这样烤的快。”

“这么大咧,怎么串?”

“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串。”

“前几天为何不说,现在都吃的只剩这么点了。”

“还有一大半呢?”鬼凌梅嘟嘟嘴说,“前几天没这般无聊么!”

“哪有一大半,都是骨头。”阿奎用剑切下一大块肉串到剑尖上,“其实也没什么,反正剩下也要烤烤,否则多过几天也会坏,再说长剑整天放火上烤也不好。”

吃过午饭,熄灭了洞口的火堆。阿奎看了看外面映着阳光的雪景,心底不禁叹了口气。虽说山洞有全套剑谱,但困在这里总不是办法。他打算认真想想那个雾门怎么才能打开,可是他一静下来,满脑子都是剑招。

鬼凌梅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遥望着远方。至从附近被探查完后,她就没事干了,整天安静地坐着,偶尔玩玩夜明珠之类的小法术。

阿奎瞥了一眼鬼凌梅平静的脸,突然有一丝愧疚感。如果他没打开那个雾门,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那个雾门真的是我打开的吗?

他真的希望不是,他需要去见一下他师父李世俊,有关术三式的,也有关那个黑衣人的,现在又多了这个雾门。

他再次走到山洞内的术三式剑谱那里。这几天他只是偶尔练练术三式和至高式,都没什么反应,也就不在上面多费神了,但每天仍会不自觉的走到剑招图前看看。

翻转一次,不可常用。

这几个字仍然醒目的刻在非空下面,还有至高式的不断翻转,直至成功。

不断翻转……翻转……

他突然想起了烤野猪。

正面朝上,反面朝下,翻转一次。

原来如此!

术三式合并到离三式上,那么翻转一次,即是再将离三式合并到术三式上,而至高式则是连续合并两次再合并到离三式上。

所谓翻转,正好是和原来相反。

他正要练习一下试试看,鬼凌梅匆匆忙忙从外面跑过来,高兴地大叫:“远处有人过来,我们得救了。”

“什么人?这荒郊野外,怎会有人过来?”阿奎警觉地问,没人时,他尽盼望着出现个人问问路,而一旦有人过来,他又想想觉得很不对劲。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鬼凌梅说。

“我们先躲起来。如果是村民或猎人,就出去问路,否则就要留心。”

“好的。”鬼凌梅边回答边往外跑。

阿奎跟过去,他们刚到洞口,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男声:“陪练的另四位公理常奉都确定了?”

“昨天确定,时间就定在春节过后,五宗主同时开始。我们五人具体和哪位宗主一起陪练,到时抽签决定。”另一个男人低声说,“虽然麻烦点,但也没办法,这几年的时间尽花在争吵上。”

“这件事能定下来就好,其他的倒是次要的。”又一个男声说。

阿奎赶紧拉了拉鬼凌梅,悄声说:“他们都上来了,你才来报告。躲里面去,快!”

“我看到时就在山路上了么!”鬼凌梅轻声说。

“什么人?”外面一个男声大吼。

糟了!

阿奎正要拉鬼凌梅逃跑,外面跳进来一人,长剑一挥,砍了下来。他只得拔剑。

“各位误会。”阿奎挡下那一剑,将鬼凌梅推到里面,自己也后退了两步。

“误会?”对方是个白发老人,身材高大。他没有继续进攻,只是白眉深锁。“你们是怎么打开石门进来的?”

这时,洞口又进来八人,全是老人。每人都带着长剑,或挂腰上,或背背上,或拿手上。其中一个矮胖的老人走出来厉声说:“城区到这里至少也得一个白天,没人带路,你们如何找的到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也不知道。”阿奎惊慌地答道。

他不敢说是经雾门过来的,看这几个人的凶神恶煞样,好似他们俩待在这里是很严重的事。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和鬼凌梅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而且,他们俩的状况很危险。但是,后面的鬼凌梅却走上来,他想阻止都来不及。

“我们是通过雾门过来的,从里面就可以打开石门。请问各位爷爷,这里是什么陆地?城区怎么走?”鬼凌梅说。

“通过雾门?”刚才拔剑攻击的高个老人愕然地说,“直接在里面,这怎么可能?”

“我们也不知道。”鬼凌梅坦然地说。

“那么是谁为你们打开的雾门?”一个瘦小的老人问。

阿奎见瞒不住,只得承认:“是我。我第一次打开雾门,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几个老人面面相视了一下,矮胖老人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阿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先回答我,你的名字?”刚刚问话的矮胖老人大喝道。

“从你的剑术来看,并不弱,很容易就挡开那一击。”高个老人说,“报上名来吧!”

“李兄和樊兄,何需多话。”后面一个胖胖的老人冷冷地说,“这两人来历不明,既入禁地,唯有一死。”

“什么禁地?”阿奎急道,“我总得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

“就是呀!莫名奇妙拿剑攻击我们。”鬼凌梅附和。

“还有你是谁?”先前问话的矮胖老人问。

“我是鬼凌梅,鬼陆幽影谷的鬼凌梅。”鬼凌梅指指阿奎,“他是阿奎,孤山漓剑宗李宗主的徒弟。现在,你们得告诉我们这是哪里了吧?”

“李世俊的徒弟和幽影谷下任谷主?”高个老人皱皱眉问,“还有一个赵小丽呢?在不在这里?”

“小丽失踪了?”鬼凌梅跨前一步疑惑地问,“你们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总共失踪三人,你们两个和赵小丽。”高个老人将长剑入鞘。“你们俩,先跟我们回去。”

阿奎看见他将长剑入鞘,心里放宽了些,但疑虑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深了。他也将长剑入鞘后说:“我们身陷此地好多天,幸好你们过来相救,能否告知各位尊姓大名?”

“相救?”矮胖老人冷哼一声,“我们是孤山常奉。这里是常奉会所辖区域,你们擅入禁地,等回去确认身份后,再行问罪。”

“他们骗人。”鬼凌梅叫道,“阿奎不要上当,这里不可能是孤山。”

这里确实不可能是孤山。

雾门只能陆陆之间打开,他们从孤山进入雾门,出来的应该是其他陆地。但他能肯定这些人和孤山有关系,从刚才几人的话里,他大致能确定。毕竟他们知道他与李世俊的关系,又知道鬼凌梅的下任谷主身份,还有赵小丽,又有谁知道她,以及她和他们一起来了孤山呢?

他心里有一大堆问题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即使问了,面前的几人又是否会回答?

真的要打,他和鬼凌梅两人又是否打得过他们九人?从刚才他接下的那一剑可看出,高个老人是剑术高手,剩下八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于是他只得说:“我们跟你们回去。”

“阿奎,不要去,你不可能在孤山开个雾门到孤山,他们骗人的。”鬼凌梅拉住他,质问那九个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前面九人突然沉下脸,高个老人一字一顿低声说:“你在说什么?”

后面一个老人忽得上前一步,厉声问阿奎:“你没有先到其他陆地过?”

“什么到其他陆地过?”阿奎一时没弄明白,一下子掉入云里雾中。

矮胖老人面色反而变得柔和了些,他捻捻小胡子。“先回佩剑常奉分部再说,离这里只有半天路程。”稍顿,他又对鬼凌梅说,“我们是孤山剑派常奉,今天是每年年底例行检查禁地。原本禁地不可随意进入,剑谱洞附近更是不得建立雾门点,不过念在你们并非有意,且阿奎是第一次出现雾行能力,情有可原。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吗?”

“不行。”鬼凌梅仍然不同意。

“不要不知好歹。”一个老人低吼道。

“各位师公师伯请息怒,阿梅不懂事。”阿奎赶忙上前低声对鬼凌梅说,“先跟他们走,反正我们也回不去。”

阿奎拉上抿紧双唇,气呼呼的鬼凌梅,对九人说:“我们走吧。”

高个老人点点头,在前面带路,其他八人将他们俩团团围在中间。一行人出了山洞,身后传来轰隆隆声,应是石门关上的声音。

阿奎没有转身去看他们是怎么关上石门的,他也没有心思关心这些。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些人是孤山常奉多半不假,除孤山剑派外,又有谁能拥有破剑七式的全套剑谱?倘若孤山剑派在其他陆地还有分部,他不会感到惊讶。李世俊以前没和他讲太多孤山剑派内的事,即使他不知道也属正常,这些人又为何要骗他?

此事实在蹊跷。

他一时毫无头绪,决定先跟着他们走,见机行事。

走了一段路后,他听到鬼凌梅气愤地自言自语:“这些人比前几天那个黑衣人还要坏,问都不问就动手。”然后,她突然对他说,“对了,阿奎,他们和那个黑衣人是一伙的。”

“什么黑衣人?”一个剃了个光头,留着长长白胡子的老人警觉地问。

鬼凌梅重重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黑衣人!

鬼凌梅这一说和那个光头老人的一问将阿奎彻底的惊醒,他想起了那天晚上黑衣人说的话。他心里打了一个激灵,突然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管这些人是孤山常奉也好,黑衣人的同伙也罢,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黑衣人认为常奉一旦知道他是雾行者就会杀了他,还要他杀了所有知道了他能力的人。这实在是危言耸听,常奉为何要无缘无故杀一个雾行者,他又怎么可能杀鬼凌梅呢?

整件事相当诡异,他不会相信黑衣人,但太多事让黑衣人说中,他打开雾门的能力,以及这几个常奉的行为。

假如他们是常奉的话。

他心里一团乱麻,边走边考虑了很长时间,才最终决定先行逃走,等回去找到他师父李世俊再说。

可是怎么逃走?

如果能再次打开雾门,就可以回到云岭区。

可是怎么打开雾门?

黑衣人……

和氏币……

他想起了靠想象就可以回旧街的那个黑房间,他终于记起,那个黑房间和他做过的梦很像。

全是虚空的地方,也有星辰。

既然那些梦是雾行者第一次出现能力的征兆,那么……

他突然感到口干舌燥,使劲咽了口唾沫,觉得有太多地方不对劲,但又实在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他开始想象出他做过的那些梦。

黑暗突然降临,虚无星空出现在他面前,远处的点点星光依稀可见。时间似乎已经停滞,但是现在的他可以动。

他想象着要去的剑苑附近的地形,黑暗瞬间向四周散去。

他看到了他来时的那块山坡,树木、杂草,上面铺着厚厚的一层雪。那是常奉会参阅剑谱的地方,也是和黑衣人打斗的地方,他迫不及待的触摸那个地方。

就是那里,不要失败,不要像上次一样。要可靠些,要可靠,一定要可靠些。

一个闪着银光的雾门出现在他面前。

果然打开了!

“阿梅,走!”他将呆愣着的鬼凌梅推入雾门,扔下满脸惊愕的其他人,随之跳入雾门。地上传来积雪被双脚踩住的声音,雾门对面正是在虚无星空中看到的地方,他上次打开过的地方。

“太好了,我们回来了。”鬼凌梅又惊又喜,“快把雾门关掉。”

“关掉?”怎么关掉?“我不会。”

“怎么打开,就怎么关掉。”

好熟悉的一句话。但他根本不再有考虑的时间。

九个老人一齐从雾门中冲出来,带着一股杀气,惊得四周的小鸟扑腾扑腾的乱窜。

“是后山。”一个声音说,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只是确定了某件事。而另一个人刚双脚着地,就打开一个雾门,紧接着他跳入雾门消失不见。

他是雾行者。

两柄剑向他攻过来,他出剑格挡,耳边有风声,他向右边一闪,躲过一击。然后一个鱼跃,在空中挡开两剑,跳出七八步外,也跳出了对方的包围圈,但另三柄剑紧跟而来。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乌云密布。一声凄厉的声音,如鬼哭似狼嚎。

这一招应该对这些人无效。

如果这九人真是常奉,年轻时必为孤山高手。现在人老体衰,破空不一定使得出,但剑招仍非常精湛,破气、破灭更是熟练得很,而破灭很容易就可驱散狼哭鬼嚎。

果然,天空转瞬间变回了原样,那九人毫发无损。

一个老人大吼:“鬼凌梅,这不光幽影谷的事,你不用插手。”

“你们这些坏蛋,乱打人。”鬼凌梅怒斥。

“你这次擅入禁地,我们可以不追究,不要再多惹事端。”高个老人说。

“什么禁地?胡说八道。”鬼凌梅哼了一声,“欺负人也不找个好借口。”

“这里是云岭常奉会后山禁地。”矮胖老人说。

阿奎趁攻击他的三人一分神,拨开两剑,移到鬼凌梅前面。“阿梅,你先走,我随后跟上。”

这时,刚才那个老人打开的雾门里出来三个中年人,只有一个人带着剑。

几个老人的攻击停了下来。

“你先回去告诉白常奉,让四宗主过来就可以,暂时不要通知李世俊。”矮胖老人吩咐那个带剑的中年人。

“唉!李世俊竟将他收为前三徒。”高个老人叹气。

“遵命!”带剑的中年人匆匆行个礼,消失在雾门里。

“几位师公师伯,有话好好说。”在他们说话间,阿奎一直在寻思。

这九人是常奉,应该是不会错的了,但他们刚才那几下全是杀招,处处攻击要害,置人于死地。这点他又有点想不明白,即使误入禁地,也得给他个申辩的机会。

难道真如那个黑衣人所说?但是为什么?

他继续说:“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等见过师父后,自会解释清楚。”

“你做的那些不过小错。”高个老人说,“错就错在你打开的这个雾门。”

“老樊,不用多说。”矮胖老人说,“趁现在他对能力还不熟悉,尽快处理。这事发生在我们孤山内部,已是一大丑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丑闻?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家伙。”说话的是新来的一个中年人,全身肥胖,脸上长满赘肉。“自己将双手绑上,等候发落,今天可饶你一死。”

“今天可绕一死,明天是否就不能活命了。”鬼凌梅讥道。

在没了解状况,没见到师父前,怎能束手就缚。

必须尽快逃离。

肥胖的中年人冷哼一声,阿奎旁边的一棵树突然动了起来,几条根须同时破土而出,在积雪和泥土乱飞中甩过来。阿奎挥剑砍断根须和从头顶扫过的一根小树枝。

“阿奎你不要离开我太远。”鬼凌梅边对他说边单手按地,接着又对前面几人说,“你们走开,否则死了人可不要怪我。”

她的话刚说完,地上雪白的积雪突然变暗了,周围的树木,杂草尽数枯萎。

两个中年人和八个老人迅速后撤,一个老人刚一站定即怒喝道:“鬼凌梅,已经警告过你一次,再不住手,对你不客气。”

阿奎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脚下出现一圈淡淡的橙色光晕,和四术阁总部守护柱的有些像。

“那是我的防护结界。”鬼凌梅解释,“我的维持距离不是很远,最好在我十二步内活动。”

“鬼陆的人,就是麻烦。”另一个瘦弱的中年人皱皱眉,轻声说。然后他前面出现了七把悬在空中的匕首。

阿奎见识过月益敏的匕首,知道这些武器会自动飞过来,他提醒鬼凌梅:“小心匕首。”

他话音刚落,七把匕首从七个不同方向飞过来。阿奎用剑轻松地将匕首一一打落,却听到鬼凌梅闷哼一声。他注意到一个黑色飞镖击中鬼凌梅的左肩,他只顾挡匕首,却没注意到飞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怎么样?”阿奎问。

“还好。”鬼凌梅左肩上的飞镖嘭的一声消失了。

“我们得走。”

阿奎才说了这么一句,又是七柄冒着火焰的长剑飞来,随后匕首和冰块越来越多的攻过来,他无暇他顾,抵挡了片刻,发现鬼凌梅突然倒在地上。

“那个飞镖上面有毒,我动不了。”鬼凌梅低声说。

没办法,只能再开个雾门逃走。

阿奎心里乱糟糟的,他一时没想起可以去哪里。眼看鬼凌梅受的伤不会轻,他心中急着救她走,所以黑暗一降临,他迅速触摸星辰。

一片明亮的大地在他脑中一闪,他没有多虑,马上打开一个和先前那个一模一样的雾门。这是他唯一熟悉的方式,也是他自认为最可靠的一个雾门。

他抱起鬼凌梅,耳中听到鬼凌梅惊讶地低语声:“你打开了两个雾门。”

他一时没听明白,也没时间多想,直接跳入雾门。

这个陆地没有雪,但仍是大冬天。他站在一片平旦的光秃沙地上,周围只有几棵小树,风有些大,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向前飞掠,听见鬼凌梅在继续说:“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因为你是天雾之钥。”

“什么天雾之钥?”他没反应过来。

“你关不掉雾门,是因为那是个永久雾门。只有天雾之钥才能打开,也只有那个天雾之钥死后,才会自动消失,所以也称为终身雾门。第一次天雾之钥战争后,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除了永久雾门外,所有雾行者同一时间只能打开一个雾门,要打开第二个雾门,必须先关闭第一个。”

鬼凌梅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说:“我记得果汁店老板说过,十六年前,首陆出现过圆月流星。当时出现的天雾之钥就是你了,你不是十七岁,你和我一样只有十六岁。”

首……首陆。

阿奎停了下来,惊得说不出话。我是出生在首陆。

片刻后,他想起了蚁窝,想起了周小易,想起了周大厨。他转身凝视着雾门,喃喃自语:“我和该死的天雾之钥没有关系。”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几个老人和中年人从雾门里缓慢地走出来,站成一排。

矮胖老人以不可思议的语气说:“你没有关闭是因为这个也关不掉,是不是?居然会又打开一个终身雾门。”

他们背后突然传来扑腾扑腾的声音,几只小鸟从雾门中飞出来,那些人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小鸟突见人群,受惊之下,飞到远处的树枝上。

“法术对天雾无效,穿不过雾门,我过来后,枯萎术的效果也结束了。”鬼凌梅叹气,“就算不过来,我也没能力维持了。不用管我,你快逃吧,他们决不会放过你。”

“我不会扔下你。”阿奎坚决地说。

我跟那个该死的天雾之钥没有任何关系。

“你们是如何知道先前那个是永久雾门的?”鬼凌梅提高音量询问前面几人。

“鬼凌梅,我再警告你一次,我们无意和尸鬼王为敌,只要你保证以后对今天的事保密,我们就放过你,否则你知道下场。”矮胖老人没有回答鬼凌梅的问题,而是厉声威胁。

“你们真的可以放过阿梅。”阿奎大声问,他希望至少能救下鬼凌梅。

“别听他胡说,他们绝对会将和天雾之钥有关的人斩草除根,他们一向如此。”鬼凌梅低声说,“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也罢了,现在他们不会放过我。”

“只要天雾之钥死了,我们不会再追究其他人。”高个老人说。

“谁相信你们,你们连问都不问就要杀人,又如何让人相信。”鬼凌梅思忖了一下,“你们很早就知道了阿奎是天雾之钥,是不是?”鬼凌梅突然笑了,“我知道了,你们开始就没骗我们,那个有壁画的山洞就在孤陆,原来天雾之钥可以在同一个陆地打开雾门。”

“你要知道这么多干嘛?真是不知死活。”胖胖的老人大喝道。

“算了,不用顾虑尸鬼王,一起杀了便是。”矮胖老人怒道。

“这个还是从长计议吧!”高个老人稍微有些不同意见。

“不要假惺惺的。”鬼凌梅吼了一声,然后低声对阿奎说,“我们快逃。”

他们那么多人,怎么逃得了。

“他们说过不会杀你,也许还有一线生机。”阿奎说。

“别傻了,你真的相信他们,他们偷偷杀了我,尸鬼王又不会知道。”

“那只有拼死一搏了。”阿奎轻声说。

他将鬼凌梅放到地上,也许他们杀了我,会放过阿梅。

倘若不放过呢?

一柄剑突然攻过来,他立刻挥剑格挡。对方的剑刚被挡住,他突觉胸口一痛,血浸湿了外衣。

幽气!不要胡思乱想了。

幸好这一剑离心脏还有几寸,不算致命,但让他的动作慢了许多。才过几招,他身上又多了几道小伤。

“你的离三式这么娴熟,李世俊倒是教了个好徒弟。”剃着光头的白须老人说着又一剑攻过来。

攻击他的一共六个老人,另两个老人和两个中年人站在外围没有动手,他们的双眼紧盯着鬼凌梅。

是考虑下手,还是仅仅看着她?

阿奎手中的剑已无暇攻击,所有的剑招均是防御,过了三招,身上又多了一道重伤。

这样不行,坚持不了多久。

他决定使出从山洞中学来的至高式冒险试一下。

虽然他从没成功使出过至高式,但仍知道这一剑的速度太慢,加上翻转后速度会更慢,在对战中应该很容易被人躲过,并且也很容易在出招的过程中被破空击杀。他实在无法参透为何叫至高一式,除非可打击的距离很远,这样剑招虽起手慢,但只要剑气攻击速度够快,那么仍是很厉害的一击。

不过剑气可攻击这么远吗?这么远后还剩多少威力?

如果至高式真的是可远程打击的破气,我能使得出吗?我连破气都使不出。

他仍在左拙右支。这样子,就算他使出了至高式,也早被杀了。他不再多想使不使得出的问题,到了这种地步,他没有多少可供选择的方案,唯有一试。

艾笑雯曾说过,不用打开可见雾门也是可以的,只是行人无法通行,仅有雾行者自己一个人通过雾门,不需要移动即可直接雾行,叫独自雾行。阿奎记得好像是只要没有维持时间即可。

既然打开雾门只要想象就可以,他决定想象打开的雾门不要维持时间。他希望天雾之钥真的可以同陆雾行。

于是,他看向天空。

当黑暗迅速降临时,他想象着那片蓝天,对自己说不要看到雾门,不要让雾门出现,不要任何维持雾门的时间。

他触摸星辰,拥抱虚无,透视黑暗。

眼前是一片蓝天,他站在了空中。在掉下去前,他迅速用劲全力,做最后的孤注一掷,使出至高一式。一个九连击合并后,紧接着一个翻转,他将翻转过来的九连击合并到原先的九连击上。

正待他要接下去再翻转一次,继续连上一个九连击合并时,蓝天被突然遮蔽。

黑暗再次降临。

我没有打开雾门。

他抬头,全身一阵战粟,差点长剑脱手。

头顶布满了天雾,远处的天雾还在不断被吸引过来,离他的剑尖不过几寸,没有灰白雾,只是黑色天雾。

他挂在了空中,在天雾下面。

心底不断腾起莫名的恐惧,但他仍紧紧的抓住长剑,因为他知道一松手,他必将掉下去。

用剑气吸引天雾打击出去,不是打击出剑气。

突然变得一片暗沉,光线微弱,天空尽是乌云,只有地平线上映照着一条璀璨的光芒,显得遥远而诡秘。

鬼凌梅静静地躺在地上。刚才阿奎打着打着就消失了,她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看见天空立刻变了色。那八个老头和另两个家伙则震惊地呆站在原地。

阿奎逃走了么?这天是怎么回事,老天爷发怒了?

他们这么做不对。

即使阿奎是天雾之钥,也不能不问一句就杀。

阿奎又没做错事,他们怎能这样?

“外面是个邪恶的世界,你能待在鬼陆是你的福分。”尸鬼王对她说。那时,她才十岁,为了救小咪去找尸鬼王。“你的未来布满了荆棘,布满了黑暗的泥泽。倘若你不答应我做这个谷主,你绝对躲不过你的劫难。”

她不知道什么劫难,什么泥泽、荆棘。她要救小咪,所以才答应尸鬼王。答应了尸鬼王,她便不得离开鬼陆,除非获得尸鬼王的同意。

因此,她总是充满了怨言。

月夫人说过,法术学堂不接受幽影谷谷主,但六艺学堂可以,所以她一定要出来进六艺学堂学习。

当她去恳求尸鬼王放她出来时,尸鬼王连想都没想马上就同意了:“可以。我知道你现在仍对当时的事怀有怨恨,你以为是我在要挟你,是我趁人之危,其实我是在救你。你进六艺学堂学习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等你即将满十六岁那年的第二个春季出去,你会遇上你自己的伙伴,你会明白当初我对你说的话,因为你会遇上那个劫难。等你亲身经历过后,就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选择。”尸鬼王说,“千万记住,小咪是你的生死同盟姐妹,在外面的世界,你们不能分开。当你没有带上她时,你必有大难。”

我现在就已经不后悔当时所做的选择了。

这些人都这么坏,他们无缘无故欺负小咪,还无缘无故杀人。

“这是什么?”瘦弱的中年人喃喃地说。

“他在剑谱洞肯定看过了。”高个老头轻声说,“短短几天就练成起手式,连不能近距离使出这招竟也被他悟出。他倒是个练破天的奇才,不过也太乱来了,吸引这么多天雾,他想找死吗?”

“死到临头,他不乱来还能怎样?”矮胖老人哼了一声说,“能吸引这么多天雾,说明他的术源异常强大。倘若学法术,又会跟上次那个一样,幸好及时发现。真是想不到,这么短时间居然又出来一个,还是上次那个刚死的那天。”他说完轻轻地摇头。

“这就是破天吗?”肥胖的中年人从地上站起来,刚才他坐地上施展鹰之视野法术。

鹰之视野法术靠控制一只飞鸟,通过鸟的眼睛来观察。大多数时候会选择控制老鹰,法术名称由此得来。

“太恐怖了,被控制的小鸟都不敢靠近。”肥胖的中年人呆愣了一会儿才继续说。

“那是他还没学会,又没人指点。”高个老人说,“学会后吸引的天雾只有一点点,然后快速打击出去,所以破天还有另外一个名称为‘天雾冲击’。天雾的飞行速度是瞬间的,因而不管距离远近,打击出去后都是瞬间的,这是必杀招,只要发动没有人能逃得过。不过很难练习,练习当中稍有不慎,不仅是会失败,天雾也可能会失控。如果有会破天的人在身边,还有可能将失败后的那些天雾吸引过来重新归位,没有么,只能靠损失陆地,自己逃走。因此,即使有会破天的长老在,都要至少一个公理常奉陪练,以防万一。”

高个老人继续说:“假如有人指点,他应该明白,练习时没把握就不应该吸引天雾,有把握也应该吸引的越少越好控制。这么多的天雾,即使长老在,也无能为力。”

“这招学会了也不能乱用,天雾一旦打击出去,就会固定下来成为新的天雾,陆地的损失都是必然的。”矮胖老人接口,“他这样乱来,这块陆地的一大半都要没了。”

“现在怎么办?”一个脸像老鼠的老人问。

“还能怎么办?”矮胖老人说,“他躲到高空,我们又奈何不了他。”

“走吧!没必要陪他一起死。”高个老人说,“有关破天的事不要对其他人提起,可允许知道的只有我们常奉和宗主。总之,要严格保密。”

“我们走了,他不会逃走吗?”瘦弱的中年人不大放心地问。

“不会。”高个老人说,“他吸引这么多天雾,术源再强大也要虚脱,你学法术的应该最清楚这点。何况还受到两记重伤、无数轻伤。他现在只是靠起手式的惯性和人的生存本能死命抓着那柄剑,过会儿自然会掉下来。”

“十几年前冬陆大战,不是显示天雾之钥不受破天影响吗?”一个脸像南瓜的老人说。

“你指的是破天的天雾打击对他无效么?”矮胖老人说,“那是因为即使在天雾中也可以在被吞噬前雾行逃走,可能是天雾之钥不会迷失吧,目前还不是很清楚,当时更是没有人想到过这一点。但现在不同,他用完这招,不要说打开雾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只有被天上降下的天雾吞噬,或掉下来活活摔死后再被吞噬这两种结局。天雾随时都会降下来,到时所有人都要死,没有任何逃得掉的机会。老樊说的对,我们回孤陆,先调查这是哪块陆地。”

“鬼凌梅怎么办?”瘦弱的中年人问。

“难道你还要救她?”高个老人说,“不用理她了,反正也是死。尸鬼王若要人,就让他自己找天上的那个家伙要。”

“尸鬼王才不会找阿奎,他会找你们。”鬼凌梅恨恨地说,“他什么都知道。”

“那他知不知道你的死期?”南瓜脸老人讥讽道。

他知道的,他警告过我,我不该落下小咪。

鬼凌梅看着一行人穿过雾门离开,不再说话,静静地盯着天空。

阿奎人在半空,看到底下的雾门闪了几下,片刻后消失不见,他就知道那些人离开了。但是当他想打开雾门回到地面上,却怎么都无法看到那片虚空和星辰。

他觉得自己好疲累,身上的伤传来阵阵的痛楚。

他塔拉着脑袋,就那么双手紧紧握着剑柄,双眼继续无神地望着下面。

他知道天雾不可能一直挂在天空,迟早要降下来固定在地面上,或者由他打击出去再固定,但他现在连打开雾门都做不到。

至高式剑招最后一句:非孤山长老,不得使用,违者,逐出剑派。大概就是针对这个了,这是会毁天灭地的一招,即便仅用来对战也会损失陆地,如果乱用,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就不会拼尽全力使出这一击。

忽然,他胸口的伤再次被拉扯了下,倾刻间传来一阵剧痛,他手上一滑,掉了下去。

尾声:唯一方法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拉扯着阿奎的衣服和伤口。他不再感觉得到疼痛,只是从空中不断下坠。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在他脑海中一幕幕闪过,太多的事他不明白。

以后也不再有机会想明白了,只是连累了阿梅。

我真的不该回联盟。小时候,妈妈就警告过,不要去雾门广场,不要让守备队的人撞见。

难道她以前就知道?

你什么时候出生的她当然知道。

天雾之钥到底做错了什么?非要赶尽杀绝。

地面在他眼前闪过。

要到地面了?

你就要死了。

他闭上双眼,任自己坠落。一阵风从身上拂过,他突然慢了慢。他又感觉到了伤口被拉扯时的疼痛,他哼了哼,感到一阵寒气。他睁开双眼,身边是几片厚冰和他一起下落,然后是冰片碎裂的声音,他的伤口再次传来疼痛,下坠的速度却也再次慢了慢。

碎裂声一次次传来,随他下坠的厚冰一片片减少,他下坠的速度越来越慢。终于在不断的缓冲后,他轻轻摔到了地上。

“你是谁?是小鸟吗?”这是鬼凌梅的声音。

太好了,她没事。

不顾脖颈的疼痛,他循声望去,看见鬼凌梅躺在离他不远的地上,还有另一个女子背对着他和鬼凌梅,站在离鬼凌梅四五步的树下。女子全身****,双手怀抱胸前,冻的瑟瑟发抖。

他惊愕地盯着她。她是谁?

“阿奎,你没事吧?”鬼凌梅大声说,“她是小鸟,树枝上的小鸟变出来的,刚刚她救了你。”

小鸟?

“谢谢这位姑娘出手相救。”

他突然想起这样盯着别人很不礼貌,他正要将头转过去,注意到女子犹豫了一下,伸出右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摸。

“借你的衣服穿一下。”女子说完慢慢转过身。

阿奎满脸通红,赶紧将双眼闭上。

“小丽!”鬼凌梅在震惊中失声叫出来。

小丽?

阿奎惊得差点将双眼睁开来,接着,他听见鬼凌梅问:“你怎么在这里,你是小鸟吗?”

“我倒愿意是鸟,可惜我还是人。”赵小丽走在地上发出沙沙声。

他感到自己的厚大衣被脱了下来,片刻后,听见赵小丽说:“我穿好了,你可以睁开眼。”

他将双眼睁开,看到赵小丽站在面前。他人本就高,厚大衣一直到大腿上,穿在赵小丽身上直拖到膝盖以下。她就赤脚站在草地上,露出两条白皙的小腿。

“穿这么点不冷么?你把鞋和袜子也脱下穿上吧,我撑得住。”

“还好。”赵小丽虽这么说,还是脱下了他的鞋和袜子。她边穿鞋袜边轻声说,“没想到你会是天雾之钥。”

“天雾马上会降下来,这么大范围,我们逃不掉的。”阿奎叹息一声,“我是罪有应得,你们却要无辜受牵连。”

“你记住,阿奎。”鬼凌梅生气地说,“没有人生来就是该死的,他们这么做不对。”

“不在于谁对谁错,在这个世上,这些早已不重要。”赵小丽平静地说,“我只是很好奇。天雾之钥被认为是站在所有雾行者顶点的那个人,既然你是天雾之钥,那么十几年前那个又是什么?”

“十几年前那个,天雾王么?他不是死了吗?”鬼凌梅困惑地问。

“他还活着,他从来就没有死,这些年一直在跟星月军团的一支秘密分队联络。”赵小丽说,“我们的核心任务就是在冬陆被关闭前将他救出来。”

“你们?”阿奎满脸困惑,“星月军团?”

“星月军团只是对效忠于天雾之钥,当然也可以说是利用天雾之钥之人的通常叫法,你可以用任何字眼称呼他们。”赵小丽停顿了一下,“我不属于任何军团,我只是我。”

赵小丽继续说:“一段时间后,天雾王复活的消息将传遍世界,联盟的末日即将到来。没有人能抵抗一个可以永生的天雾之钥,那意味着真正的永久雾门,星月军团将赢得最终胜利。”

“你到底是谁?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赵小丽吗?”鬼凌梅质问,“没有人类可以永生,即便尸鬼王都做不到。”

“不在于可不可以,而是别人会认为他可以,星月军团要的就是这一点。”赵小丽说,“赵小丽不过一副面具。倘若你愿意,只用将我当作朋友即可,不愿意,知道我是谁,又有何意义?”

“你走吧!将阿梅带走,你们没必要陪我一起死。”阿奎说。

“不行!小丽可以将我们一起救走。”鬼凌梅大声说。

“很抱歉。雾门那边肯定有人守着,我也拖不动你们两人。即使是我一个人,还走不了多远,天雾就会降下来。”赵小丽平静地说,“今天躲不过这一难。”

“你可以自己一个人走,变成小鸟飞出去。”鬼凌梅说,“我不会怪你,这是我命中注定,尸鬼王说过的。”

赵小丽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说话。

阿奎恳求道:“带走阿梅,他们应该不会伤害你们两人。”

“你真的以为他们会放过阿梅?刚才他们在她面前讲那么多话时,就已当阿梅是死人了。他们只是对尸鬼王有那么一点点的顾虑,杀人灭口不过是时间问题。”赵小丽说,“对我这种小角色,甚至连这点顾虑都可以省了。”

“又是杀人灭口。”阿奎气愤地吼道,“为什么每个人都是这样?”

“有何奇怪?作为天雾之钥,你越早适应这个世界,才越容易生存下去。”赵小丽平静地说,“所有的天雾之钥终会被人找到,无处可躲,他们的道路是确定的。”

“也就是说,我的命运早已被决定了的么?那个黑衣人也这么说。”阿奎不屑地嗤了一声,“什么狗屁理论。”

三人不再说话,他们沉默了有那么一小会儿,阿奎突然想起了和氏币。

他叹口气对赵小丽说:“三年前,那个黑衣人给过我一个大铜板。我放在大衣里面口袋,你拿出来,试试看能不能许愿让我们三人离开这里。”

“大铜板?”赵小丽拿出大铜板,放在手心里,端详了一下,惊讶地说,“和氏许愿币!”

“你也知道么?每三年许一个愿望,但没什么好结局的,全是似是而非的愿望。”

“谁说的?似是而非的愿望是真的,至于结局就不一定了。只要不贪心,不要许一些注定无法实现的愿望,一般不会有大危险。不过很可惜的是大部分人都很贪心,而且谁又能分辨得出自己的哪些愿望是注定无法实现的呢?所以留下了许多惨烈的结局。这个东西不一定能让我们离开,不过到了这步田地,也只有试一试。”赵小丽转身对鬼凌梅说,“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么?既然是和氏币,我就用真身许愿。”

赵小丽说完用手在脸上摸了一下。

“默鹂!”阿奎立刻脱口而出。

“你还记得我?”默鹂的表情略微有些惊讶,随后脸上露出了微笑。

“你们认识?”鬼凌梅问。

阿奎嗯嗯两声,再次满脸通红。

“以前认识。”默鹂说,“我叫默鹂,默鹂鸟的默鹂。”

“我记住了,默鹂鸟的默鹂。”鬼凌梅说,“许愿吧!天雾不知何时会降下来。”

默鹂看着手心里的和氏币片刻,许下了一个愿望:“让这块陆地上所有受阿奎破天影响的动物安全离开。”

“动物?”鬼凌梅眨眨眼。

“这块陆地大半要被毁了,受影响的不会只有我们三个。”默鹂淡淡地说,“我也不会让默鹂鸟留在这里。”

接着,他们没再说话,等待和氏币送他们离开。过了大半会儿,他们却仍然留在原地。

“这个和氏币是不是没用的,一点反应都没有?”鬼凌梅忍不住说。

“不清楚。”默鹂抬头看了看天空,“幸运的是天雾还没降下来。”

“和氏币要三年才能许一次愿望,黑衣人给我时,我许过一次。”阿奎不是很确定地说,“我记得时间是三年多两个月左右,应该会有效的。”

“哦!你三年前许过么?”默鹂自己回答,“也是,有和氏币的人怎么会不用呢。”

稍顿,她又说:“上次,我以为你是随口编编故事的。你的大房子怎么样了,不会是真的被美鱼骗去了吧?”

“我瞎说的,和氏币只是送我到那幢大房子前,当时我以为是许愿得到的。那里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房主去了哪里,那条美鱼只是告诉我回来的路,和雾行很像。”

“也许那房子真的是你的也不一定,上古神器都是有灵性的。”

“什么灵性,这破东西把我害惨了。”

“你们说什么呀,还有心情聊天?”鬼凌梅插嘴道。

“反正都是等死,总得聊几句……”默鹂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她满脸惊愕地继续说,“我记得你说过是用灵魂交换的愿望机会,是吗?”

“对,出卖灵魂,许任何一个愿望。”阿奎回答。

“我早该想到的,以你的实力,却连破气都学不会。”默鹂恢复了平静,“原来你的法术能力三年前就被人废了。”

“什么法术能力被人废了?阿奎是雾行者,当然学不会术三式。”鬼凌梅说。

“如果那个常奉说的没错,阿奎的术源很强大的话,那么没理由连一点破气都学不会的。雾行者很难学会术三式,也很难学会法术是不假,但并非绝对。历史上虽没有会破灭的雾行者记录,但会破气,特别是明气的却大有人在。法术也一样,红术士还是没问题的。”默鹂说,“像十几年前那个天雾王则是个特例,他的法术实力甚至超出了术士塔院长大人。据说,术三式不用灵魂,具体原理我不清楚,但灵魂法阵是可以影响术三式的。”

“和氏许愿币是人类靠自己得到的第一个上古神器,来自百年权力分配战争时期。当灵魂契约法术被开发出来后,成为这个法术最常用、最有效的道具。”

默鹂翻了翻手中的和氏币,继续说:“灵魂契约法术的作用是施术者和受术者交换条件,当施术者满足受术者的条件时,永久禁锢受术者的‘灵魂’,从而废去受术者的法术能力。和氏币的愿望虽似是而非,但仍算是实现了愿望,满足了受术者的条件。不过因为灵魂契约法术成功的条件太苛刻,基本和受术者自愿废去法术能力无异,所以没有多少人愿意花心思去研究,一千年前就已失传。想不到现在还有人会。”

对于黑衣人给他这个和氏币的原因,阿奎本就有些不详的预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大概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情,所以听了这些话,他没有多少惊讶。

“顺带告诉你一件事。”默鹂瞥了他一眼,说,“第一个被灵魂契约废去法术能力的人就是第一次天雾之钥战争时期的那个天雾之钥,即第一位天雾王。用的就是和氏币。”

“你是说,那个黑衣人三年前就找过阿奎,还废去了他的法术能力。”鬼凌梅现在才反应过来。

“八九不离十,会打天雾之钥主意的都是星月军团,不是我们,那就是还有另外一支。”默鹂说,“你的伤怎么样?”

“中了毒,治疗一下应该没事。”鬼凌梅说,“阿奎的才是重伤。”

“可惜变默鹂鸟后,我什么东西都带不了,连止血药都没有。”默鹂说。

“我记起来了,三年前过了一天才起作用的。”阿奎说。

“一天,这么久,天雾都要降下来了。”鬼凌梅说。

“这个大铜板太危险,也许没有效果。”阿奎思忖了一会,继续说,“也许什么时候起作用是和愿望有关的,我记得上次一下雨就起作用……”

他的话还没说完,天雾突然扑面而来,与此同时,三人闪了一下便消失了。

【附录】:

历史更新(1)

卷一结束,天雾世界也将迎来双天雾之钥时代。

在天雾世界的历史上,后世将第五次天雾之钥战争到卷四结束这一段历史称之为“双天雾之钥战争”,亦称“天雾之钥的终结之战”。它是天雾之钥这一群体的终结,是永世诅咒的终结。同时,也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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