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备了这么大份礼,怎也不见段公子前来接收呢?”
大厅上众人议论纷纷,眼前这柄巨剑是以精金玄铁打造。精金玄铁在其他地方兴许珍贵,但在多矿源的南荒却算不得稀奇。来者将剑就如此横插在大堂中央,用意不善,联想到前几日秦乐在莫府门前吃了个闭门羹,不禁恍然。
老阿来脸上依然笑意盈盈:“多谢秦公子和八位壮士了,少爷即刻便来,诸位先入座吧。”他不将秦乐带到上座,还把秦乐随其仆人一同往最差的席位引了。
那八个大汉看看秦乐,站在原地满脸尴尬。秦乐也涨红了脸,他是何等身份,怎堪受如此待遇,脚下一步也不肯动,道:“其实这柄玄铁重剑非是礼物,只是礼盒而已。铸这柄玄铁重剑时,我让他们将昔日段家府印放了进去。”全场哗然,秦乐得意道,“若段公子封魂之后没有本事将它取出来,我把我这八个仆人借予你,到时帮你抬回客栈便是。”
老阿来目光变得冷冽起来。
秦乐此举岂止是无礼了,段家府印乃是段家身份的象征,段家虽已败落,段府也荒废了,但拿旧日府印来侮辱人,用心实在恶毒。
“秦乐你欺人太甚。”
说话的是莫摇,她站起身来,气呼呼道,她本是恼怒,只是她从小就没当着过这么多人面大喝,众人的眼光瞟来,不禁脸色一红,当下又是羞怯居多了。
“莫小姐这是什么话,在下为段公子备上贺礼,体贴之极,怎欺人太甚了?”他笑道,“这乃段亦晨的酒宴,段亦晨没有现身,怎么却是莫家的姑娘在招呼客人啊?难不成莫小姐私底下已是段公子的相好了?”
莫摇又羞又怒,还想说什么,一旁的碧霜拉了拉她,使了使眼色,便在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从内厅飞了出来,其身法飘逸敏捷,一一踩过秦乐和八个壮士的脑袋,最后落在巨剑旁边,引得大堂众人一阵惊呼。
这一切极快,秦乐只觉得头顶吃痛,待反应过来,已瞧得段亦晨单手放在了巨剑剑身之上,段亦晨冷冷看了他一眼,手臂使力一震,听得“咔嚓”一声,那精金玄铁造的巨剑出现了裂痕。
秦乐还是低估了半神境界,纵使封魂,实力大打折扣,半神也沾了个神字,何况段亦晨功法奇特,封魂也不过数日,这些天修为虽不断跌落,也不比他现下渡修境要弱。
段亦晨再使了两三次力,那裂痕越来越大,巨剑终是承受不住,从剑柄往下整个剑身都变成一块块的碎铁往下掉落,宾客席上惊呼起来,不多时,一丈来的巨剑轰然倒塌,化成了一堆废铁。段亦晨弯身从废铁堆中取出一个木盒,他打开盒子,将府印拿出,在手上掂了掂,淡淡道:“多谢秦公子了。”
“好!”有人起身喝彩,这一手剑中取印的本事实在让人叹服,不仅力道要浑厚,控制更需精准,否则巨剑毁去,府印也免不了遭难。
相比之下,也有人咬牙切齿,怪秦乐太过托大,这一下让段亦晨拿到府印,岂不是承认他段家重回氏家之列?
秦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轰”的忽然一声,火光四溅,段亦晨手中的府印倏地爆炸开来,大厅上众人神色都是一紧,段亦晨也未曾想到府印上也被做过手脚,只觉得整个手臂都一阵麻木,被震退连连了好几步。
“少爷!”
“无耻!”
有的人咒骂,有的人同情,也有人嬉笑,瞧得段亦晨低着头吃亏的样子感到有趣。
段亦晨顾不上手臂酸涩,忙去瞧府印,手中哪里还有什么府印,只残留些些齑粉,段亦晨深吸一口气,难过起来,他连府印都保不下来。
“段兄不喜欢在下送的礼物退还给在下便是,怎么就将它给毁了?”
“卑鄙!”老阿来痛心道,他和段亦晨没有野心,但府印毕竟是段氏曾经身份的象征,就在其眼前毁去,怎能忍?
“是你自己来的,还是秦涯让你来的?”段亦晨轻微的咳嗽后,平静问道。
“不是段少爷请我……”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意识到危险,连忙往后退,然而还是迟了,段亦晨欺身到他身前,甩手便是一记重重耳光,“啪”的一声,响在所有人心头,一阵胆寒。
“段亦晨学长打的是……秦乐?”
这一变故来得极快,出人意料,碧霜倒吸口冷气,对着莫摇点了点头,就连燕家天不怕地不怕的两兄弟也眼睛放光,显得兴奋异常,那可是……秦乐啊。
段亦晨连着扇了好几个耳光,秦乐似乎也被打懵了,他好歹是渡修境高手,却丝豪没有抵抗。在第七个耳光又响起的时候,方才一声怒吼,唤出魂穴,摆脱开了段亦晨。
“我杀了你!”
秦乐暴怒,绿色魂穴转动,一只碧玉般的能量大手从魂穴中探出,猛地砸向段亦晨。段亦晨赶紧避过,那能量大手拍在地上,拍出一条一尺来宽的巨缝。
暗族历来就有规矩,在族内禁止以魂穴相斗,更不可以命相搏,周围人瞧得秦乐恼怒的样子,已有不少人离去,生怕惹火上身,还留下来的,也是巴不得二人打个你死我活。
“出事了。”碧霜道,“莫摇,你快回去找你爷爷帮忙,能调多少人手过来就调多少,最好能请动他老人家亲至。”
“好。”莫摇傻傻愣愣,慌慌张张跟着人群离去。
老阿来站在了段亦晨身前:“少爷,你魂穴被封,我替你教训他。”
段亦晨将阿来轻轻推开,老阿来目光中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退到了一边。
“段家余孽!”秦乐脸上火辣辣的痛感传来,他怒极反笑,嘴角浮现起一抹阴森的弧度,绿色的魂穴带着一股风暴,身体迅速向段亦晨攻去。这是死手,秦乐要置段亦晨于死地,明眼人都瞧了出来,赠礼羞辱只是一个幌子。
“秦乐这人虽心高气傲些,但也非是莽撞之人,怕是秦家吃定了这段亦晨了。”
段亦晨往后退了好几步,体内魂力凝聚在手中,他魂穴被封,本就不该这样大开大合和人硬碰硬,但是当下唯有以雷霆之势震慑住秦乐,否则一步退便步步退,族中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只会借着秦乐这股挑衅,更加与他为难。
然而当这股绿色的风暴近身时候,段亦晨才真切感受到魂穴之威是借天地灵力,他手掌抵住秦乐魂穴,双臂上的衣襟瞬时粉碎,黑色的魂力被魂穴迅速消磨,见势不妙,他赶紧抽身往后退。
似乎一切都在秦乐的预料,他双手结印,段亦晨脚下忽然生出了一根一根碧绿色的荆棘,荆棘爬上段亦晨双腿,又很快缠上他全身,牢牢系住了段亦晨,段亦晨后退不得,秦乐狂暴的一拳不由分说锤向了他的胸膛。
“唉。”
飘来一声叹气,本来占据上风的秦乐惊恐不已,他发现自己在某一瞬间,忽然动弹不得,拳头在离段亦晨身体仅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段亦晨立刻挣脱荆棘,避了开去,又哀叹了一声。
“境界压制,是半神境的势,他真如传言所说,到了半神境!”有人感叹道,五大境界乃蜕凡、渡修、半神、识藏、天听,有不同的区分。凝结魂穴是起步,乃蜕凡,蜕凡可内视体内,踏上修行之路;操控天地灵力标志进入渡修境;而借势,也就是掌握空间,则是半神境的手段;识藏能够创造空间,至于天听,说法不一,难有定论。
秦乐是渡修境,段亦晨的势难对同境界的人起作用,对他却不一样了,只不过段亦晨魂穴被封,锁住秦乐也只能有那么片刻。
秦乐一手击空,却不气恼,细细体味身体凝滞的那瞬间的感觉,这也是秦涯让他和段亦晨交手的目的。只不过段亦晨可不给他时间,重重的一脚已是从身后踢来。
“不过一个势而已,我便怕了你?”秦乐身形不动,段亦晨一脚踢在他身上,秦乐反手抓住段亦晨的腿:“我早便知道我若碰到你,你的势就不起作用了!”
“是吗?”
秦乐正要使力,却是段亦晨腿上忽然先爆发出一股巨力,将他猛地推开,秦乐身形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嘭地一声巨响砸在客栈的墙壁上,摔了下来。
在场的人睁大了眼睛,段亦晨拼力明明要输上一筹,为何又忽然摧枯拉朽击飞了秦乐?
“少爷,少爷!”
八个大汉赶紧跑过去,他们扶起秦乐时候,后者眼神呆滞,身体不住地颤抖,口水从嘴角流出,狼狈之极,他说不出话来,但身体蜷缩在一团,显然受到了惊吓。
“段少爷这一脚是把秦公子踢成了傻子不成?”燕家大公子燕天峰笑嘻嘻道,他这样一说,更令人心惊,若是普通一脚,也许秦乐会身受重伤,但绝不至于如此失态。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客栈外忽然涌进来七八个人,喝到:“何人敢在暗族闹事?”为首者瞧了一眼地上的秦乐,看向段亦晨,“光天化日将秦公子伤成如此,无论是谁,警部绝不轻饶!”
老阿来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