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不高兴地回道:“我们家不是一直你当家吗?我这不是给你做人吗,怎么叫一个屁不放了?”
老妈继续数落:“专卖店一床被子1000块,陪4床就是4000块,一对枕头800块,还有羊毛毯、床垫,七七八八拿下来的话,没有1万块打不住。我说那1万块礼金,亲家也拿得出手?我怎么越看越像打发叫花子的!”
我在一边听着,心里不是滋味,终于忍不住插话了:“妈,礼金我不要了,你全部拿去,到专卖店买床上用品,结婚那天,我戴一套假金就行了。”
老妈气哼哼的:“那怎么行?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真金不能少,一定要买!我是说嘉铭他妈怎么这么抠门,他大姑已经全包了,她家什么钱也没有花,就算酒席他们家出,也是转手就能收回来的买卖,她家连个礼金都舍不得多出几万,真是的!”
老爸哈哈大笑:“你又想人家的东西了?我早和你说过,结婚了就是一家人了,什么她家你家的,以后统统是嘉铭和晓轩的,你还怕烂在外面不成?
简直是瞎操心!”
老妈立即反驳:“我什么时候又想人家东西了?我只是心理不平衡,你听司沁宁说的话要多难听就多难听。什么嘉铭他大姑一切全包了,对我们家也算是利好了。她说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让我家占便宜了,这可是她家儿子娶媳妇儿,又不是我家招上门女婿!”
老妈说着,上了楼,老爸和我跟在后面,开始装呆不说话。进屋后,老妈还不解气,继续说:“司沁宁也好意思问立户基金银行卡写的是谁的名字,我不写自己女儿的名字,难道写她儿子的名字?笑话,婚房的房产证又没有写晓轩的名字,我干吗白送她家一张20万银行卡?这女人算盘珠子拨得也太精明了,南京人再怎么大萝卜,也不会萝卜到大呆子的份儿上!”
老爸终于被老妈说烦了:“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怎么唠叨个没完了?
人家都没有拿你当呆子,我们嫁女儿又没有吃亏,你较个什么劲儿?”
老妈不高兴了,声调提了上来:“我是担心晓轩,到了这样的人家,以后就是不受自己男人的气,也得给老婆婆气个半死。”
老爸朝沙发上一坐,没好气地说:“小两口自己有婚房,过自己的日子,和老婆婆有什么关系?你说话越来越不靠谱了!”
老妈严重不爽:“你现在不要耍嘴皮子和我硬扛,我反正是越看司沁宁越不顺眼,这个女人心机太重了,如果不是晓轩看上了嘉铭,这样的女人我是不会随意招上门的。”
我朝自己的屋子走去,准备换衣服,听见老妈说我,回头说道:“妈,你怎么还在说,累不累啊?吃亏也好,占便宜也好,都是一家人了,连结婚证都领了,还说个没完?”
老妈刚要发作,座机响了,她立即走过去接电话:“喂,她大姨啊?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大姨的声音很高:“你们今天晚上去哪儿了?我打了几次电话了,都没有人接。”
老妈抱着话筒,坐了下来:“哪里啊?今天晚上我们请亲家去饭店吃了一顿饭,把晓轩的婚事定下来了。”
大姨开心地问:“婚期定了啊?哪天?”
老妈继续说:“明年阴历2月28日。”
大姨“嗯”了一声:“日子不错,是好日子啊,婆家给了多少礼金?”
老妈听见礼金,气不打一处来:“1万。”
大姨大声叫了起来:“什么?就1万礼金?你们收下了?”
老妈反问了一句:“不收怎么办?”
大姨几乎喊了起来:“你们这样嫁女儿是要吃亏的,1万礼金够买什么的?连一套黄金的钱都不够,白金更不用提了。我说,你们这么急吼吼地把钱收下来干吗?是没有见过1万块吗?”
老妈委屈地说:“我也没拿,是杜生平拿的!”
老爸在一边听着,突然吼了起来:“是我拿的,你可以不要啊,为什么又收起来了,什么玩意儿啊!”
老爸说完,“砰”的一声,回到屋子里,把门重重带上。大姨继续说:“我就知道妹夫穷怕了,连1万块都伸手。你想想看,沈嘉铭他大姑开公司那么有钱,他妈又是开面包房的,1万块礼金纯粹就是一道下饭小菜,根本就没有拿你们当人看!”
老妈一肚子恼火:“他家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还不把他家当人看了,反正我们家也不吃亏,陪嫁的东西也不多,晓轩说了,结婚那天就戴一套假金,1万块礼金当陪嫁买床上用品,最后看谁丢脸!”
大姨哈哈大笑:“真有你的!算了,不说这事儿了,我就是随便问问的,既然这样,到时候我给晓轩送一套白金首饰吧,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老妈立即叫了起来:“不行,这份礼太大了,我家晓轩受不起,你按照正常份子随礼就行了,要买我们自己买。”
大姨见怪不怪:“真不要?你家嫁女儿,大婚那天要给足自己面子的,弄套假金挂脖子上,出点汗就变色,这个脸怕是丢不起的。”
老妈“哼哼”冷笑了一声:“要丢脸也是他家丢脸,大婚那天给大家看看不是更好?1万礼金能买什么金啊?买铝合金还差不多!”
大姨继续大笑:“买铝合金,哈哈,你真会说话!”
两个人在电话里,你一句我一句,唠叨了足足有半个钟头。我在屋子里实在听不下去了,回到客厅:“妈,你和大姨死嗑什么啊?就知道钱!”
这时,大姨挂断了电话,老妈转过脸,看着我:“你知道个屁,我们一家子给人耍了,难道还不让我和你大姨发几句牢骚吗?”
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妈,谁耍我们了?你看我结个婚累的,早知道不结婚了!”
老妈惊讶地叫了一声:“啊?不结婚怎么行?娘家的饭又不是吃一辈子的,还是去你婆家吃吧!”
我看着老妈:“婆家的饭就好吃了?”
老妈怪怪地笑:“婆家的饭再不好吃,也比娘家的饭来得正当,端个正当的饭碗比什么都强。”
什么逻辑,还正当起来了?这不是把自家的女儿像脸盆里的水一样往外泼吗?做女人真难,嫁不是,不嫁也不是,横竖都是我惹的祸了!我愣愣地看着老妈,哭笑不得:“妈,如果我一辈子不嫁的话,你还不给我饭吃了?”
老妈哈哈大笑:“哪能呢?你就是一辈子做老姑娘,妈还不得给你留个碗儿。晓轩,婚房搞装修,你怎么不去看看,每天像没事儿似的?”
我瞥了一眼老妈:“我去干什么?”
老妈不解地看着我:“你的婚房你自己不看着点?比如,墙纸的颜色、家具的式样,还有家电的款式?那可是你自己住一辈子的房间,起码自己看了要喜欢!”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双休我要去学驾驶,没有时间去,何况装修全部是按照设计图做的,嘉铭他妈都一手操办了,我去操什么心?”
老妈“啊”了一声:“你的意思是图纸什么样,装修出来的就是什么样,对不对?”
我点点头:“那当然了。”
老妈惊讶地说:“那设计图你看了吗?”
我傻傻地说:“看了!”
老妈继续问:“效果都怎么样?”
我木然地说:“就这样,能住就行了。”
老妈愕然地说:“什么叫能住就行了?一个人一辈子结几次婚?装几次修?难道你想过个几年再重新装修一次?或者直接来次二婚……”
离婚?直接二婚?靠,老妈,你赶紧闭嘴,什么也不要说了,我杜晓轩心知肚明了,我真的是有口难言。
老妈你行行好,不要再说了。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自己的爱巢,也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让别人设计自己的爱巢。
这时,老爸憋不住了,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你怎么就这么乌鸦嘴?晓轩还没有结婚,你就二婚三婚的叫着,你就这么见不得女儿的好?人家老婆婆操心装修怎么了?说明我女儿有福气,有现成的婚房,有专人负责装修,有……”
老妈大吼一声:“有个屁!你知道什么啊?一个儿媳妇,住在老婆婆精心布置的婚房里,每天看着自己不喜欢的墙纸颜色和不顺眼的家具,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你知道吗?”
老爸鼻子“哼哼”道:“什么滋味?晓轩自己没意见,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不要拿老眼光来看待了。”
老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杜生平,我看你是巴不得明天就把女儿嫁出去!我们那个年代结婚最多就是粉个墙,买套现成的家具,再有个冰箱和彩电就万事大吉了,现在什么年代了?180平方米的房子里,张眼就是碍眼的东西,那日子过得多窝心啦?晓轩,你说是不是?”
老妈说“是不是”的时候,我已经闪回自己房间了。这淌水太浑了,我不想踩过去。
我现在就抱着一个想法,司沁宁是爱儿子的,她儿子是爱我的,嘉铭能接受的东西,我也能接受。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爱儿子的妈妈,也没有不爱女儿的妈妈。我坚信这一点,就足够了。老妈回头看见我不在了:“这孩子真是,我一直在帮她说话,怎么就走了呢?死没良心的!”
我躲在房间里,打开音乐听了起来。音乐很轻快,节奏感很强,我的心情很舒畅,头脑空空如也,什么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