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的话，打开了他自己的记忆之门，陈野只能脑补，却令俩人一下子都陷入了沉默不语。
陈野怀中的小灰灰却醒来了，它在陈野的怀**了拱暖软的身子，口中发出心满意足般的“呜呜”声，又用头不停地在陈野怀里拱阿拱，如撒娇的幼儿。
陈野暗自好笑，把小灰灰放了下来，道，“自己走。”小灰灰没有听懂陈野的话，不明所以地抬头盯着他。
陈野放出神识又对它说了声“自己走，回家”，这次完全懂了，迈开小短腿在陈野的前面撒了欢地跑起来，如识途的老马一样在前面领路。甚至在遇到岔道的时候，也准确无误地找到通往小渔村的路。
阿武惊奇不已，陈野略一想就明白了，对阿武解释到道：“不用太奇怪，狗的鼻子很灵敏，它熟悉我们的身上发出来的味道，这条路我们来的时候留下过味道，它便是追着我们的味道走的。”
“哦，原来如此。”阿武恍然大悟般感叹了一句，“即使如此，这小灰灰也是厉害，它还这么小，跑了这么久都不累，跑得还快。”
“是不错，应该不是一般的小狗，可能那个猎户应该知道点原因。”
“就是太凶了点，会不会咬人啊？这么小就这么凶，长大了还得了。”阿武有点担心。
“不怕，它能听懂我的话，不会乱咬人的。”陈野安慰阿武。
“阿野，刚才人多，不方便说，你说当时你就如何发现它的不凡呢？又那么贵，我跟珠姐的四只加起来都没有它贵。不过，现在看来，值！小灰灰就值那个价钱。”
“那是缘份，互相看对眼了，就不是钱的问题，当然钱也是个问题，如果我们没钱，人家跟我们又不熟，也不肯白送给我们，是吧？”陈野谈兴上来了，继续道，“钱是个好东西，不说你也知道，那钱为什么大家都会认为是个好东西呢？”陈野也不等阿武回答，又自行说了下去。
“因为钱能买到你想买的东西，老人言有钱能使鬼推磨，鬼为什么肯去推磨，因为他想得到钱，得到钱后可换到他想要的东西。于是为了钱他便心甘情愿地推磨去了。……”陈野有时也挺好为人师的。
“我知道，我就喜欢钱，有谁不喜欢钱的吗？没钱我们能买到包子烧鸡？”阿武不以为然。
“钱当然是好东西，但钱不是唯一的好东西，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陈野有些不爽，“你说，多少钱能让你把珠姐卖给别人……”
“多少钱都不卖！”阿武反应超快。
“就是嘛，即使你肯卖，珠姐也不会答应，高叔会把你丢海里喂鱼。”陈野嘿嘿地笑道。
“不说这个了。阿野，你变得越来越厉害了，刚才我都没看清，你是如何放倒他们几个的？是不是你学了那个天元功的原因？我能不能学，可不可以教我？”阿武道。
“当然可以教你，你可以学，但能不能学到就看你自己了，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学到，但肯定不是三几个月就能成的，你要有心理准备。”陈野心里真是没有底，自己的情况比较特殊，不能把自己作为参照。正如他刚才所说的，各人有各道，修道一途，主要只能靠自己，如小马过河一样，别人的经验只能参考。连自己很多门道都没有摸清，实在不好说。便还是把自己的一些心得与感悟说了出来。
“道是什么，简单地说，就是路，就是我们现在脚下的路。通者为路，可达。这条路通向我们的家，因为现在我们要回家，一直走就到了。就是说我们脚下的路可通可达，于是就成了路。
修道就是修路，但要修一条什么样的路，什么样的道呢，这就要我们自己想明白，我们要到哪里去，想要什么。换句话就是，修道要先修心，先弄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求的是什么。有人求财，可丰衣足食；有人求权，可为将相，为王为帝，一令出，天下莫敢不从；有人求美女，可醉卧温柔乡；有人求的是长生不老，为神为仙；有人求大自在，天下自逍遥……等等不一而足。但总的来说，修道都是追求个人力量的强大，拥有超人的能力，因人心有异，目的不同，选择的道路也会有不同。因而各人有各道，各人走各路是很正常的事。
我们现在脚下的路是别人走出来的，但每个人走起来的感觉跟要花费的时间，也会有不同。这样说，你能不能理解？”陈野一口气说了不少，也不知阿武是否能理解，于是问了一下。
“大体能明白，这样说来，也不是很难嘛！”阿武有些兴奋，仿佛修道成仙已触手可及。
“想通了就不难，但要做得到也不会太容易。这就是知易行难的道理。就如现在我们知道这条路是可以回到家的，但也要靠我们一步一步地走回去。所以说，修道是要花时间的，要花很多很多的时间。”陈野此时深有体会，现在的他唯一觉得欠缺的就是时间。
“如果现在我们脚下没有别人走出来的路，我们要回到家就要靠自己去走条路出来，就会很难了，花费的时间也会更多，但也有可能走出一条比现在还近的路。这样问题来了，首先，你愿意放弃现在别人走出来的路，去重新开辟一条新路吗？”陈野停了下来，伸手朝小村的方向指去。
由于二人抬着竹笼子，陈野停了下来，阿武也不得不停下脚步，换了只手去抬竹笼，又松了松把他肩膀勒得生痛的背带。
“还有，正如你现在背着背篓一样，人生之路要背负的东西会更多，比如：等到你真与珠姐成家立室的一天，可能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有自己的小孩，到时你的事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所作的选择和任何决定，就不是你自己一个人能够轻松决定得了，你们是一家人，你要考虑他们的感受。
假如现在，他们在家饿着肚子，在家等你带回去的包子与烧鸡，你是想快点回到家，还是愿意走一条不知能否走得能通，即使能走通，也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到家的路？”陈野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阿武。
“人生之路，会有许多的选择，有些选择意味着要放弃，如果你现在把背篓放下来，是不是会轻松很多。但你不会放下背篓，因为里面装着包子、烧鸡，还有其他我们用得到的东西。
放下竹笼，我们也不会那么辛苦，但里面不单有你喜欢的小狗，还有要送给珠姐的小狗，你现在愿意放下吗？”陈野还是第一次与阿武如此严肃、平静地说话，问题也一个接着一个，直指本心。
“还有，从这里走。”陈野又转身指着小村的方向，“你会踩坏别人地里的庄稼，别人会阻止你；你会碰到绕不过去的坎，你要想办法爬上去；你会遇到很多很多未知的问题与困难，要你一一想办法去解决。这条路会很难！”说到这里，陈野加重了语气。
前面的小灰灰转头见陈野他们停下了脚步，不明所以，又跑了回来，在陈野脚下打转。陈野放出神识抚慰了它，又从阿武背篓里拿只包子给它吃。又转头对阿武笑了笑，道：“我说得严重了点，其实也不用专往不好的方面去想，不论选择哪条路，都是有得有失的，只要你自己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很多时候就容易作出选择了。”
“我想跟珠姐在一起，又想跟你学天元功，就如现在一样，不行吗？”阿武被陈野说得内心很是挣扎了一番，但还是想鱼与熊掌兼得。
“我说了半天，当我白说了。行！你行！你还想不想当皇帝，想不想三宫六院，又能长生不老？”陈野没好气地瞪了阿武一眼。
“世上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你想啊，当你在学天元功学得入神的时候，珠姐在旁边让你给你的儿子换尿布，你去是不去？或者整天都在给你儿子换尿布洗尿布的时候，你还静得下来练功吗？修道这种事是很花费时间的，也不是三天打渔二天晒网能干好的事。修道这事，依我的理解，与逆水行舟一样，不进则退，一旦上路了，就不能有半途而废的想法。否则，还不如一心一意赚多点钱，以后与珠姐高叔他们过个好日子。
当然，如果你是抱着试试，能学多少算多少，无所谓得失的心态，随你怎样也无人理你，我也无话可说。但就怕你真的有点天赋，入了道，那是会上瘾的，到时身不由已，欲罢不能，儿女一大堆，等着你去赚钱养家糊口，或者有个头痛脑热，珠姐一个人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你理是不理？”不待阿武回答，陈野又接着说，“退一步说，万一你修道有成，真个能长生不老，但珠姐呢，几十年后，你青春常驻，风度翩翩，她人老珠黄，目花耳聋，你又如何作想？一句话，你是选与珠姐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还是踏上那条不归路，你用心好好想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