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他们到了。”
和陵戏棠台,一黑影悄无声息的潜入戏台后厅,对着正照镜描眉的男子低声汇报。浓妆艳抹的妆容掩住了男子原本的样貌,却也能从铜镜一角照出的赤色披风看出这人魅惑的风情。
“这么快!?”
略微惊愕的感叹了一句。抬手一挥,旖旎的身影瞬间便隐入了黑暗之中。
“临渊哥哥!这就是和陵吗?看上去好热闹呀!”
集市中央,几个陌生的少年驻足而立。青衫骏马侧帽风流,刻意低调的着装却依旧掩盖不了他们惹眼的气质。不少路人皆频频张望打量,小声议论着这流光溢彩的一行人,会是哪家的贵胄少年郎。
“咦,你们说当初折梨门我们怎么不设在这儿呢?”
刚入和陵便受到路人接二连三的注目,羡妤也不由得细细打量起这个繁华古城来。接踵林立的酒肆店铺,沿街叫卖的商贩行人。这让素来喜欢热闹的羡妤兴致高涨,撺掇着临渊子闲恨不得能一直留在这儿才好。
“折梨门?我可不敢去和戏棠台争地盘。”
似是无心的一笑。作为如今风头最盛的江湖帮派,临渊这话听起来像在妄自菲薄,实则却有他几番道理的。和陵城以“和”为姓,繁荣富庶,吸引了不少商贾大户来此贸易经商,即使是在这战火连绵的年代都未受到分毫影响。究其原因,除了这这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更不得不提几百年来扎根在此的戏棠台。
“长袖善舞粉墨登场!”戏棠台表面看上去只是一个供人饮酒听曲的风月场所,实则却是一个与乾兴关系匪浅的修罗之地。当家主子苏幕遮,红衣似血雷厉风行,素来与顾府交好,浅笑之间就能取人性命。狠决的手段就算是偏安南洲的李临渊都有所耳闻。这样的人,不去招惹也罢!
并肩和羡妤说笑着,素来谨慎的临渊忽然感到一道白点正对着自己射来。时下一惊,他一把掀开披风,转身一搂就将羡妤整个人拉入怀中。同时一手把着剑鞘猛地向半空中狠劲一挥。只听“哐当”一声,一支做工精良的狂矢折落于地上,微微晃动的箭镞前头还钉着一方叠好的绢书。
“我去!你们没事吧。”
急忙急火的高举着两根糖葫芦从隔壁摊点跑来,看着羡妤惊魂未定的从临渊的怀中探出头,子闲难得主动的递了一个给她,俯身拾起那张绢书,咂巴着嘴朗声读了起来。
“久闻折梨门主大名,今有幸一会,特于和陵西畔满棠亭备下薄酒,万望赏光。”
“我呸!”
不顾形象的往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子闲这一下子被这拜帖给气乐了“合着这人摆出个冷箭嗖嗖的阵仗就为给咱们送个信?!这东西送好了就好,送不好他是不是就顺带着送咱儿上西天……”
同感不解的接过绢信一读,吸引临渊注意的却是那一笔铁画银钩的小篆。力透纸背隽永苍劲,落款还用笔晕开来一朵不起眼的海棠。瞬间会意的一挑眉,对上羡妤和子闲懵懂的目光,临渊张扬一笑,反手将剑立在身后,眼底竟露出被挑衅后蠢蠢欲动的肆意神情“既然地主开了口,咱们也是该去一尽宾客之谊了!”
百折千转寻到满棠亭,如团似锦的海棠花灼灼艳艳开得分外热烈。看惯了折梨如银似雪的梨花,这般妖冶夺目的血红倒是让几人觉得过于突兀,接受无能。
客气的伫立在亭外的百来米处,临渊刚思量着要去寻人通报一声,突然就感受到身后一丝凉风带过。下意识一个翻身,一边护住身边的羡妤,临渊子闲同时起手,一人抽出玄剑一人甩开骨扇,干净利落向窜出的黑影袭去。
好歹也是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折梨门两大门主,临渊子闲两人炉火纯青的配合可不是什么无名小辈就能应对得了的。扇骨凌厉剑气如虹,不过十来回合那人肩头胸口都已挂彩。临渊有心生擒,示意子闲放缓了攻势。却没料到那人阴险狡诈,袖底藏有百十根银针,抓住这空挡抬手悉数挥出,逼得临渊一把收回玄剑向羡妤护去,又得子闲挥开折扇将银针悉数拦下才没人中招,但也让那人顺利脱身在花海之中。
心疼的安抚着再次受惊的羡妤,临渊明显变了脸色。掏出绢信玄剑一挑,手腕轻巧转动就将其划成缕缕破布。冷笑一声,临渊收剑回鞘,对着风起帘动的满棠亭呛声道“折梨门诚心赴约,二少若想试探,临渊敬谢不敏。但总对我身边的女子出手偷袭,我也是该好好想想有没有和二少见面的必要了!”
掷地有声的话语。临渊利落说完,扶住羡妤便往回走。还未踏出三步远,突然从凉亭里传出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一树梨花压海棠!折梨门主这姿态端得如此高不可攀,还真叫幕遮惶恐啊!”
戏谑的声音由远及近,一道身影从层层叠叠的花海里划出。血红色的衣裳,妖娆的身姿,就像一朵从血海中开出的海棠花,飘飘然绽放在他们面前。轻巧落地,男子转过身向他们颔首示意,却在抬头的一瞬间看得几人差点都失了神。
白皙到病态的皮肤,色淡如水的薄唇,最勾魂的是那双丹凤眼。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扬,迷离的眼神似醉非醉,眼尾点缀一颗泪痣,更是美得人心慌意乱。从骨子里印出来缠绵妩媚,生在这个声名狠戾的男人身上竟无半点违和。
“苏幕遮苏二少?!久仰了!”
抱剑一躬身,瞥一眼盯着苏幕遮看呆了的子闲羡妤痴汉二人组。临渊倍感丢脸的握拳扶额,飞起一脚将子闲踹醒过神,这才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了苏幕遮。
一声轻笑,苏幕遮也很配合的忽略了两人对他虎视眈眈的目光,自顾自的说道“冒犯的请到两门主来此,我戏棠台不敢怠慢。满棠亭里薄酒一份,不知两门主可愿赏光?”
慵懒魅惑的声音让羡妤只觉得如听仙乐,未等临渊开口便忙不迭答道“好啊好啊!”
“哦?是吗?”
风情万种的勾唇一笑,苏幕遮瞥了一眼羡妤,语调忽然冷了下来“我戏棠台今儿邀约的是折梨门主。姑娘你冒失来此,留你一命已是客气。接下来恕幕遮无法招待,还请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