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骞笑了,谪仙的面貌能勾走别人的魂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我心中隐约有不祥的预感,“你做了什么?”
他用右脚勾起倒着的凳子,缓缓坐下,平波无绪的声音说:“不是我做了什么,是老天爷让我做了什么。”我无意再与他继续猜哑迷,示意他继续说。
“禁军十万并非全部都掌握在云峥手中,副统领刘墨在禁军中的威望不低于云峥,可是云峥并没有跟他有任何嫌隙。”
我惊诧,“不可能,云峥绝对不会放任对手的势力威胁到他的地位。”
子骞看着我,“的确,他为人狠辣,眼底容不得沙子,可是刘墨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自然将他奉为上宾。”
我不解,“你怎么知道这些事?”他进入禁军不过三日,我想不通这些不为人知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刘墨是陆国公府的旧人,当初你认出我的身份是凭借我腕上的记号,同样的,昨日我同刘墨交手时,无意发现他的腕上有同样的记号。”他顿了顿,脸色苍白,“陆国公府的记号无法伪造,也难以除去,当时我就断定陈默是陆国公府的旧人。”
我理清来龙去脉,猜测道:“你想要伙同刘默除掉云峥吗?”
子骞没有说话,我咄咄逼人继续道:“可是,你要知道云峥靠将军府,内宫又有皇后这个靠山,何况禁军直接保卫皇宫,不到万不得已,皇上根本不会轻易动他的位置。”
子骞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嘲笑我,他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容,眸子里是满满的笑意,他摇摇头,“不,我要除掉的是刘墨。”
“你说得对,皇上不会轻易变动禁军统领的位置,但自古以来,每个皇帝最忌讳的就是臣子不忠,一旦谁有了谋反之心,那就必死无疑。”
我完全猜不到他的用意,“除掉刘默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们反而会失去一个强有利的帮手。”
他淡然说道,“刘默在禁军潜伏八年,还是无所作为,倒不如用掉他最后一点价值来帮我们巩固地位。”
子骞接下来对我说了他的打算,听完之后我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他说:“我今日已经向刘默展示了我的身份,他答应了我为我赴汤蹈火,我让他在中秋晚宴上,起兵杀了皇帝。”
我问:“他答应了?”
子骞点头,“我告诉他,报仇的最好办法就是狠,绝不可拖拖拉拉,与狗皇帝同归于尽是最好的结果。”
我皱眉,“可是他若成事了,我们没有半点好处,他若败了,我们也会有性命之忧。”
他站起来,纤细的手轻轻划过我的脸颊,“不,刘默只会败而不会成”
他满眼的狠决,“中秋晚宴皇宫中高手如林,一旦他动手就是死路一条,到时他意图谋反的事就会暴露,而我也会亲手杀了他,他平日里同云峥走的近,只要我们刻意制造些证据,皇上自然会怀疑云峥。”
我将他的手轻轻从我脸上拿下,“你这是一箭双雕。”没错,陆子骞只要在刘默动手时,将他杀了,自然就有了护驾有功的功劳,而皇上也会对云峥起了猜忌之心,到时煽风点火,云峥的地位便岌岌可危。
他摇头,“不,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不是我们,是萧贵妃。”
我了然,“的确,皇上对皇后和将军府起了嫌隙,从中收益的自然是萧贵妃,到时皇上削弱将军府的兵权,十之八九会拱手送给萧贵妃的儿子燕离。”
我说到这里,竟然想笑,算计了这么多却是为暮羽在做嫁妆!
子骞的唇角动了动说,“你不要着急,那些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中,喃喃道:“怎么办呢?我已经等不及了。”等不及看暮羽生不如死的样子,等不及看北元国生灵涂炭的样子。
他顺势抱着我,没有说话。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我和他都知道我们走的是一条死路,想要绝处逢生就得心狠手辣。子骞没有去值班,晚上直接留宿在我这里,不知不觉中,这个夜晚对他和我来说都不一样。
我们在冰冷的床上相拥而眠,呼吸之间都是凛冽的气息,刘涵的尸体他并没有立马就处理,他说他累了,明天早上再动手。
我体谅他,也体谅自己,和一具尸体同处一间房,那种滋味真的永生难忘。
第二天我醒来时,床榻的另一边早就没人了,而地上刘涵的尸体也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我洗漱好之后,化了一个淡妆,朝眼睛处喷了些辣椒水,穿上宫装便径直朝长春宫小步跑去,掌事姑姑见到我,略微惊讶的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的眼睛被辣椒水熏的红红的,我带着哭腔说:“妹妹她上吊自尽了。”
掌事姑姑上下打量我一眼,突然走过来,拍着我的后背,安抚道:“别哭别哭,人各有命。”她没有问我刘诗为什么会上吊,也没有提出要去看看尸体,我知道她想要的是一个结果,不对,应该是皇后想要的结果。
皇后听到刘涵的死讯,眼皮都没有抬起,她侧卧在软榻上,吩咐道:“让太监们埋了吧。”
直到此时,我才是松了一口气,我知道我暂时不会有生命之忧。可是我没有想到,皇后对我的猜忌远远没有停止。
皇后精致的脸庞对着我,一双手捏住我的下巴,“到是个心狠手辣的,也罢。”她松开手,“既然你这么有手段,中秋晚宴你便到御前伺候吧。”
我暗暗吃了一惊,她不说我也知道,皇宫中的每次宴会都是你死我活的暗中交锋,后宫中的女人都不是省心的主,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算计到你身上。
御前伺候对我说不是机会,而是踏入死亡的台阶。
就在我被皇后刁难的时候,子骞也是九死一生。尽管他是千叶卫的护卫长,擅离职守的罪名他依然承担不起,他夜间偷溜的事一早就被云峥发现了。
云峥掌风一扫,重重的攻向云闻,云闻飞身向后一躲,落地的同时听见他身后大门粉碎的声音,他知道,这一次云峥没有手下留情,云峥是真的要他死。
“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第一天你就敢跟我玩声东击西的把戏!”
陆子骞眸光一凛,单膝跪地,“属下不敢。”
“还敢还口?那你告诉昨夜你去了哪里?!”他的声音中是滔天的怒气。
“属下昨夜在大和殿当值。”他答道。
云峥一脚将他踹在地上,鞋底狠狠踩上他好看的脸,咬牙切齿道:“还敢撒谎?你是个什么东西敢糊弄我?今日不给你点教训,你怕是不长记性!”语罢,便下令道:“来人,将他带下去,军法处置!”
门口立马来了两个士兵,架住他,将他往外拖去,他一向厌恶别人的触碰,微微皱眉,“属下有话要说。”
云峥冷笑,“带下去!”
陆子骞一笑,一点都不害怕自己此时的处境,他从我这里学的第一招就是“投其所好”。
“白黎轩。”他高声道。
果然,云峥挥了挥手,示意那两名士兵下去,随后一动不动的盯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子骞站在他面前,“属下愿意为将军为奴为犬,自然要提将军分忧,昨夜树下在大和殿当差,发现有异动,等属下追踪而去时,发现白黎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