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杜少陵那么简单就被我忽悠了过去,心里顿时觉得有些怪怪的。
根据我之前的经验,杜少陵这家伙的脑袋可比我要好使得多了。所以,我本来还以为我的忠犬(she)养成计划需要潜移默化地一步步来,可没想到,杜少陵今天却干脆得像是故意在顺着我的话头了。
难道,杜少陵还是觉得我现在的状况不稳定,所以才说出“无条件支持我”之类颇有点不负责任的话来吗?
我叹了口气,虽然自己很可能只是太多心而已,却还是被这个念头困扰得有些郁闷。
杜少陵奇怪地看着我,伸出手捻起一缕散落在我的脸颊旁的头发:“怎么了,小之你不开心吗?”
“没啦。”我撇撇嘴,道,“我们去渐渐张泯吧,看能不能从他口中闻出一些和那个降头师有关的情报来。”
杜少陵点了点头,软软地牵着我的手,一副随我做主的态度。
我皱起眉头,总觉得杜少陵的表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具体是哪儿让我觉得不舒服,我又说不太上来。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阿金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我从张老夫人的房间里出来之后,就让他恢复成了颈后刺青的模样。在那个状态下阿金不会主动移动,但是他附着的那一片皮肤温度会比周围要低上不少,就物理反馈而言还是挺明显的。刚才我一门心思在和杜少陵商量蛇心降的事情没办法分心,但现在一放松下来,我立刻发现脖子后面凉意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
阿金与我之间有着血契,所以绝对不会擅自行动。这个发现让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杜少陵,你知道我的金线蛇去哪儿了吗?”
没想到,杜少陵却坦然地点了点头:“知道啊。我让他去张杏雨的房间里呆着了,免得那个降头师发现法术被破解,恼羞成怒之下对她下杀手。”
杜少陵这话说得没什么问题,可偏偏他一边说,手却一边攀上了我的后脖颈,轻轻在原先蛇刺青的位置上摩挲着,那动作轻柔暧昧,却偏偏让我毛骨悚然。
原因很简单:杜少陵虽然不正经,但对我一直都很尊重。所以,这种摸来摸去的轻佻动作可是一点都不符合他的作风。
我不自然地往前跨了一步躲开杜少陵的手,有些尴尬地对他笑了笑:“阿金的实力,当看护够用吗?”
“如果真的出事,他会通知我。”杜少陵面不改色地收回了手,对着我露出迷人的微笑,“小之,你不要担心。”
我看着杜少陵明媚的微笑,忽然捕捉到一丝怪异的违和感。说实话,杜少陵这个人吧……还是比较适合满含深意的迷之微笑,像这种阳光开朗的表情放在他啊脸上,只会看得我毛骨悚然。
我忍不住又和他拉开了一步距离,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杜少陵仍旧用明媚得不对劲的声音答道。
我缩了缩身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试探着道:“好吧。我要去找张泯了,你是在这里等我,还是先出去调查一下周边的情况?”
杜少陵却无视了我提出的两个选择项,自作主张地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我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耐着性子道:“你跟我一起去干嘛?这毕竟是张家内部的事情,你跟着去,恐怕张泯会变得——”
“我说了,我一起去。”杜少陵一步跨到了我面前,冰冷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脖颈,“你现在没有蛇化的力量,一个人去见张泯,我终归不放心。”
他脸上的微笑虽然温柔,在我看来却只是诡异而渗人。而且他的手就放在我的脖子旁边,这让我觉得若是自己一句话答得不对,杜少陵就会直接掐断我的脖子!
一股寒意慢慢爬上了我的背脊,然而,我却不敢在脸上流露出半点异样:“好吧,不过,你可不要随便开口哦?”
“没问题。”杜少陵答话的时候,双眼深情地凝视着我,仿佛想要用这样的视线将我融化。
我悄悄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百分之百确定杜少陵现在的状况绝对不对劲!可是,我却不知道造成他如此异常表现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杜少陵那么强大,就算不是全盛状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伤害到他的人应该也不多吧?
由于在杜少陵身上多耽搁了一会儿,我来到别墅后花园里的时候,西装革履的张泯已经明显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正在院子里烦躁地来回踱着步。
我上前去和他打了个招呼,张泯立刻便如同惊弓之鸟一样整个人跳了起来,等看清楚是我在和他说话,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小之,你来了啊?”
“小之是你能叫的?”不等我开口,杜少陵就冷冰冰地扔出一句话,“叫昝小姐。”
很显然,他已经将刚才说好的不随便开口给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杜少陵一边说着,一边从我身后张开双手直接将我搂在怀里,仿佛在宣誓主权一般。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蛇信子从口中钻了出来,悄悄地舔着我脖子后方的皮肤。
张泯被他吓了一跳,但大概是顾虑到我的关系,乖乖地喊了一声:“昝小姐,我知道我们张家对不起你。”
我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提醒张泯直接切入正题:“你们对不对得起我这个问题,好像不是今天讨论的重点。我说得很明白了,你破财、我消灾,就这么简单,别拿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废话来打感情牌,你们张家两兄弟要是有情有义,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张泯的脸色变了变,明显有些尴尬。不过,他到底是在商场上摸打滚爬了十多年的人,很快就将情绪调整了过来:“昝小姐,坐。”
我四下看了看,拖着杜少陵在一旁葡萄藤架下方的白色欧式长椅上坐了下来。杜少陵像是连体婴儿一样,仍旧抱着我不肯放手,仿佛完全没意识到我是来和张泯谈正事的,而这样的出场方式显得我非常的不专业。
我的心里有些恼火,却又不敢在确定杜少陵到底哪里不对劲之前轻举妄动,只好维持着这种高难度的姿势问道:“对于背后对你们下手的降头师,张先生手中有多少情报?”
“该有的情报,我全部都有。”张泯说出来的内容和他的表情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明明是好消息被他这么一说,却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了张泯如此表现的原因。只听他主动解释道:“这个降头师,和我其实还是老相识。他的名字叫做李成鹤,我以前服兵役的时候,他和他的哥哥李成鹏两个人和我在一个营里。”
“我和李成鹏当时亲如兄弟,但是和李成鹤的关系却一直很尴尬。李成鹤对我抱有一种奇怪的敌意,而我也不喜欢这个阴沉瘦削的年轻人,但是有着李成鹏这一层关系在,我们表面上都还是和和睦睦的。”
“这个李成鹤的身板虽然小,但奇怪的是, 他的各项训练成绩却远远超过我和李成鹏。事实上,他根本就是我们那个营里训练成绩最好的人。后来有一天,李成鹏跑来神神秘秘地告诉我,说李成鹤有一种神秘的药物,长期服用可以大幅度提高身体的全面素质,而短期服用也可以临时增强自己的能力,并且说如果我愿意,他可以和我一起开始服用这种药物。”
“昝小姐知道,军队里对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最为忌讳。我听了李成鹏的话之后,不得不反复劝说,才最终让他打消了走捷径的念头。不过我也知道了,李成鹤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用的那种药居然能够增强人体的力量,谁知道里面有什么鬼东西?”
张泯说到这里停顿下来,似乎是为了让我能更好的消化这些信息。
但就在这当儿,杜少陵却忽然开口了:“真是愚蠢。李成鹤当初修炼的很明显是白降——白降虽然会造成少数的副作用,但是总体而言,还是与人有益的。要我看,他当时是真心想要帮助李成鹏。”
张泯听他这么一说,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昝小姐,这位是……”
“是我的男朋友,降头方面的事情,他比我懂行。”我叹了口气,用略带警告意味的视线瞪了杜少陵一眼。谁知杜少陵却只是对着我轻佻地一笑,漫不经心的表情之中带了一分邪魅,看得我忍不住一愣。
但是,从他高颜值自带的魅惑效果里头回过神来之后,我就更加上了一份心:今天的杜少陵和平时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幸好,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便重新缩在我身后把玩我的头发了。我松了口气,立即催促张泯继续说下去。张泯沉吟了片刻,道:“李成鹏最终听从了我的建议拒绝了李成鹤。我们的日子还是如同平时那个样子在过,可是没过一周,我隔着门板听到李成鹤在求李成鹏吞下他带来的药。当时我气坏了,推门进去就给了李成鹤一拳,把他的鼻子都打歪了。他脸上鼻血哗哗地流,却只是随手一捂,然后一句话不说地看了我好半天,之后就转头走了。”
“可是我永远记得他当时那个眼神。”张泯的脸色苍白了几分,身体也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他当时看我的样子,就好像我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讽刺的是,我很快就知道了这其中的原因——就在几天之后,李成鹏死在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