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玫瑰月老
雷劫。
半山腰中，将会碰到雷劫。
一人乘在巨鸟上，从她头顶飞过，一阵笑语：“仙落娉娉，俏生容华。”
苊雪抬头，“什么人？”
白光一闪！人鸟出现在苊雪面前，只见一个玉面金童，笑嘻嘻地说：“好美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上窟雪洞。”
“咔，去那里做什么？”
“找人。”
金童一哼：“洞内，只有绿珑和李明熠。你找哪个？”
“你问来做什么？”
“一个俏人儿找一对小情人，一定不会有好事。”他说。
小情人？苊雪问：“你确定是一对小情人？”
“哈哈……一男一女共处一洞，你认为会是什么？”金童大笑。
苊雪心一悸，淡愁罩上眼眸，说：“果真会是如此吗？”
金童拍拍鸟头，对她说：“我雷劫洞中，缺个玉女哦。”
“嗯？”
“你比绿珑公主美，就做我的玉女吧。”金童笑说。
苊雪白了白眼，说：“美，就可以做玉女吗？”
金童说：“当然。万物以美为悦，不是吗？”
以美为悦？苊雪问：“若是你，会喜欢绿珑，或是我？”一问出口，她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问了一个痴傻的问题？
难道，真的开始在乎起来了？
金童眼中，划出狡黠的笑，说：“绿珑。”
苊雪的心一痛，问：“为什么？”语气里似有几分委屈。
“哈哈……你果然是爱上李明熠了。”
苊雪被震退好几步，呆呆地望着金童。爱上他？一直以来，她只是在接纳一份爱，此时，她也爱上了？
“嗯，他们两个成双成对了，你怎么好形只影单？跟我在一起吧！成双成对，如胶似漆地气死他，好不好？”金童说。
“为了气他，就选择另一个人吗？”
“对呀，要不然岂不是要被笑没人要？”
苊雪一甩袖，转身想走。
“喂，你干什么呀？不上去了。”
“一个变心的人，值得我付出那么多吗？甚至是滥情。”
真是好笑！她气嘟嘟地往下走，完全忘了上山时的想法。
“喂！你？”金童抓抓头，坐在鸟背上追她，“你可以和我在一起，绝不是滥情。”
“闭嘴！”
“不管啦，饿鬼界没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你不许走，留下来陪我。”金童死赖脸皮地拉住她的衣袖，不肯让她走。
“为什么一定要个漂亮的？”
“天啊。我这么帅，怎么能配一个丑的？”金童鬼叫。
苊雪停住，见一棵青树枝叶茂盛，挥手一招，一根树干飞来，她的手指结光，剥去树皮，几起指落，被她雕刻成了一个漂亮可爱的树人儿。
“哪，送给你啦！她会陪着你的。”
金童握着树人儿，呆了呆，呃？“喂！”
“你想怎么样？”苊雪不耐烦地问。
“这……那……怎么比得上你呀？它不会说也不会动的。”漂亮是漂亮，可是……
苊雪的手指一弹，树人儿，立刻活动了起来，笑声如铃，爬上金童的头，抓他的头发玩，“呀，做个鸟窝合适。”
“啊！啊……”金童一脸慌乱。
苊雪忍不住笑起来，又望一眼山顶，划过一丝忧伤。真的不上去了吗？
金童望着她犹豫又忧郁的表情，笑说：“你别想走了。我一定要你做我的玉女。”
“嗯？”
金童拍拍座下鸟头，大鸟灵动的眼一闪，翅膀一展，托起苊雪，与金童同坐，纵身飞翔，直上雷劫洞。
“喂！”
“嘘！”金童点点苊雪的唇，笑眼波动，轻声说：“照我说的做。”
“你到底想干什么？”
金童拔出腰间一柄银剑，在空中朝下一挥，“轰，轰，轰……”雷响阵阵，直震得白雪纷飞，寒雾阵阵。
雷停之后——
只见，半山腰，奇花簇簇开绽，流光溢彩。
“今天，你就要嫁给我了。”金童的眼晶亮晶亮的。
“我没答应。”
“你没得选择。”金童嬉笑。
苊雪的眼一沉，袖内生香，欲取雪莲花。谁知，他抓住她的衣袖，低声说：“你想见到他吗？想的话，就照我的话做。”
“你？”
苊雪抬头望进金童的笑眼里，抿唇沉默。
雷劫洞。
花香阵阵，流水倾泻，如诗如画，别是一番洞天。
“听说，两人结为夫妻，需行礼跪拜才算成礼。”
金童牵着苊雪的手，立于大厅之中，雪精、兔精、雷风电等神，早已闻讯，纷上雷劫洞来观礼。
“我来做司仪！”雪精跳了出来，兴奋地大叫，“有红包的。”
金童点点头。
苊雪此时有点儿紧张了，万一，真的两个人成亲了，怎么办？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雪精拉长了嗓门高叫。
金童含笑，轻扶了一下苊雪，朝洞外天地一拜。
大家齐齐鼓掌，笑声阵阵。
“新郎新娘二拜高堂——”
“哈哈，我做高堂。”风母袭卷上高堂花雨石座上。
苊雪的心“咯噔”一下，真的没问题吗？
金童又引着她，两人双双朝风母一拜。
“新郎新娘夫妻对拜——”
苊雪瞪着眼前的金童，僵硬着身体，动也动不了。而金童仍是一脸的笑意，朝她示意一眼，可是……她怎么也无法拜最后一拜。
两个人中间，升起了一道绿光，渐渐地，绿光化为了一个人影，人影转为实体，李明熠含怒的眼神瞪视着苊雪，问：“你在做什么？”
苊雪的心一跳，说：“在成亲。”
“你在扮家家。”他的眼眸罩上寒霜。
苊雪抿嘴不语。
“我千方百计要你嫁我，你不嫁。现在被金童三言两语说说，你就嫁他了。”
苊雪一凝眉，望着他，问：“我只问你一句，是否愿承我恩力出离饿鬼界？”
明熠说：“苊雪，我的问题你没有回答。你爱我吗？”
苊雪一震，退后一步，撇开脸说：“你我之间的因缘，只在于前世我对你承诺会来渡化你。若你贪恋温柔梦，不想出离此地，我自是回天湖修行。”
“你可以选择不回答。没有答案，我不离开。”
苊雪一怒，说：“好。我走了。”
金童抓住她，说：“你是我的玉女了，怎么能走？”
苊雪扯回衣袖，向洞口走去。
“苊雪。”李明熠叫住她，声音透出一丝嘶哑，说：“回答我的问题，有这么难吗？”
“我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
“你明知道，对于我来说，没有你，在哪里都是一种放逐。”
苊雪一顿，想了想，说：“爱，慢慢转为喜欢。喜欢，慢慢转为爱。”
“你在说什么？”
苊雪说：“你对我，已经不像从前了。你有了绿珑，不是吗？”
明熠的眼一沉，说：“爱是爱，喜欢是喜欢。爱是由心、灵魂深处产生的感情。喜欢是一种愉悦的契合。”
苊雪一愣，望向明熠，“真的吗？”
“苊雪，对你，我最大的煎熬就是你不懂我的心，不懂爱为何物，不懂我的痛楚、思念……”明熠灼热地凝视着她，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感觉。
苊雪交叉十指，眼眸波光盈盈，说：“我有点儿懂的……你跟我走好不好？”
明熠的眼中划过一丝笑意，问：“你想我跟你走？”
“嗯。”苊雪点点头，说：“我不想你和绿珑在一起。”
“为什么？”明熠的笑意已从喉结里发出来了。
苊雪说：“我的心会痛。”
“可你在这里嫁人。”
苊雪一指金童，说：“他说，这样可以让你出现。”
被指的金童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身旁雷鸟的头头。
明熠沉沉地冷凝一眼金童，他的身体微微地恍惚，整个体形有点儿飘，说：“好吧。我等你来救我出去。”
“你？”苊雪分明已看出了李明熠的异状，天！他不是实体，是元神出窍来到这里的。
“这是我的化身。苊雪，你要相信我，信任我。”
明熠的体形开始淡化，他的功力正在涣散，飞回实体里。苊雪咬咬唇，眼波盈盈，“好，我一定会上到洞里，救你出来。”
他深深地望着她，露出微笑，被爱的感觉正在慢慢包笼着他，他的身体慢慢发出了一道柔和的光芒，“来吧！我等你。”
“李明熠！你走得了吗？”
一个冷冷的声音划破，“轰”的一声响雷，如一枚炸弹轰向了李明熠的化身。此刻化身为虚体，毫无抵抗外界冲击能力，一瞬间，李明熠便会被炸个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金童！”
洞内所有人都惊呆了！
“你会被公主杀了。”
眼前，黑雾弥漫，一阵风从洞外吹来，淡淡雾散，没有任何的影子，李明熠被炸个魂飞魄散了。
金童冷冷一笑，说：“像这等矫情的男人，就是该死。”他取出苊雪雕的那个木娃娃，甜甜地笑，笑得甜蜜，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苊雪，你被骗了。李明熠根本不是一个可以被人随便困住的人，他是心甘情愿被困在洞里，骗你傻傻地为他冒险上山。”
“苊雪呢？”
众人惊呼！
金童猛地抬头，果然不见了苊雪的身影。
雪地里，躺着气若游丝的苊雪，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衣，手心里攥着一朵雪莲花，莲香馥郁。她的眼角挂着泪花，远凝天空，阿修罗的天空，灰灰的，不如天界的世界，一片美丽祥和。但是，波光粼粼，清澈明亮的洹河水，却如同一股解干解渴的甘露，美丽如神河。
她，突然想到洹河边去。那条河，有他历经万世的思念，他执着深情地守候，流淌的声音，能够轻吟他的心声。
她沉重的身体，僵硬极了。
感觉到生命的力量，正在她的体内抽空。身上的华光，越来越美丽。这是每一世，她华升的景象。上天，对她那么的眷顾，又一次的升华。
她要去哪里呢？
想起，对师父的承诺，往生西方，修成正果后，一定回来接引师父。
是不是要到西方去？
涣散的思绪，她的心神意里，闪出了四个字：“阿弥陀佛！”她一声一声地轻念，在心、神、意，每个细胞里不断反复地念着：“阿弥陀佛！”
她的眼瞳，凝聚光点，明亮地注视着上空，出现了一个人，脚踩莲花座，通体金色，庄重祥和，慈目笑望她。苊雪望着他轻笑，她认识他，虽然从未见过，可她知道他就是自己的本尊阿弥陀佛。
“苊雪，我来接你了。”佛笑说。手指轻拈一枝白色的莲花，莲花上的宝石，华光溢彩，映着一个名字：苊雪。
苊雪欣喜地望着那朵映有自己名字的白莲花，哦，它硕大而美丽，是自己念佛功德，所绽放的华光。她将从白莲花中化生，成为西方的一个佛子。
仿佛是受到佛光的沐浴，苊雪手中的那朵白莲花，强烈地震动了起来，一道青光，从莲花中抽了出来，化成了人形。他望着苊雪，深深的痛楚，再次爬上他的眼。他无语地回看一眼佛，此刻，他微颤的喉结，无法说出一句挽留的话。
苊雪一呆！
眼见他从莲花中出来，前世今生的情缠，又一次在她的脑海里放影。
“明熠！这一次，我若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就是一世成佛。你我的爱恨痴缠，就此完结，永无续时了。”她说。
明熠望着她，非常清楚她这一走，意味着什么。可他无法阻止她，无法像前世一样，强行掳她在身边。
地狱的无量痛苦，已使他深觉轮回的可怕。
他无法要求苊雪，跟他一样受这样的轮回苦报。
苊雪，轻轻一叹，听不到他的回应，却看到他眼底的痛楚，有深深的绝望，“你为什么自愿困在洞里？”
他的唇，颤颤一动，“我想知道，你是否真的爱上我？”
“你傻！从你为我争抢白莲花时，我就已经爱上你。”苊雪笑说。
“嗯？”
“我看得见你对夜的宽容和对我的诚挚之心，你明白了吗？”
明熠的脸上绽出光彩，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说：“那……你别走好吗？”他开口留她了。
苊雪轻轻一叹，说：“我本是放下道果，要和你续完这段情缘，再做打算。”
“我愿意和你一起华升。”
苊雪笑了，说：“嗯。一起华升。”
一粒金莲子由空中至她的头顶灌入心扉间，全身闭塞的血脉立即打通了。生命的力量又恢复到了她的体内。只听一声慈柔的声音：“以后我再来接你！”
四周的祥光隐去了，阿弥陀佛圣佛也隐去。一切又归于风雪。
“喂！”
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来，绿珑抱着明熠的肉体出现在他们面前，怒道：“苊雪你差点害死明熠知不知道？快把他的灵魂放回来。”该死的女人！居然瞬间把明熠的灵魂收入莲花中，自己挡了那一声雷击，没死，真是奇迹。
苊雪一见，立刻将手中雪莲花一划，将李明熠的灵魂扫入肉体中。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能为了这份爱执着那么久？”绿珑一脸的不耐烦，似恨似恼地盯视着苊雪。
一阵黑风卷来，“哈哈……小公主我来了！”魔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绿珑一瞪眼，说：“你这个小魔王天天光顾我们饿鬼界做什么？”
魔珏一拧眉心，思考了一下，说：“对哦。怎么老是我天天来光顾你这里？哈哈，你也应该去光顾一下我那里才对。”
“你在疯言疯语什么？”绿珑啐一口。
“我的意思是请小公主前往魔界做客。”魔珏非常有礼地弯个腰。
“呸！我才不去你家呢。”绿珑一脸的厌恶。
魔珏诡异地笑，说：“我偏要你去呢。”
“你这也叫请？”
“哈哈！那我抢好了。”
说完，黑风卷起来，将绿珑吞噬入内，一下子，卷飞消失了。
苊雪瞪瞪眼，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的一切。
“苊雪，你要好好谢谢我帮你带走这个小饿鬼。”
魔珏的声音传来。
唉！“谢谢！”她无力地回应。
“这个魔珏早就窥视绿珑已久了。”李明熠苏醒过来，笑说。
“哦？”
“从前世到今生，他从来就没放弃过。”
“嗯？”
“其实……诗双儿也好，绿珑也好，自始至终，都是借我来吸引他的。”
“呃？”
“你表情好呆哦！”明熠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脸，说：“以后就会明白的。”
“希望、但愿……真的能明白。”
凡世间的感情，的确是一门相当复杂的功课。
农历七月十五孟兰会。
孟兰香花，为世间奇珍，兆瑞增惠天下，芳华遍泽三界。
苊雪，烧香燃灯，摘取天池荷莲三百枝，色泽淡雅，清香飘溢，及奇果百味、珍食千种放于孟兰盆中，供养十方大德众生。虔诚忏悔，念咒加持，祈福消灾，合各大德威神之力，超渡李明熠。
其日，饿鬼界中，无数饿鬼受清凉滋润，得大解脱，往生善处。
奈何桥上。
孟婆，手中的汤碗，呈绿色，波光盈盈……
“即使，我喝了孟婆汤，也不会忘记你。来世，我们一定要在一起，记住了！”
明熠拉着苊雪的手，恋恋不舍地望着她，哪怕有一刻的分离，他的心都是受着相思的煎熬。
苊雪点点头，说：“我们之间的姻缘，已是几生几世也割不断，忘不掉的。”
“哼！我的汤绝对是真材实料的，你发一千一万个誓言也没有用，喝了，一切就忘了！”孟婆冷冷地睨视着他们。
明熠满不在乎地一笑，端过她手中的汤，说：“孟婆婆，有一种东西，是生生世世也忘不了，那就是‘爱’。即使我这个肉体会失忆，但是灵魂不会，冥冥之中，它会牵引我去找寻她，爱她……”他，毫不犹豫地喝下了汤，面色从容，只要苊雪心中有他，未来怎么样，他都有信心。
苊雪浅浅一笑，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说：“我也是一样的，灵魂不会失忆。”
孟婆，真受不了眼前这对卿卿我我，恋恋不舍分离的样子，翻翻白眼，说：“对看够了没？过奈何桥吧！”要不是看在苊雪是天池边修行几千年的仙子，有功有德，早一脚把李明熠踢过奈何桥去了。
“等等——”
一声高呼传来。
三人全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胡子花白，白袍衣，慈眉善目的老人飞似的奔向他们而来。
孟婆跺跺脚，瞪瞪眼，问：“老家伙！你来这里做什么？”
老人略为羞涩地望一眼孟婆，说：“我来找他们的……”
“干什么？”
老人从宽大的袖袍里缓缓抽出一根半厘米厚红绳，霞光灿灿，说：“我为你们绑上姻缘线啰。”
明熠和苊雪的眼一亮，喜道：“您是月老！”
“不错！”月老捋捋花白的胡子，笑眯眯地用姻缘线将他们两个人的脚一头一边地绑上，说：“这可是我特制的姻缘线，生生世世的姻缘哪！”
“老家伙！牵姻缘线，牵到奈何桥上来了！”孟婆啐一口，不满地瞪着月老。
“呵呵！世人皆用红绳牵姻缘，但，你和我……”
“老家伙！你给我住嘴！”孟婆跺跺脚，气恼地说：“回你的神仙地去，再来瞎胡闹，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好！我回去啰。”月老从袖袍之中掏出一支红艳艳、娇嫩欲滴的花，送给孟婆，飞飘而起，离开了。
苊雪眼亮亮，指指那朵花，说：“红玫瑰！”
月老居然是一个这么浪漫的老头子啊！
孟婆喜滋滋地拈着那朵红玫瑰，瞪一眼他们，说：“李明熠，快过奈何桥！”
明熠回首对苊雪说：“来世，我也送你红玫瑰！”
“嗯！”她点点头。
“你像尘中的一片雪，散发出了栀子的香气。”
如同前世一样，她在他的心中，永远是这么的清美，是雪、栀的美。
奈何桥上，他不断回首的脸，一步一步地消失在桥的那一头，她蒙蒙盈盈的眼，一点一点地送离他的身影。
在宇宙间，某个时空里，有一个男孩子送一个女孩子生生世世的红玫瑰，直至，带着娇艳的红玫瑰，白日飞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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