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把号卖了？”走出网吧，我问他。
他笑着，无所谓地说：“卖了就卖了，沉迷在里面这么久，也是时候脱身了。其实我还是有点舍不得，今天看你急用钱，就干脆把他卖了。”
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点沧桑，虽然他是在笑，可是笑容却那么无奈。这段时间，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买掉那个号，他肯定很心痛，我于心不忍：“要不咱回去把它换回来，我可以去其他地方找钱，你没必要把它卖了，留着做个纪念也好。”
他拍拍我的胸膛：“行了，少废话，有烟没？”
我抽出两支香烟，一支给他，一直塞进自己嘴里。点燃后，他使劲吸了一口：“还记得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有次我去网吧蹲了一个星期，把身上的钱全都花光了，饿得在床上起不来。当时咱们寝室那几个人像躲瘟神一样地躲着我，只有你，看我太可怜，吃泡面的时候，分了我一半。”
“有这回事吗？”我想了一下，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咧嘴笑了，好久在他脸上看到这么阳光的笑容：“那时候我冉朗就发誓，你江涛是我一辈子的兄弟。”
我笑了，半桶泡面换来的兄弟会不会太廉价。
我一直把冉朗当成好朋友，一方面是对他可怜，另一方面他那种为一件事拼命的精神我很欣赏。当然，能和他成为朋友的，也有其他因素，例如我们都是可怜人。不过我觉得远没有达到兄弟那种程度，没想到我在他心中那么重要。
“我先去办点事回来，晚上上我那儿喝一壶，都好久没有尽兴地喝一场了，今晚谁先倒下谁就是孙子。”我把手搭在他肩上。
他点点头给我两千块钱，问到底什么事，要不要他陪我去。我想了想，出了网吧他估计也无处可去，说去换一个人钱，你要去也可以。
回到出租屋，我打开莫嫣的门，她没在屋子里。我心里一紧，她不会是自己一个人去似水年华了吧。找了一下，家里什么也没留下，我赶紧打电话，没人接。
糟了，我意识到不好。
“冉朗，跟我来！”我冲冉朗说道，然后往楼下跑去。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傻，难道她以为真去了，那个男人就会不用我们还钱吗？
一进出租车，我就对司机说：“师傅，去似水年华。”
车子在路上疾驰，我还是嫌不够快，一遍又一遍地催司机。多过一秒，莫嫣的危险就加一分。
终于到了，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下车，我直接冲进水会，到了前台：“小姐，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有没有一位姓肖的客人。”
服务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先生，我们水会里面现在有几百人，你提供的信息，根本没法确认有没有你要找的人。”
我双手压在柜台上，额头上已经急出汗水：“小姐，这个人大概在四十五岁左右，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开了房间。哦，对了，后面还来了一个女人找他。麻烦你帮我查一下，拜托了。”
服务员看了一眼我和冉朗的打扮，有些警惕：“不好意思，为了客人的安全，不能把信息提供给你们。”
什么？！不给提供，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下，笑着说：“肖先生是我朋友，我找他有点急事，帮我一个忙。”
这话说完，我就觉得不妥，果然，服务员一脸鄙视地看着我：“有谁连自己朋友名字都不知道的，而且你不看看你那样，这里面可能有你的朋友吗？”
我没有理会她的鄙视，她说的是实话，我那儿来的资格和这里面的人交上朋友。一瞬间，我有种硬闯进去找人的冲动。只有发生了事，才明白莫嫣在我心里到底有多重要。我还是没敢硬闯，恐怕等我找到，已经晚了。
还想再求她两句，冉朗却把我拉到后面，站上前去，从兜里摸出几张毛爷爷，放在她面前：“小姐，帮个忙。”
服务员冷笑了一声：“你太看得起我了，把你的钱拿走，这里面的人我可惹不起。”
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我有些绝望。这时冉朗却动了，突然伸手上前，一把捏住她的脖子：“你到底给不给我查。”
我被吓了一跳，冉朗这胆子也太大了。周围几个人见了，立马围过来，门外的保安也冲进来。不过他们却不敢太向前，怕冉朗做出过激的事。
服务员被捏的脸通红，根本说不出话来。
冉朗冲我使了一个眼神：“涛儿，到里面去，看看能不能查到。”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冉朗能为我做到这个份上，心里真的感动。我赶紧到柜台里去，点开查找项，搜索姓肖的人，有两个，显示其中一个开了房，在408。我想肯定就是那个了，朝冉朗点点头。
“进去吧，这里有我顶着。”他盯着前方的人说。
我喉咙有些哽咽，不过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救莫嫣要紧。说了句谢谢，朝着楼上跑去，有两个保安想追上来，冉朗大声说：“再敢上前信不信我今天把她弄死在这里。”
我不顾一切爬到四楼，希望还来得及，找到408房，敲了一下门。没人回应，我又敲了几声，里面传出来一个很不愉快的声音：“谁啊？”
这个声音很耳熟，我肯定就是他，把声音压低了一些：“先生，不好意思，这间房的床单忘换了，我给你送一套新的过来，方便开一下门吗？”
“什么？”他在里面说：“你们怎么这么不负责？”
说着，门“呲啦”一声打开。
“嘭！”我赶紧把手伸进去，使劲撞开。
他捂着脑袋，应该是被我撞到头了。看见我，他有些吃惊，也有点害怕：“是你？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当然是找莫嫣的。反手把门关上，我神色冰冷，慢慢朝他逼近。他不断后退，再后退。虽然我手上还有一个很大的伤口，但要真的动手，今天肯定能把他废在这里。
耳朵仔细听着房间每个角落，我在确定莫嫣有没有在这里面。
“江涛，是你吗？”莫嫣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充满着不安与惶恐。我嗯了一声，说是我，我来了。
看这情况，应该还没发生什么。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轻笑着看向这个男人：“你说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吓唬我吗？你还太嫩了一点。”他强壮淡定地笑了笑。
“没有，我这种人，怎么有资格吓唬你呢，我只是来还钱而已。”
“是吗，我借时候是五万，都这么久过去，得收点利息吧，利息带来了吗？”
草泥马，给你脸了是不是？我轮着拳头过去，落在他脸上：“利息多少，你说啊？”
“你这样构成故意伤害罪！”他捂着脸，看我的眼神有些恐惧。
故意伤害罪？这点伤还不够吧，不是说要告我吗，不多留点证据怎么行呢。我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把他踹翻在地上。
“咚！”卫生间的门打开了，穿了着浴袍的莫嫣，眼睛红着，向我跑过来：“江涛！”
我本来想责怪她两句，看见她这幅可怜的模样，却什么话也说不了，心被狠狠地揪着。
姓肖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报警，我要报警！”
我跳起来，又是一脚踹在他胸膛上，这种衣冠禽兽，为什么还能在世上活着，真有一种为民除害的冲动。莫嫣从后面拖着我，担忧地道：“江涛，行了，打出事了怎么办？”
一旦莫嫣让我别动怒，我都尽可能抑制住。这次我真的没有再忍下去的心情，假如我来晚一点，可能发生什么，说不定他已经把莫嫣强 奸了。
我没拿一把刀把他砍了，已经算仁慈。我拉开莫嫣的手，说这事你别管。走过去，骑在男人身上，拳头疯狂地落在他身上。特么的，老子今天不打得你连姥姥都不认识，我就不叫江涛。
