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此时的客栈内,神色匆匆的洛匀非迈进笙箫默的房间,笙箫默正在擦拭着他的无名剑。见到洛匀非进门,顿时喜笑颜开。他走近洛匀非,正准备拉她的手,却见洛匀非一个转身,关上了房门。她满脸媚笑地望着笙箫默,眉眼之间满是诱惑。笙箫默皱了皱眉头,却又很快舒展开,露出会心一笑。
洛匀非步伐缓慢地走近笙箫默,越来越近,近的都快要贴到笙箫默的脸。她定定地望着面前这张脸庞,突然激动地想哭。笙箫默只感觉那张熟悉又绝美的脸庞在眼前不断放大,那距离都快要让他窒息。洛匀非妩媚地笑着,竟毫不避讳地送上她的唇,就当她快要吻上笙箫默的脸之时,只见笙箫默一个华丽又机灵的转身,像一只滑溜溜的泥鳅一般从洛匀非的眼前溜走。不多时已经立于桌旁。
笙箫默呼啦一声甩开折扇,眼中含笑,那温柔的双目简直让洛匀非陶醉。洛匀非不说二话,继续向前,她一只手搂过笙箫默的腰,另一只手随意地搭上笙箫默的肩,又凑上去想亲吻他的脸庞,笙箫默顺势一个转身,又稳妥地闪到一边。
“你是鱼吗?这么滑?”洛匀非也不再继续向前,只是轻浮一笑,打趣地说。
“姑娘过奖!”笙箫默收起折扇,突然,脸上笑意全无,他锐利的目光直直刺向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强压着怒气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假扮非儿,非儿在哪里?”
“这么快认出来就不好玩了!”那女子轻轻一捋鬓角的长发,温柔地说,“笙箫默,洛匀非有什么好的,不如和我在一起。”
“谢谢姑娘美意,我受不起!请姑娘把非儿还给我,今天的事我就全当没发生过。否则……”笙箫默用最冷漠和严肃的语气说着,字里行间满是警告。
“否则怎样?”面前的女子冷笑了一声,“你想杀了我?”
那女子话音刚落,无名剑已经抵在她的脖颈,女子被无名逼迫地略微抬起头来。但是即便如此,她也只是突然小声地啜泣起来。笙箫默哪里顾得上怜香惜玉,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洛匀非的安危,害怕只要再迟一刻钟,就又要像当年一样,失去她百年甚至更久。
笙箫默眼里满是愤怒,他的眉头皱的紧紧得,越来越着急,越来越生气,他加大了手中的力道,顿时,那女子的脖颈处溢出了鲜红的血。只见她由小声啜泣变为嚎啕大哭,双目赤红,恶狠狠地瞪着笙箫默,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那眼神里满是凄厉,满是痛苦。此时正在隔壁的花千骨闻声破门而入,随之进入笙箫默房里的还有刚赶回客栈的白子画。
白子画和花千骨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笙箫默正用剑对着洛匀非,而此时的洛匀非与平时的洛匀非判若两人。
直到笙箫默一声怒吼道,“你到底把非儿藏在哪里,说!你为什么要假扮非儿?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只见那个女子冷笑一声,一个甩手,将架在脖子上的无名剑打落在地,她抬头望着天,大笑起来,那笑声震天动地,仿佛就要撕破苍穹,她边笑边哭,笑的越是大声,哭的就越是凄厉。周边的三人都是一头雾水,只是愣在原地等待着这场暴风雨的过去。
那女子哭笑过一阵,又恢复如初,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冷哼一声道,“我假扮她?你们真是可笑至极!论时间,我还早她一些时间出世呢!”她抚摸着自己的脸,温柔地继续说道,“这是我的脸,何须假扮?”
周遭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那女子冷冷地说道,“你们想见洛匀非也不难,但是要看我的心情,如果我心情好的话,就放了她,现在还不到杀她的时候!”那女子一个转身,竟如幽灵一般消失在空气里。
“儒尊,你没事吧?”花千骨看着愣在原地的笙箫默,担心地唤了一声。笙箫默摆摆手,又摇摇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师弟,你不要担心,非儿应该没事的,刚才那个女子不是说了吗,她还不会动杀念。”白子画淡定地说。
“师兄,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们赶快商量一下,要怎么把非儿救出来!”虽然笙箫默眉宇之间写满担忧,但仍然不改淡定本色。
三人心照不宣,赶紧进房坐下商量对策!
同一时间,一座精致的竹屋内,粉色的帷幔随意地装点在房间各处,一张竹制床倚靠着墙,床边立着一个竹制的三层书架,书架上零零落落地摆放着几本书。洛匀非悠然地坐在桌前,她右手拿着一本《神农百草经》,正专注地看着,却没有注意门被人推开了。
“洛匀非,你还真有闲情逸致,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看书!”那个女人边说边走了进来。
洛匀非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却不知为何多了些许陌生。她站起身,走到那个女子边上,轻轻地唤了一声,“姐姐!”
谁知这声姐姐一喊出,面前的女子情绪大变,那精致的五官瞬间扭曲在了一起,她大吼了一声,“闭嘴,不要叫我姐姐,我不是你的姐姐!你这样的妹妹我高攀不起!”
可是不一会儿,那女子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得,声音变得极其温柔,“笙箫默有着一张和句芒多么相似的脸啊,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拥抱他!”那女子说着便把目光投向了远处,似乎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里。
“你见过他了?可是,他不是句芒!”洛匀非目光如炬,微微蹙眉。
“我当然知道,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和我的句芒相提并论!”那女子轻蔑一笑,道,“不过我还是要他,哪怕每天看着他就行!如果他不依,我就毁了他的脸!”
提到句芒,洛匀非也是一阵内疚,当年神界一役,若不是句芒神舍命她,她恐怕早已元神尽散,灰飞烟灭了。
那女子看到洛匀非脸上内疚的神情,不禁怒气更甚,她飞身向前,一把掐住洛匀非的脖颈,恶狠狠地瞪着她,大声喊道,“不要摆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里没有人会心疼你!如果不是你,句芒怎么会不爱我,如果不是你,女娲族守护神的身份地位都是我的,如果不是你,句芒就不会死,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一缕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魂魄!”
那女子吼叫完又突然松开掐着洛匀非的双手,莞尔一笑道,“不过,我现在还不会杀你,等我用白子画的功力凝聚成的聚魂蛊收集了所有魂魄做成了我想做成的事再来杀你,对了,到时候句芒就要回来了,我要你看到我和句芒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我要你知道,我才是最适合句芒的人!”那女子说完带着满脸的憧憬走出房间,一挥衣袖,门应声关闭。
夜幕降临,客栈中的三人却丝毫没有倦意,全被一种忧虑包围着。方才通过古铜镜观微,只看见大片的魂魄把一个巨大的森林围的水泄不通,森林里是成片成片的大树,除此之外,根本没有洛匀非的影子,可是她的气息又分明就在那里。
笙箫默立于院中亭前,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沉默。他手中握着玉箫,一些凌凌乱乱的音符夺箫而出,让人听了心中沧然凄婉。此时他的内心也就如同他的箫声一样,凌乱而忧伤。
花千骨和白子画并肩站着,皆是愁容满面。这是他第一次探的到气息却探不出方位。花千骨望了望笙箫默的背影,又把目光落到了自家师父身上。
“师父,今天那个和非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应该就是劫走非儿的人!”花千骨抬起头,认真地说。
“小骨分析的没错,其实我们一直猜错了!还记得在群仙宴上,咱们分析是幽冥界所为,控制了那些魂魄,现在看来,应该更复杂了!”白子画习惯性地皱起眉头,他不知道这种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从小骨死于悯生剑下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眉就再也没有舒缓开。
花千骨凝视着白子画,似乎读懂了他的内心,她伸出手,温柔地放在他的眉间,轻轻抚平紧皱的眉宇,笑着道,“师父,别担心,我在你身边呐,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会很幸福的!”
“我们!幸福!”白子画望着眼前温润如风的面庞,心中默默念着她方才说的那两个词,是啊,还愁什么呢,她不止一次和自己用了我们两个字,不知道自己还在纠结些什么!他心中一阵暖意升腾而起。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他探进虚顶,正欲取出宫铃,可却被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打断了动作。
那脚步声越看越清晰,三人同时寻声望去,却见一个身影在月光下闪动,那影子好似乘着一袭清风而来,带着久违了的亲切,让人看着就心生温暖,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