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瘫坐在积雪的山梯上,他仍在回忆着冷冰城最后说的话。
半年,没有任何办法的话雪的灵魂就会被吞噬。
灵对于灵识根本就是门外汉,饕餮也帮不了自己,这种孤立无援的绝望让灵忘了去流河城取齐眉棍的事情。
但因小达摩有听见灵那时的仰天一吼,所以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这就发现了坐在山梯上的灵。
灵的衣物一个接一个的破洞和身上的冰屑,让小达摩担心地跑去询问灵状况,但后者没有任何反应,他便着急地去拉灵的手,将其拉起来之后,寺庙里的其他弟子也出来了,小达摩便招手让把灵扶回小佛音寺。
小达摩眼睛随意在地上瞄来瞄去,发现了掉在地上的钱袋,那是付齐眉棍的钱。他咕哝着,“还是得我自己去啊。”
灵被寺庙弟子扶回自己的房间,他呆呆坐在床上,一种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不经意吐露道:“难道我什么都做不了吗?”
“当然不了,小子。”
是饕餮。灵听到这句话,心里突然有了希望,激动道:“真的吗?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
饕餮用很轻松的语气说道:“你冷静点,再着急也不能解决方法对吧?”
待灵平复自己的心情后,它又大笑着,说道:“小子,说起来你有两件事干得好。一件是你把魂灵果连同根与核全喂给了你的小女人。另一件,是你把那个冰偶手上的储物戒给夺过来了。”
灵听到饕餮提及冷冰城的储物戒,立刻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拿出来,借由饕餮的力量破开冷冰城的印记,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
所有的东西让灵摆在了桌子上,有一篇功法,但只有前面一半。三颗灵非常熟悉的冰封果,三种丹药五瓶,一张灵符,一张地图,灵石有三百中品的以及十块上品灵石,最后是三件灵器。
灵惊讶于戒指里灵石之多,收入自己的储物戒后,看向其他东西。
功法的名字叫《冰魄决》,灵没有兴趣。
那张地图,标记的很多地方灵都不认识,更可以说看不懂地图,直接收入储物戒。
三件灵器,两件防具和一把长枪。灵现在没兴趣,收了。
三种丹药瓶子上标有名字:冰元丹,淬魂丹和化毒丹。冰元丹是灵丹,因为灵打开瓶子时有些许冰极之力从瓶子中散发开来。其他两瓶不用确认也知道,一瓶貌似用在了灵魂上,一瓶能解毒。
灵符没有一丝五行六极之力,但灵从中感觉它在不断吸引自己的灵识。
饕餮说明这就是它要找的,灵符名作“牵魂”,能引渡灵魂到其中,但只能停留一会儿,没有容器灵魂便会随符身消逝。
而且提到,刚才的焠魂丹能有所帮助,饕餮让灵准备好。
“接着,”饕餮让灵把噬灵叫出来,说道:“把那三颗冰封果给噬灵,让它把寒气和灵气分离出来,之后寒气要提供给那个小丫头的。”
噬灵两团血芒眼睛也变得拟人化,有了基本的形状,只是身体仍是一股浓稠的雾状液体。它看着灵手上的三颗冰封果,眼睛水汪汪地像是在恳求灵把果实给它。
灵有些惊讶于噬灵的智力竟成长得如此之快,居然都拥有了人的情感表达,不过也只有自己会明白这变化罢了。
把果实抛给噬灵,让其待在一旁静静消化,因为已经叮嘱了不能把寒气一同吞去,所以灵很放心这小家伙不会独吞。
饕餮接着说道:“现在,把小丫头,以及那颗珠子拿出来。”
“珠子?”灵想不起来有什么珠子被自己拿了。
饕餮叫骂一句:“你个没记性的,那颗在山洞的木棺上取下来的珠子!”
灵一提醒就想起来了,立刻从储物戒里面拿出来,还顺带那张不知什么力量的灵符。
饕餮一同解释道:“这珠子是养魂珠,跟封魂晶一样是特殊的灵器,但这珠子的级别更高,效果肯定更好了。”
“还有那张灵符,名作‘控傀’,是用于控制人偶的辅助灵符,现在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先收着吧。”
灵听到人偶脸色就变得些许难看,默默收起了灵符。
饕餮看东西都准备起了,对灵解释道:“这小丫头体质虽不是冰灵体,但很相似。修灵者的灵魂会因本体体质拥有五行六极之力,以寒气作引导,再用牵魂符将其移到养魂珠里。”
噬灵也低吼一声,示意自己已经将寒气分离出来了,它那浓稠身体的内部,有团蓝绿色光芒隐隐若现,想必是冰封果的寒气了。
灵照饕餮说的,把封魂晶和养魂果水平对立放在桌面上,让噬灵先行吐出寒气包裹住养魂果,自己则是捏起牵魂符渡入灵气和自己的灵识,将其激活后,雪的魂体就像受到了牵引,从封魂晶内抽离出来。
牵魂符在灵的灵识催使,于两个灵器之间化作一条透明的通道,雪的魂体正从中移动向养魂珠,寒气也像被雪吸引一点点让其吸收进魂体中,这也逐渐加快着她的移动速度。
在用灵识巩固好通道的稳定后,接下来只需要等待着雪自己移向养魂珠里便成了。
这个空当灵也问起饕餮道:“前代,噬灵最终会变成什么模样,我觉得每次见它都会不一样。”
噬灵听到主人叫到自己的名字,那双血汪汪的大眼睛便扭过头去表示询问的眼神。
饕餮沉默着,灵能听见它的爪子在动,那看不见根源的铁链在扯动的回响声,把饕餮的思绪带进了它刚捋顺的残缺记忆中。
记忆中的它站在一座云雾缭绕,势比泰岳的仙山上。俯视山下,一声号令万兽听任,身旁有三只与自己体积差异不大的凶兽,一齐昂首高吼怒震苍穹,万兽附声引起天地异变,连天色也变得惨白。
噬灵也出场于万兽之中,但它是站在里面的最前端,也就是站在山腰上,于四凶兽共同享受这万兽膜拜的盛景。
饕餮记忆中的噬灵,那漆黑的雾体凝成皮毛,外披一身深灰斑纹铠甲。獅面,虎身,豹纹,蛇眼,牛角,龙尾。
那獅面如同一个苍白如玉的面具,左侧脸上还有一道分支颇多的裂痕,从额头一直延向下巴处,裂缝内隐约可以看见一股黑色的能量在暴动着,甚是骇悚。
虎身与豹纹结合,有一种美感的体现,斑纹可如战铠般立起,也可如流水般柔软飘舞。
蛇眼继承于饕餮,内白外黑的双眼摄人心魄,蕴含龙威的余韵。
牛角则不像饕餮那般三角指于前方一点,而是两角宽面扁如板,贴近獅面宛如安插在两端充当着两耳。
身后那条龙尾,没有光鲜亮丽的鳞片,但有片片铠甲包裹,尾端镶嵌着一颗深邃的棱形水晶。
只是如今的它,不过似一名未见世的孩童,处于成长期,还不能指望它有何作为。
然而,饕餮并没有回答灵,只是沉默。后者原本想重问一遍,但碰巧雪在此时已经转移成功,并完全将寒气吸收,于养魂珠内进行无意识修炼中。
饕餮开口提醒灵这个时候不能打扰雪,这样一人两兽默默守护着一个渐渐要苏醒的灵魂,直到一道蓝光从珠子里射出并越发扩大。
蓝光散去,雪的灵魂从珠子折射出来,化作与灵一样的大小,慢慢睁开了双眼。
睁开双眼看看久违的外界,第一眼便是自己最惦记的人,雪流下了复杂的眼泪,捂住嘴巴不让哭声发出,她的内心现在只有一种感情:
爱。
这是雪没有在家族得到过的,在灵这儿,她获得了比亲情更为珍贵的爱,令她原本冰冷的心彻底化了。
不,从第一次与灵相遇时,雪冰封的内心便在一点点的融化。
灵望着雪,他的心揪在了一块儿,心疼她,想念她,想要保护她,他想要倾诉,却无话可说。其实无需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两人的心意早已相通。
也是这个瞬间,两人的脑海里再次涌现未知的记忆碎片:
仍是那一男一女,两人促膝长谈,倚于一只受伤的巨兽侧腹。
两人的面相能够看得清晰,极像灵和雪。男子面色有些苍白,女子心疼地抚着男子的脸庞,忽然问道:“你相信前世情缘今生续吗?”
男子勉强微笑着,柔声对女子说道:“若我不变,你我千世,万世,依然结为夫妻,我向你承诺。”
记忆就到这,两人清醒过来后,一时也没有任何的疑惑,雪抹掉眼泪,强笑着问灵道:“你相信吗,前世的情未了,今生再续?”
灵一时结巴,但想起男子的话,憋红了脸说出一句:“我实现承诺,千世万世,只要遇见你,我便不会离开你,我们约定好的。”
我们,是灵和那个男子,还是灵把自己和雪代入了那个场景那两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听雪“噗嗤”一声破涕而笑,娇嗔道:“你个木脑袋!”
灵不知道怎么回答,刚才憋红的脸还没有回色,反而雪也红了脸,那粉扑扑的小脸蛋,潮红的脸颊都把灵给看呆了。
雪剐了灵一眼,心里窃喜着自己的魅力十足,迷住了眼前的木头,但表面怒嗔道:“木头,你就没有其他的话要跟我说吗?”
灵又朦胧了,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不懂得说好话,只能倾诉自己的心里话,道:“你,还会沉睡不醒吗?”
这次轮到雪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缓缓说道:“会,但这次我是为了修炼。”
雪解释道:“因为魂灵果,养魂珠和你提供给我的寒气,我的灵识不仅觉醒了,而且在刚才成功进入了‘魂’境界,并且有继续向前的趁势。所以我要在养魂珠里面闭关,必须陷入沉睡。”
“而且,”雪手摸向自己的心脏处,“你应该知道我体内魂种的事情,我必须抑制住它,但如果我能再强大一些,魂种就奈何不了我的。”
灵的眼神有些暗淡,说道:“半年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够帮到你什么。”
雪见灵的不自信,笑着为他打气道:“你不是要保护我吗,见一个打一个,来一群全打飞可不是这样就能做到的喔。还有不是半年,是三年。”
雪最后一句话让灵眼睛一亮,激动重问道:“真的吗?”
前者点头解释道:“我有一门魂技,能够令魂种短时间失去主人控制,加上养魂珠的力量,我可以将压制时间大大拉长。”
这时,雪折射出来的魂体变得透明,她注意到后补充道:“所以,为了我们的承诺,灵,救救我。”
消失前雪流下的最后一滴泪,飘到了灵的脸上,那清晰的冰冷让灵觉悟,心中那迷茫也被化开。
灵知道自己被冷冰城的实力和话语震撼到了,但雪的苏醒让他回忆起自己说过的话:
“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群我便屠尽你们全部人!”
这个信念不会改变,灵的初衷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