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韶华院的金桂不知何时已然落尽,而墙角的红梅也在悄然中顶着纷扬而起的暮雪在枝头吐出了花骨朵。甚少见到如此浩瀚的雪景,好玩的羡妤忍不住冒雪走了一遭,结果被刺骨的冷风一吹,回去后便有了受寒的迹象。
“无忧,你给我开点药吧!”
抱着烧得红彤彤的火炉,羡妤齉着鼻子说道。
“跟苏二少学了这么久,妤儿你这底子还是不行啊?”
拿来厚实的白狐披风拢在羡妤背上,临渊忍不住打趣道“真不知是你这徒儿没天赋还是师傅教的不够好。”
“诶,李门主可不能将这事赖到幕遮的身上啊。”
将滚烫的热水“唰”的沏入茶杯中溢出满屋清香。苏幕遮慵懒的小嘬一口,放下紫砂杯似有若无的笑道“要说前几日和姜小门主比试,羡妤可没落半点下风啊!”
此话一出引得满堂哄笑,平白无故便被中伤的姜子闲羞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掏出黑金骨扇拦在自己面前,躲在背后忍不住小声嘟囔“你们好意思吗。一个折梨门主一个戏棠台主一个清欢少使。你们三每天围着羡妤转,能赢她已经算是小爷我的本事了好吧!”
“感情咱太子爷还不服气啊?反正年关了回梦坊也没什么人,要不你拜羡妤为师,奴家也可以考虑再抽空教教你。”漫不经心的嘲讽,轩辕若的话又让众人笑作一团。
“诶!对了,阿若这么一说我才想起”
两手不安分的敲着桌子,羡妤想起了件重要的事“这可是我们离开折梨在乾兴过的第一个年诶!临渊哥哥你打算怎么弄呀?要不去醉天楼定几桌?我们得提前和顾尔玉知会一声呀!”
“不不不。”
连连摇头,临渊眉梢一挑,故作神秘的逗羡妤“今年啊,咱们得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啊?哪呀!临渊哥哥你快说嘛”
原本还打算卖关子,架不住羡妤软磨硬泡嗲声嗲气的埋怨,李临渊只得坦白
“咱们啊,去御汤宫!”
“乾兴第一温泉?那儿不是仅供王公贵族进出吗,李门主难不成……”
品茶的动作顿了一顿,看向李临渊苏幕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二少知道得这么清楚,想必顾府是没少邀请您吧!”
打趣着苏幕遮,临渊从怀里掏出了块令牌“在下也是。得辛佑锦辛丞相之邀,去享受这难得的天赐。”
“行啊临渊你够可以的!”
一把从临渊的手中抢过令牌几番端详,姜子闲频频点头深表满意“这几个月你倒是没白往宰相府跑啊。那什么,宜早不宜迟,大家别干坐着了,去收拾收拾东西去吧!”
“事没看你干,去享受你倒是积极得很!”
忍不住揶揄子闲。收回令牌临渊摆了摆手“不用忙!相爷府一应东西都已替我们备好。接我们的马车估计也在路上了!”
“这么贴心?”
半信半疑的看向临渊,姜子闲不明白了“不是说那相爷傻不拉几的吗?怎么会对你这么好?”
“再多话你就一个人留这!”
言简意赅的威胁着姜子闲。听到院外有车轱辘滚到的声音,临渊出门看了看,在门外招呼了起来“大家收拾一下,我们可以走了!”
“就来!”
既然都说了不需要带多余的物件,羡妤轩辕若也就简单拾掇了两件衣物。姜子闲更干脆,折扇一甩什么都没拿,大摇大摆就往门外走。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看着一门心思做着女红的安无忧,羡妤忍不住问道“无忧,你不和我们一块去吗?”
“不了!”
昂头一笑,无忧解释道“哥哥还在百草阁呢!我得和他一块过年呀。”
“那……苏二少呢?”
“戏棠台还有些事等着幕遮去处理,也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懒懒的倚在白石靠椅上,苏幕遮这话倒更像是一番托词。素来猜不透他的心思,羡妤忍不住多说了一句“那这年关二少同谁过呢?”
“满庭白雪,当空皓月,皆为幕遮之友。”
“二少不会觉得……太冷清了点吗。”
几番措辞才勉强问出这句话。羡妤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苏幕遮,却见他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继而迅速恢复成那副魅惑勾人的神态“邀明月对酌,同雪花共舞,幕遮乐在其中。”
“好吧……”
多说无益。外面猴急的姜子闲已经催促起来了。匆匆告别了幕遮无忧,羡妤和轩辕若推开院门,看到一排富丽堂皇的马车已经整整齐齐的排在门前小道上。雪地里除了临渊和子闲,还站着两个风华正茂的男子。
“那个瘦削的男子是荣远,旁边那个,应该便是丞相了吧。”
小声和轩辕若介绍了一句,羡妤放下手中的汤婆子,双手交叠放置左腰侧,屈膝半蹲向辛佑锦行礼。
“辛丞相万福。”
“你是……?”
“在下未过门的妻子,莫羡妤。”
搂过羡妤,临渊一如既往的高调炫耀,好像不让世人皆知就不甘心。看着羡妤有些害羞的将头埋在临渊怀里,辛佑锦的眼中快速闪现了一丝笑意。回头指着身后的马车道“远儿还给你们一人安排了一辆马车。现在看来,倒是多出一辆了!”
“哈哈!荣侍卫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故意伸手拍了拍荣远的肩膀,察觉到他身体一僵,临渊心里苦笑,却还是装作没看出来。牵过羡妤的手便上了后面的马车。
“临渊哥哥,我怎么觉着那个荣侍卫有些不寻常呀。”
到底是女儿家心思细腻,坐稳后羡妤便好奇的问了起来。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一番,想起自己曾受辛佑锦之托将人家打得半死,临渊哭笑不得——人家现在是主仆和谐,自己倒是成了荣远眼中的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