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暧暧知道,纪艾伦平时虽然不靠谱,但他认真提的建议,是他所处的阶层所特有的那种警惕心使然,她没有理由不听。
她没有再回郑青松的房间,转而回了自己家,躺在沙发上,两眼盯着天花板,她不能控制自己去想他,但她已经能够命令自己不再跟他接触。
公司里的人,都渐渐察觉出一点不正常,郑总虽然跟平时一样,喜怒不形于色,但他最近的心情,也太差了一点。
只要走近他两米以内,便会感受到阴风阵阵,有个实习生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打了个寒战,被主管一记眼刀射过来,吓得眼眶都红了。
他经过办公区时,一个个都摈住呼吸降低存在感,怕被叫到名字,引起职业生涯一场风暴,就像回到学生时代,怕他跟怕教导主任一样。
食堂倒是好吃了很多,因为有一次郑青松竟然在餐盘里发现一根头发丝,当场给餐饮主管降了一级,走马上任的新主管正在战战兢兢,每一餐都相当小心。
至于沈暧暧,她的不正常,只有关系最好的王琳察觉出来,她有时叫沈暧暧的名字,她会顿几秒,才反应过来;有时她在写文档,会突然盯着屏幕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有几次,明明是要去常去的餐厅,却走了相反的方向也毫无察觉。
王琳怀疑她是不是失恋,但早上的鲜花未断,桃花正旺,也不像失恋的样子。
蔡稼轩每隔一两天约她一次,有时带她去好吃的餐厅,有时去看电影,沈暧暧一开始把他当做相亲对象,看在爸爸的面上和他“约会”,但渐渐觉得他就像自己的弟弟一样,更多时候把他当做小孩看待。
蔡稼轩虽然年纪比沈暧暧还大,但整个心性更像小孩,除了做实验写报告之外,爱玩游戏,沈暧暧上大学时交往过当电竞选手的男朋友,两人约会经常在网吧,最后感情没成,却让她练出一手好手速,操作精准,技巧一流,一开始蔡稼轩带着她熟悉环境,没多久已经是沈暧暧带着他玩。
蔡稼轩总是带沈暧暧去吃各国特色的餐厅,但找餐厅的本事怎么可能厉害过从小在H市混大的小开纪艾伦,沈暧暧带着他去一些七拐八拐的小巷子里寻味,把他的舌头都养刁了。
对于沈暧暧来说,蔡稼轩这款的男生,适合她的大学时代,但现在,她偏爱成熟的,散发着男性魅力的男人,比如……他。
这天是周六,从妈妈的疗养院出来,跟蔡稼轩吃完饭,回到家里是八点多,她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准时在夜里十一点多醒来。她的周六夜,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她很需要在这一天用酒精麻痹自己。
刚刚走出小区门,坐在车里,却有点不敢去“无碍”,怕遇见他。
既然要断,就断个干净好了!
她走出车门,走到小区附近的一个陌生酒吧,装潢不如“无碍”,里面是喧闹的音乐,五彩的灯光,和一群年轻人,他们看来都不到二十岁,穿着廉价的暴露的着装,喷着难闻的香水,有人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看着像街头的小混混。
她坐在吧台边要了一杯威士忌,味道不纯,但也勉强能喝。她顺着灯光观察舞池中的男男女女,很快发现不对劲。
他们的状态都太亢奋了一点,这是一种环境和酒精不能导致的亢奋,这是毒品!
她顺着灯光往角落里张望,果然看到有人在卖各种颜色的小药丸,甚至有个年轻人,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注射器往胳膊上扎。
沈暧暧虽然常混酒吧,但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遇见,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快点离开。她假装喝得有点晕,一步步往酒吧门口走去。
然而就在接近酒吧门口时,突然从门口涌入很多穿着制服的警察,紧跟着进来的是记者,对着整个场景拍摄。看来是一次警方的特别缉毒行动,只是不凑巧,沈暧暧正好出现在现场。
整个会场突然混乱起来,音乐的声音没有停止,有几个反应快的青年已经推开沈暧暧往门口冲去,正好被堵在门口的警察抓个正着。
警察很快控制了现场,沈暧暧跟着人群抱头蹲下,尽量背对着摄影机,免得被抓到影像,这样的大新闻,一定是各个频道都有播放,被人看到总难免影响不好。
她随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往外走,很快到了警察局,上交手机之后被关在一个临时监室里,有个医生模样的警察采集了她的血液和尿液,之后一直没有被提审。
她靠在铁门旁,刚刚喝的酒品质太差,现在整个人昏昏沉沉,一阵冷一阵热的,很难受。
终于轮到她受审,对于警察提的问题,她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我要联系我的律师”。民警虽然觉得在那种档次的酒吧里出现的女人也高级不到哪儿去,但还是把她交给了上级处理。
这次抓捕行动的负责人,是H市公安大队的陈炜队长,沈暧暧坐在审讯室里,陈炜拿着她的手机,无聊地翻着。
沈暧暧不说话,只说“联系我的律师”,陈炜只能在她的手机里找线索,他有两个怀疑,第一,她是这个酒吧里穿着和行为都最特殊的人,可能是幕后老板或者毒品供应商,另一个可能就是,她是个自己惹不起的人,所以面对审讯不畏惧。
突然,一个名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是联系人中的最后一个,郑青松!
这个名字,作为公安队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快速站起来走到门外,拨通了郑青松的电话。
“郑公子您好,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了,我是H市公安大队陈炜,我们今晚有个缉毒特别行动,行动中抓了个女人,叫沈暧暧,不知道您认不认识。”
“谁?缉毒?”郑青松在睡梦中被吵醒,一看时间是凌晨4点不到。
“沈暧暧,您认识吗?”陈炜顿时觉得还好自己没有对这个女人用审讯技巧,因为他很快收到郑青松的回答:“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