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客厅内的大红灯笼到处悬挂,突显出喜庆的气氛,对于半生戎马的沈河田而言,他本想最终会马革裹尸还,这一次五十岁大寿,可是让他感慨万千。
城主大人此刻,就坐在一张轮椅上,这张轮椅很特别,材质不是木制,而是金属框架,尤其是两个轮圈,就连军中巧匠看后,都不禁叹为观止,纷纷夸赞“沈愫”公子,果然是非同常人。
他们联想到,如果在军队的运粮车上,都加上包裹气囊的轮圈,不知要省下多少马力。
肥胖的身体如一座小山,耸立在议事大厅内,此刻沈河田肥胖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开心,反而是一道道横肉异常的明显。
“一群废物!”
城主大人先是发出一声怒吼,紧接着,一本书册被他狠狠丢出,打在了他身前,一位幕僚的脸上:“速速调拨一批军医,阻止疫情再继续扩散,这帮狗娘养的草原蛮夷,他们竟然在护城河里投毒!”
此刻的大厅内,气氛很是压抑,寿宴被突然终止,几十位将军,幕僚纷纷噤若寒蝉,担心“沈屠户”,会不会一怒杀人。
“屠户”一怒血溅百步,这是北地蛮夷对沈河田的评价,暗指他杀人如麻。
如今整个漠州,这位权柄最重的太平城主,在他从军以前,本是个杀猪宰牛的屠户,突然有一天,不知怎地,就厌烦了所从勾当,去从了军,去杀蛮夷。后来因为杀的蛮夷太多,就又被冠上个,他十分厌恶的“屠户”称号。
“将军,这护城河水算是不能再饮用了,此为病源,当务之急就是要将其与军民隔离,以免再次被误食,”见一将领走出人群说出这番话语,沈河田深深看了一眼这位将领,本来狰狞的脸,却是多了一丝柔色,他沉声道:“你这李老狗,自从挂上校尉军职后,说起话来,到像是个读书人了。”
李校尉见沈河田脸色,已经稍有缓和,顿时面上一喜,心中不禁暗自得意起来,他先是扫了一眼,大厅内其余众人,见他们依旧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这让他为之更加的得意了,心中暗想道:“你们都叫城主大人,俺却偏偏还叫他将军,你们这些个新人哪里知道,要不是沈胖子患上腿疾,王朝内的三位上将军,他们的位置,就不会是如今这么排了。
李校尉,还再暗自得意之际,沈河田的公鸭嗓,突然在大厅内响起:“河水的问题,大家就不用操心了,愫儿已经着手处理了,想来以他的能力,大家应该都会放心才是。”
众人早已习惯了,这位不仅人丑,声音难听,更有一身狐臭,并且还有严重口臭的,半瘫沈胖子,他说话时所发出的公鸭嗓音,在听到一句“都散了吧”之后,对于这刺耳的公鸭嗓,都感觉有如天籁。
待众人行礼告退后,都纷纷偷偷擦拭着冷汗,暗自抱怨城主大人,所带给他们的威压,让其难以招架。
沈河田不仅贪财,更是好色,家中妻妾成群,个个姿色不凡。其儿女更是难以计数,虽良莠不齐,但也有几个比较出色的儿子。
可他偏偏却是,看都懒得看一眼,唯独对十一年前,不知从哪里抱来的墨愫,宠爱有加。对其所耗费之心力,就好像墨愫,才是他亲生的一般,就连这次隔离毒源,这份很简单就可以,积累民望的好事,都交给了墨愫。
这也难怪他的儿子们,在私底下常常寻那位“病篓子”的晦气。
见客厅内人群散去,刚刚还腰杆笔直的沈胖子,下一刻就瘫软在,柔软舒适的轮椅上,他口中念念有词道:“当年的老兄弟,终归还是要兵戎相见了,北荻王庭右贤王,比我老沈如今,可是威风多了。”
抓起身前的白玉茶壶,一番猛惯之后,沈河田深深吐出一口气,在他肥胖的脸上,突然露出无赖之色,他随之猖狂大笑道:“我知道玩阴谋诡计,我跟你不能比。不过,我不打算和你玩了,凌芸至尊的全力暗杀,想来你是躲不过的。”语气中满是得意,更有着强大的自信。
“报!”
一传令兵,飞奔而来。
沈河田顿时开口道:“讲!”
传令兵跪在地上拱手道:“启禀城主,征北大将军冯猛,已经在城外三十里处,他说让城主摆驾相迎。”
“好了,下去吧。”打发走传令兵,沈河田的脸色顿时一沉,阴声道:“来的真快,此次疫病太过突然,我还未来得及向朝廷禀报,他怎么来了……会不会是赶巧了?”公鸭嗓里带着一丝疑惑,在空旷大厅内响起。
这时,一位儒衫男子突然出现,他白净无须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开口道:“无妨,大人不用担心,你们同处四征四平,将军军职,况且大人手中,又有整个漠州的军政大权,虽然他有储君为靠山,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若真想拿此次疫病做文章,以大人您在大王心中的地位,此等小事,定然难动大人分毫。”
沈河田沉重道:“但愿如此吧。大王常年缠绵于病榻,几位王子彼此争权夺利,一些只忠于大王的臣子,他们无法拉拢,就暗地里迫害,弄的现在整个王朝人人自危。柳先生当初让我左右逢源,虽说让我得来不少好处,可如今看来,大事不妙了啊。”
“小生之所以跟在大人身边,就是看重了大人之决心。为了我们共同的大计,只能左右逢源,徐徐图之。”儒衫男子道。
沈河田突然咬牙切齿道:“一帮只知道贪图享乐的废物,还幻想着与狼共舞,他们岂知,北荻亡我之心不死,唉……北荻一日不灭,我自清国一日难太平啊!”
“大人坐镇此地十一年,才让太平城稳如泰山,民间流传真是可笑,什么此城非十万不可破……他们岂止,这世上没有破不了的城,却有战不胜的人。”儒衫男子深深看了一眼沈河田,眼中尽是崇敬之情。
沈河田微微一笑,白皙的胖脸上,一道道横肉浮现而出,显得尤为狰狞,他敞开公鸭嗓道:“这次冯猛来的突然,我们不可不妨,先生要帮我做些准备才是。对了,愫儿这几日如何了?”
听到墨愫的名字,柳姓男子的脸上,顿时浮现出谈谈的自豪,他开口道:“武艺方面由我大哥教授,小生不太清楚。不过,大哥临行之前,已经把“它”交付于他,想来也是极为满意才是。”
沈河田的胖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欣慰之色,他开口笑骂道:“老柳这回真是舍得,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我看这次,他从北荻王庭回来,还有什么可教授给愫儿的。”
柳姓男子随即露出一个苦笑,这才开口道:“大人是在说我没有倾力为之了?你可知,如今我也是技穷于此了。”
“哈哈!”
看着手下最为得意的智囊,露出这番表情,沈河田不禁畅快大笑起来:“愫儿病愈后,果然不负我们所望,也不负了老柳白白等了他十一年,”说到此处,他的脸上多出一丝黯然,道:“老柳说他感觉到,外面还有一个世界,所以他想出去看看。这次他回来,我就不留他了,唉……如今看来,我就是想留,也留不住了。”
柳姓男子轻轻一笑后,接话道:“大哥这一生,一心追求武道顶峰,愫儿却是他十一年里,唯一的牵绊,如今愫儿病愈……”
显然对于墨愫的身世,柳姓男子和沈河田二人,都不愿多提及,柳姓男子突然转移话题道:“在大哥看来,我们这个世界太小了,阻碍了他前进的脚步。”感慨过后,他接着道:“我多年来闲暇之余读书不少,从书中一些隐晦中,隐约可以推断出,似乎……真有我大哥所说的外面世界。如果真有,那就太可怕了。”说到此处,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沈河田顿时不屑道:“没有!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随意玩弄于我。如果有,就杀了便是。”说到此处,杀机肆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